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莫大河聽著聲音眼睛一亮:“湛兄,你怎麽來了?”


    “我來給你拜年啊!莫兄你說你也真是的,都分家了,都不跟我說一聲,還當不當我是兄弟了?”湛文斌帶著輕微的責備,卻透著一股親昵。


    隻見湛文斌一張橢圓型臉,五官頗為俊秀,皮膚白皙,眉毛濃密,微微上挑,帶著絲狂傲不羈的味道,穿著一身月白色錦緞,腳踩羊皮靴,頭帶緞製文生晉,上麵有花繡,看著倒是頗有一番瀟灑的氣息。


    湛文斌這麽說,


    “湛兄,唉,實在是愧提,愧提!快進來,快進來!”莫大河開心了,湛文斌還跟以前一樣對他,讓他的心徹底安了。


    第六十九章 冰洞收獲


    “莫兄,看你這半年過的真的是不怎麽樣啊?你說你分家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呢?”湛文斌責備道。


    “湛兄,這又不是什麽好事,也不是什麽壞事,隻是一件大事,有什麽好提的。”莫大河想請湛文斌坐,但是忍不住困窘了:“湛兄,若是不介意,坐院子吧!”裏麵就一張炕,莫大河忽然的沒勇氣請湛文斌去坐炕,倒是椅子有兩三把,這還是年節寫對聯的時候有會做木工活的換的!


    湛文斌進了院子略微打量了一下那茅草屋,心裏了然,麵上則豪爽的笑道:“有什麽介意的,正好讓我們在這銀裝素裹的天地裏,高談闊論,豈不快哉!”


    “好!今日裏就讓我們來高談闊論一番。”莫大河頓時意氣風發,他很久沒跟人高談闊論了,這半年來生計的壓力差點把他給壓垮了,風花雪月的事情對他來說都仿佛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莫大河能跟湛文斌聊得來,是性子合得來,也有很多理念很相似,這才能這麽投緣;當然了,說性子合得來不是指倆人性格一樣,湛文斌畢竟出身在一個比較優越的家庭,父親是當老師的教諭,他的祖父也是當老師的教諭。


    隻是他父親是在縣學當教諭,他爺爺在琉光學院當教諭,自小湛文斌被倆人寄予厚望,教育方法嚴格又得當,所以湛文斌的性格可比莫大河果斷多了,而且還謙虛,明是非,見識可不是莫大河能比的。


    而莫大河的性子勝在果斷,知恩圖報,所以湛文斌覺得莫大河人很不錯,不像有些書生還沒怎麽樣呢,頭就要昂到天上去了,又跟莫大河頗能聊得來,尤其是在一些觀點,倆人驚人的相似。


    當然了,也不排除湛文斌覺得莫大河很可憐,又有些憨傻,被家裏欺負得死死的,卻還能一心向善,覺得莫大河品性還不錯的原因。


    “湛兄,你這是幹什麽?怎麽還帶了東西來呢?”莫大河本來還以為馬車進來是為了停放呢,誰知道湛文斌還帶了東西來。


    “莫兄,這年節上門帶點伴手禮是應該的,莫兄不會推拒了吧?要是莫兄還這麽客氣,下次我可不好意思登門了!”湛文斌嚴肅的道,他也知道莫大河的個性,所以說得很嚴肅。


    “這,這;湛兄,下迴莫要如此了,你能來,我甚是高興!”莫大河笑著歎口氣:“不瞞你說,早上我還跟內子商量著是否去給你拜年,之前那事,我實在是對不住你,怕你還在生氣!”


    “莫兄,看你說的,我哪裏能氣這麽久?明日吧,今日我來,明日你去,甚好,甚好!”湛文斌拍著手,為這安排叫好。


    莫大河也一口答應了。


    “全叔,幫忙把東西搬進去,莫兄,這東西放哪裏?”湛文斌問道。


    “我來,我來就好!”莫大河忙道。


    “沒事,我們一起!”湛文斌一看,也挽起了袖子。


    對這個,平常湛文斌動手的也不在少數,所以莫大河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莫大河看著拿來的東西,上等的白米,上等的白麵,還有肉,一扇排骨,一隻羊腿,還有幾匹布,然後筆墨紙硯也有。


    “莫兄,可別再說什麽話了啊,這不是年節禮麽?”湛文斌先一步堵了莫大河的嘴。


    莫大河連連哎了好幾聲:“咋這麽多的東西?這……”手足有些無措。


    把東西都拿去放好,湛文斌就率先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一拱手後開口:“莫兄,昨日裏我重溫《淮南子》,讀至本經訓,發現裏麵……”


    說到學術上的問題,莫大河就忘了其他的,開始跟湛文斌辯駁起來,甚至還拿出《淮南子》這本書跟湛文斌對講。


    再說莫雲飛這邊,走到之前的冰洞那裏,驚喜的發現那裏竟然有一條魚,隻是這隻魚也挺可憐的,竟然給凍上了,那魚嘴都還保持著張開的姿態,顯然是上來唿吸的時候被凍上了。


    莫雲飛搜尋了半天,也沒發現一個可以鑿冰的東西,但是又心急,遂用邊上的石頭敲擊洞口,雖然這個冰洞已經給凍上了,但是畢竟前麵被開鑿過,所以冰層並不厚。


    等莫雲飛不顧寒冷把凍魚給拉上來時,才發現原來這魚會被凍上,是因為不知道怎麽上來唿吸的時候碰到了周圍的漁網子,然後魚在掙紮的時候越掙紮漁網子抓的越緊,魚逃脫不得,這才凍上了。


    而上麵放置的漁網子,早就因為連著水,已經凍成了棍子了。


    莫雲飛不顧寒冷,把魚身上的漁網子一點一點的給解開,然後又把漁網子撒進魚洞裏,然後看了看之前壓著的石頭跟冰洞的距離,她決定再去搜尋幾塊石頭來。


    因為冰洞沒有移動過,而之前魚掙紮的時候,魚在水裏的力氣可是很大的,所以掙紮得壓著漁網子的石頭也往冰洞裏移動了一截兒,虧得那之前的石頭夠結實,當時莫雲飛可能也是怕這個問題,所以漁網子的線用石頭都壓的結結實實的,一根線都沒有放過。


    這不,小心的好處就來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網到了一條魚,看這個頭還不小,有成人男子的手臂長,莫雲飛摸了摸下巴,這好像是鱸魚?拿著感覺還挺輕的,不過看這身形,夠家裏人吃一頓的了。


    按說家裏離得近,莫雲飛把這條鱸魚帶迴家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可並不如此,隻因太冷了,剛才為了弄漁網,莫雲飛的手都快凍僵了,這會兒可實在是受不了。


    而這會兒冰上,就莫雲飛看得見的地方還有幾個孩子在玩耍,好在離得有些遠,不至於過來,不然她這條鱸魚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莫雲飛也不能大喊,不然本來沒吸引人來,一喊不是讓大家都知道了?


    莫雲飛隻能跺著腳,自己把手放在嘴邊一邊哈氣,一邊來迴的搓,希望快點搓熱了,好把鱸魚帶迴家。


    莫雲飛有些後悔早知道早上莫小遲說要跟他一起的時候,他為什麽拒絕呢?哦,當初用的理由是讓莫小遲去玩自己的,讓莫小遲好好玩,其實是莫雲飛覺得莫小遲該有自己的交友圈可不能像個小老頭似的,整天除了學習,就是幫家裏幹活。


    第七十章 再問


    再問所以現在隻有莫雲飛一人,喊人不行,走開就更不行了,莫雲飛就怕一走開,這鱸魚被人拿走了,那她豈不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又沒有裝魚的籃子。


    所以莫雲飛隻能自己用手拿會兒鱸魚歇一會兒,小跑著迴到家裏,然後就發現家裏來了一個陌生人。


    陌生人長了一張鵝蛋臉,眉清目秀的,皮膚又白,頗為帥氣。


    陌生人衝他擺擺手:“小飛半年沒見,都長這麽高了?怎麽還瘦了?”


    “湛叔叔新年好!”莫雲飛翻了翻記憶,想起來,這是湛文斌,就是莫大河唯一的莫逆。


    “新年好,新年好!”說著,湛文斌拿了個紅包放在莫雲飛的手上。


    莫雲飛忙往迴縮:“謝謝湛叔叔,但是不用了,我都長大了!”


    “是啊,湛兄,這可不能給!”莫大河也沒想到湛文斌有這出,忙攔著。


    “怎麽不能給?這是我做叔叔的心意!”湛文斌眼睛一瞪。


    “湛叔叔,這錢真不能要,我都長大了!”莫雲飛說道。


    “是啊,沒這個道理,湛兄,你能來,我很歡喜,但是紅包就算了,真的!”莫大河堅持的道。


    “你啊,怎麽就總是這麽死心眼呢?也沒什麽錢,就是讓孩子樂嗬一下!”湛文斌無奈的搖搖頭,遂也不再堅持了。


    “小飛,你這拿著什麽東西呀?”湛文斌耐心的道。


    “哈哈,湛叔叔,我網的魚!”莫雲飛說著,還有些得意的笑,難得的孩子氣!


    “網魚?去哪裏網的?”湛文斌還真有些吃驚。


    莫大河也吃驚:“小飛,真網到了?”


    “嗯!”莫雲飛用力的點頭,然後道:“爹,湛叔叔,你們先聊著,這魚我先送廚房裏去!”


    莫大河給湛文斌解釋了一下這魚是怎麽來的,道:“原以為是孩子鬧著玩的,誰知道還真讓孩子給網到了!”


    “不錯,我看小飛比你強多了,很有想法!”湛文斌讚許的點點頭。


    “是啊,小飛是不錯,隻是我總擔心會不會太過了一點!”莫大河歎口氣。


    “怎麽了,莫兄?小飛這孩子有什麽問題嗎?”湛文斌關心的道:“說起來,莫兄,我看你們的日子,可有些不好過,你這半年過的怎麽樣?”


    “唉,一言難盡!”莫大河苦笑著,歎口氣,然後大概的把家裏的一些情況說一下,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給餓狠了,我總覺得小飛這孩子的性格有些獨!”


    說著,莫大河把那天晚上莫雲飛鬧著要離家出走的事情說了一下。


    湛文斌不是個沒見識的,更不是對莫家的情況完全不了解的,所以問莫大河:“小飛之前我來時,也沒見你提過他脾氣大,到底是怎麽迴事?”


    莫大河就把之前陳氏來要鴨子,莫雲飛硬氣開始說起,也是從那時起,莫大河發現莫雲飛的脾氣比以前差多了,而且對長輩不尊重。


    也是跟湛文斌關係好,所以莫大河才會說,不然他也不是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


    湛文斌聽完跟孫浩一樣站在了莫雲飛身邊:“莫兄,不是我說你,你們都分家了,既然你弟弟的生活過的比你好;憑什麽要你救濟?你的麵子永遠那麽薄?說句難聽話,叫死要麵子活受罪!”


    “可那是我弟弟,讓著他是應該的!”莫大河弱弱的替自己辯解一句:“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該給,可這不是攔不住嗎?”


    “攔不住也要攔!你既然知道不該給,說明你不虧欠誰的,別管對方說破了天,那跟你也沒關係,你就硬氣一下怎麽了?”湛文斌道。


    “可,那是我弟弟,弟媳,鬧翻了總不好吧?真要說起來,就是一隻鴨子!”莫大河底氣不足的道。


    “一隻鴨子怎麽了?你家是有萬貫家財能不在乎一隻鴨子嗎?那鴨子你自己也說了,那就是以後的生計。你弟弟,弟媳又怎麽了?他們既然能不顧念情分,為什麽你要顧念?所以我覺得小飛這孩子做得對!你們夫妻倆要是能硬氣一點,也不能讓個孩子出頭!”湛文斌一針見血的道,絲毫不給莫大河留情麵。


    “可,可那是我弟弟,總要讓著些的!”莫大河道:“而且,那是小飛的長輩!”


    “莫兄啊,你是書真的讀傻了嗎?來,我且問你一個事情:當初我給你尋的教諭活計,你是弟弟吧?為何你兄長還來搶你的活計?他當大哥的讓著你這個弟弟了嗎?不但沒有,反而搶你生計。別說他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算他到了,都不該跟你搶!”湛文斌幹脆的道。


    “再說你弟弟,明知道你家快餓死了,你弟弟我雖沒怎麽接觸過,但剛才過來時我看了一下,那一家老小各個吃的壯碩,怎麽沒想著你這個哥哥快餓死了?他們家這種行為說不好聽的,那也叫搶!小飛說得一點都沒錯!你看,就你的兩個兄弟,哥哥搶你生計,弟弟也搶你生計,你告訴我,誰待你真心?既然他們沒有兄弟情誼,為何你還要固守?反而怪起自己的孩子?”


    “這,也不是怪小飛,我就是擔心他記恨……”莫大河心虛的辯解。


    “怎麽不能記恨?他的叔伯沒給他半點好東西,反而要吃你們家的血肉,怎麽就不能恨?要是我,我也恨!莫兄啊,你不是聖人,別活成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這樣自己累,你家裏人也累!”


    “都說父慈子孝,你記住了,是要父慈子才孝,父不慈子何以為孝?”湛文斌無奈的搖搖頭:“莫兄,我一直以來都很奇怪,為何你家這樣的環境能養出你這樣性子的人。你那兄長,是滿心算計;你那弟弟,也不是什麽好鳥,對待你都沒半點情誼;可你卻還顧念著他們,關鍵是你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我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心思去管他人?”


    “……”莫大河不吭聲了,他覺得湛文斌說的好像都對,可又覺得好似哪裏不對,所以他表示自己不開森,怎麽沒人站在他這邊呢?


    第七十一章 孫浩來拜年


    孫浩來拜年湛文斌看莫大河就是榆木疙瘩,也不想再多說了,隻道:“《箜篌謠》你總看過吧?李聖人所寫的,攀天莫登龍,走山莫騎虎。貴賤結交心不移,唯有嚴陵及光武。周公稱大聖,管蔡寧相容。漢謠一鬥粟,不與淮南舂。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從。他人方寸間,山海幾千重。輕言托朋友,對麵九疑峰。開花必早落,桃李不如鬆。管鮑久已死,何人繼其蹤。我覺得寫的特別好,何意不用我說,想必你也清楚。”


    “我曾在孤本也看過一首《箜篌謠》的詩,作者不知,但我個人覺得寫的極好。上麵是這麽寫的:結交在相知,骨肉何必親。甘言無忠實,世薄多蘇秦。從風暫靡草,富貴上升天。不見山巔樹,摧杌下為薪。豈甘井中泥?上出作埃塵。這詞義你好好深思吧,我相信你深思透了,也就懂了。”


    “至於現在嘛!莫兄,我看你想不明白也別想了,以後遇事多聽聽你家小飛的意見!不行就來找我拿主意,還有你剛才說的那什麽孫大哥的,我聽你講,這人應該也不錯,就這樣了!”


    莫大河表示還是不開森:“這,小飛還是個孩子!”他其實覺得麵子有些下不來。


    “孩子怎麽了?孩子做事比你強,孩子比你還懂得財不露白,我們學術有句話叫達者為師,小飛比你厲害,別說隻是聽聽主意,就是讓他當家,我覺得都使得!”湛文斌毫不留情的刷刷刷又插了莫大河三刀。


    莫大河:……


    聲音悶悶的:“湛兄,你的說法為何跟孫大哥如此相似?”都是想讓莫雲飛當家,他這個當爹的難道就這麽沒用嗎?


    湛文斌聽了,頓時哈哈一笑:“看來這孫浩也是個妙人兒,有機會我可要好好的見一見。”都有一種成大事不拘小節的行事作風,湛文斌一聽就心生好感,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他覺得這樣的人大氣。


    “湛兄,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莫大河問道。


    湛文斌誠實的點頭,顯然是覺得莫大河是需要狠狠打擊的:“確實是挺沒用的,你連妻兒都護不好!”


    莫大河垂頭喪氣的,一臉的憂愁。


    湛文斌看著心一軟,拍了拍莫大河的肩膀:“好了,莫兄,我開玩笑的,你也不至於那麽差,隻是有些過於聖人了些。以後隻要硬氣些,堅持你心裏的想法就可以了。我讓你多聽小飛的話可不是讓你什麽都不用做,最起碼做事的人還要是你,你可是一家之主,這責任可不能讓別人擔起來!”


    “爹!”莫詩瑩好奇的看著湛文斌,這個叔叔,有些眼熟?


    “喲,這是詩瑩吧?好久沒見了,我是湛叔叔,還記得嗎?”湛文斌一把抱過莫詩瑩,用手掂了掂,心裏都替莫大河發愁:這到底是怎麽把孩子養的?養的那麽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長姐持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風天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風天使並收藏重生之長姐持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