寧秉宇這便宜大哥用人風格是個標準的學院派,信奉專業的才是最好的——


    寧家的保鏢不是高薪聘用的國外黑水公司的專業傭兵,就是各種打黑拳、無限製級格鬥專業選手,甚至港府那些從滿清開始就有的幫派堂口的傳武殺手。


    傑弗裏和珍妮都是專業人士,為什麽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阿恆一愣,瞬間眉心擰了起來——


    是啊,這幫港府保鏢,她是和他們切磋過的,身手都是極厲害的。


    專業做保鏢的保護人的手勢和身體本能都是用自己擋槍、擋刀子的。


    拚著受傷,也要護著目標,否則雇主白給那麽高的薪水麽?


    “可能性其實不大,哥們兒,你確定寧二夫人受了很重的傷?”阿恆忽然眯了眯眼。


    她警惕地看向坐在副駕駛位的傑弗裏,單手輕輕敲了下駕駛座開車的自家兄弟。


    那個年輕人也立刻機靈警惕地緩緩放慢了車速。


    傑弗裏一愣,忽然明白自己被阿恆懷疑了。


    他頓時臉色嚴肅起來,扭頭看著寧媛,舉手發誓——


    “小姐,我是親眼看著夫人被送進手術室的,也是親眼看見醫生出來說夫人傷重,有生命危險!\"


    \"關二爺在上,我傑弗裏要是有半句假話,被人收買,全家在港府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那麽匆忙地來找小姐!


    寧媛秀氣的眉毛擰起來:“我沒有懷疑你,我問你,我媽進醫院前,狀態到底怎麽樣?你是親眼見我媽進手術室嗎,還有別的異常嗎?”


    傑弗裏是港府人,寧家養的人,對方手再長也很難控製他才對。


    傑弗裏臉色有些遲疑:“這……我們親眼看著二夫人坐著輪椅進了處置室,醫生讓我們等在外頭。\"


    \"後來忽然有個大夫出來說二夫人內出血,進醫院手術室了,我當時有些奇怪,夫人看著隻是身上有些狼狽和腰疼。”


    但他不是專業大夫,隻能聽從大夫的判斷。


    傑弗裏說:“但我進處置室的時候,確實沒有看見二夫人,就跟著那個大夫去了三樓手術室,那大夫從辦公室出來已經過了半小時。\"


    \"他說二夫人重傷,隨時可能出意外,需要馬上通知家屬來醫院,我就……。”


    寧媛心裏忽然咯噔一下,驀地說:“阿恆,讓車子掉頭,我們不去醫院了!”


    其餘人瞬間愣住了,這個時候車子都開出小半路了,怎麽忽然寧媛又不去了。


    阿恆納悶地說:“怎麽了?”


    寧媛卻搖頭,有些不安地看向窗外的烈陽:“傑弗裏說的情況,讓我覺得不太對勁,我……感覺……幹媽很可能沒有真出事,最多被控製了,目的就是對付我,但我現在沒想明白他們把我騙出來幹什麽!”


    “別怕,我們能護著你到醫院的!到那邊我聯係小六子,咱們查清楚發生了什麽!”阿恆認真地說。


    寧媛微微蹙眉:“我還是自覺哪裏不太對……他們在醫院肯定動不了手,如果在路上,他們那麽確定能攔住我們?”


    從大院到醫院,是有一段車少人少的路,但他們馬上就要駛到人多的主幹道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危險感覺讓她想起唐鈞,還有在羊城得罪了車匪路霸的感覺。


    “如果你覺得不對勁,我們聽你的,先迴去再商量!”阿恆認真地說。


    寧媛還有些猶豫,她才好張口,卻忽然聽見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工頭歎了一口氣——


    “我都勸過你的了,不要出來,不要出來,可你們為什麽不聽我的呢?”


    然後一股奇特詭異的味道飄出來。


    阿恆瞬間瞳孔一縮,猛地一個肘擊朝著李工頭的腦袋砸了過去!


    李工頭一抬手,就幹脆利落地擋下了她的攻勢。


    但阿恆反手就要把一支匕首插進他下腹,可原本快如閃電,奪敵性命的招式忽然慢了下來。


    阿恆眼神滯了滯,手上一鬆,竟然握不住匕首:“氣霧性……神經麻痹劑!”


    “咚!”匕首落在了車子裏。


    “不愧是你們大隊的人,還認得點這種國外走私進來的好東西。”李工頭點點頭。


    駕駛位的年輕小夥已經整個人癱軟在凳子上,失去司機控製的吉普車開始蛇形起來。


    阿恆也一頭往前麵栽過去,但李工頭的大手一把揪住了阿恆的領子往後拽迴凳子上。


    他幹脆利落往駕駛位一探身子,把住了方向盤,控住了吉普車。


    車子穩當地開始慢慢降速下來。


    這年頭馬路上車子本來就不多,又還是上班時間,人不多,周圍的人也隻都看了兩眼,沒再注意車子的異常。


    不多久,車子慢慢地轉進了一條沒什麽人的小路,擦著路邊的樹叢停下。


    寧媛靠在窗邊,渾身麻痹,想要打開窗子,卻毫無力氣。


    她隻眼睜睜地看著李工頭下了車,把渾身麻痹卻清醒的阿恆、司機、傑弗裏都一一拖下車,然後分別扔進了邊上的排水渠裏。


    水渠裏現在基本沒啥水,幾個人被扔進去,都憤怒地瞪著眼睛看著李工頭。


    阿恆想罵人,但是聲音卻小得不行,根本大不起來。


    “咱們也算相識一場,打牌了那麽久,我也不殺你們,有人發現你們了,自然會把你們救上去。”李工頭仿佛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傑弗裏急得把嘴咬出血來,但是痛感一點用都沒有。


    李工頭衝著他搖搖頭:“別咬了,這玩意是神經性的,沒有解毒藥物,沒用的。”


    說著,他把頭上的工人帽取下來,隨意地扔在地上,轉身走到寧媛的後座邊上。


    寧媛頭靠著窗邊,冷冷地看著他,聲音無力:“為什麽……”


    李工頭看著她,淡淡地說:“小寧顧問,這神經性氣霧劑隻會讓人神經麻痹,我覺得你還是睡一會兒的好。”


    說著,他拿了一個帕子,倒了點哥羅芳在上頭,往寧媛鼻子嘴巴上一捂。


    寧媛還想再說什麽,但是控製不住地吸入了哥羅芳,眼前瞬間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工頭上了車,一腳油門而去。


    ……


    寧媛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像來到了海邊。


    海浪聲陣陣,榮昭南坐在屋子邊上的搖搖椅上,長腿交疊著慢慢地晃動著,低頭看書。


    她有些迷離地看了他許久,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又覺得眼前的人仿佛很陌生。


    “榮……昭南……”


    她輕聲唿喚。


    對方一頓,停下了搖搖椅,放下了書,站起來朝著她走了過來。


    她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他:“你……”


    他坐了下來,長臂撐在她臉側,低頭下去,以近乎能親吻她的距離,溫柔地看著她。


    然後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把她散落的發絲拂到耳後:“醒了,嗯?”


    他的距離離她這樣近,身上淡淡的鬆木香彌散開,浸入鼻尖。


    寧媛驀然地睜開眼,恍惚的眼神瞬間聚焦:“你是——誰!”


    她猛地要後退,卻發現自己僅僅移動了一下身體。


    坐在她身邊的高大男人,麵孔堅毅俊朗,長眉飛揚,目如寒星。


    原本該是如雜誌上俊朗明星的麵孔,卻莫名地在眉宇間隱了森冷凜冽,有一種古怪的人工匠氣。


    但她卻覺得那種目光似曾相識,讓她想起……


    男人輕勾了唇角:“啊,寧顧問,這就不認識了?”


    寧媛頓了頓,忽然開口:“……李工頭……又或者,我該叫你向家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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