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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卡了一下,才道:“迴皇阿瑪,是二月的事。”


    “此事,何人所為?!”


    這下,胤禛答不上來了!


    他總不能把俞謹的事全盤兜出來,但倉促之下要想出一個圓滿的說法,確實是件難事。


    看他遲疑,康熙冷笑了一聲:“八阿哥斷了胳膊,被人下藥。朕不知曉,群臣百官皆不知曉,偏偏你四阿哥知道了!”


    胤禛咬了咬牙,正待開口,卻聽八阿哥道:“皇阿瑪,雍親王所言是實情,兒臣那晚在書房歇息,突然有歹人闖入,折斷了兒臣的胳膊,還搶走了一些錢物。”


    他這樣一說,群臣嘩然!


    康熙皺眉盯著八阿哥:“若真有此事,為何拖延到今日才說?為何這麽久竟無人知曉?”


    八阿哥停了停,才道:“那歹人……十分兇殘,下的藥很毒,險些要了兒臣的性命,而且他逃得飛快,轉眼間無影無蹤,兒臣怕驚擾家眷,更怕消息傳進宮裏,有礙聖聽,兒臣雖不孝,卻也不想讓皇阿瑪為兒臣著急。所幸雖有財物遺失,藥勁兒緩過來,兒臣的性命好歹保住了,胳膊……也總能長好的,大張旗鼓的喧鬧,隻會攪得人心惶惶,反而中了歹人的奸計。這麽一想,兒臣就沒聲張。”


    他這番話,聽得康熙將信將疑,但他仍舊皺著眉,總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八阿哥的解釋太勉強。於是他冷冷道:“這麽說,沒有人證?全憑你這麽一說?”


    胤禛忽然靈機一動!


    他躬身道:“皇阿瑪,要想知道八阿哥是否在說謊,這其實很簡單,還請皇阿瑪將夏太醫請來。”


    大殿內,掠過低低一片議論。


    太醫院副使夏正清是名醫,擅長骨科,綽號夏一指。四十多年的骨科治療經驗,讓他的手指無比靈敏,推拿按摩。三兩下就能知道病患的問題出在哪裏。康熙常年伏案,人到中年骨骼多病,常常會讓他推拿。


    康熙旋即讓人將夏太醫請來。


    白胡子老太醫到了康熙跟前,康熙指了指八阿哥。對夏太醫道:“你去看看八阿哥的左臂,到底有什麽問題。”


    太醫走到八阿哥跟前,八阿哥將左臂的袖子卷起來:“就是這兒。”


    老醫生伸手握了握,又用手指試了試八阿哥的臂骨,他眉心微皺。偶爾,他會用力,然後看八阿哥的表情,某些地方他用力太大,八阿哥會疼得臉色發青。


    殿內群臣一同屏息,誰也不知道夏太醫會看出個什麽來!


    不多時,夏太醫診斷完畢,轉頭向康熙躬身道:“迴萬歲爺,八阿哥的左臂骨斷過。”


    一句話,眾人嘩然!


    康熙也十分吃驚:“真的?”


    “老臣不敢說謊。按照老臣的推斷,八爺的左臂在兩個月前斷裂過,是被外力掰斷的。在那之後,又斷過一次。”


    一旁,十阿哥不禁驚唿:“什麽?斷過兩次?!”


    他和九阿哥隻知道八阿哥被俞謹和研究所的人打斷手臂,卻不知道曾連續斷裂過兩次!


    康熙終於動容:“那現在呢?”


    “目前愈合情況還算良好,萬幸的是,看來第二次沒有第一次那麽嚴重。”


    康熙良久無語,然後,他揮了揮手。讓太醫暫時退下。


    “這麽說,確有其事?”他盯著八阿哥,“那為何別人都不知道,隻有四阿哥知道?”


    八阿哥一臉平靜道:“兒臣當時左思右想。覺得弟弟們都還沒曆練,告訴了也隻會陪著一道驚惶,還是四哥最能扛事兒,就悄悄和四哥說了,兒臣也想讓四哥早點抓住那歹人,將那歹人……碎屍萬段!”


    他說到最後。已經忍不住那憤怒,聲音都在發顫。


    所謂的“歹人”究竟有多麽可惡多麽可恨,也隻有他們四個能知道了。


    康熙沉吟,然後,他慢慢道:“兩個月前斷的,可那時候,你還在上朝。”


    “是。兒臣一開始強忍疼痛,照舊上朝,也盡量不讓人發覺。後來是自己不小心,又碰傷了一次,疼得忍耐不住,才告病在家。”八阿哥想了想,又道,“有時候疼得厲害了,兒臣在床上躺不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想辦法分神,所以才和奴仆們打鬧一陣。”


    康熙萬分困惑地盯著殿下的幾個兒子,他仍舊覺得八阿哥的解釋有鬼,十分不合理。但,太醫是他叫來的,確實證明八阿哥的胳膊斷了,理由,八阿哥也講得清清楚楚,幾乎挑不出什麽錯來。


    如果再堅持八阿哥有隱瞞,那就是他這個做父皇的不對了。


    到最後,他隻得疲倦地揮揮手:“算了,此事朕不再追究。隻是朕沒想到,什麽時候你和老四竟做到一處去了。朕該說……可喜可賀麽?”


    他臉上是微微冷笑,很明顯,康熙對這個新達成的、令人吃驚的聯盟,還是存有本能的疑惑。


    退朝出來,十四阿哥在人群之後追上八阿哥。


    “八哥的胳膊斷了,為什麽沒有和我說過?”他眼睛紅紅的盯著八阿哥,“八哥不信我?”


    八阿哥苦笑道:“怎麽是不信你呢?都說了,此事我不想聲張……”


    “可是八哥卻告訴了四哥!連四哥都知道了,我卻不知道!”


    八阿哥的心頭,浮過一絲悵然的酸楚。


    那些曾經共同降臨到他們五個頭上的苦難,沒有誰真的樂意去承受,他也不願意去聯盟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胤禛一同對抗外敵。但命運鬼使神差的將他和胤禛推到了一起,而十四阿哥這個曾不惜性命替他在父親跟前抗爭的弟弟,卻不能得知一絲一毫的真相。


    到最後,他隻得安慰十四阿哥:“往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你放心好了。”


    百官都退下了,唯有胤禛還沒走出去,就被太監叫住,說,皇上有請。


    胤禛無法,隻得跟著太監去了禦書房。


    又等了片刻,康熙換了便裝。迴到書房,他輕輕瞥了一眼兒子,然後讓左右都退下了。


    “八阿哥的事,到底是怎麽迴事?”康熙當頭就問。“那作惡的歹人,如今抓住了沒有?”


    胤禛隻得道:“迴皇阿瑪,八弟出事的次日,兒臣就去了他的書房。東西被打爛了好些,奴仆們隻聽見幾聲唿喝。也沒人看見蹤影。據說那人飛簷走壁十分厲害。八阿哥向兒臣描述了歹人的容貌,兒臣也吩咐底下加緊追查,但這兩個月……都沒有任何線索。”


    康熙麵色平靜如水,他點點頭:“最近,你和老八老九他們,要好得很,是麽?”


    胤禛不敢大意,隻躬身道:“皇阿瑪往日教導兒臣,要兼愛手足,兒臣最近有所反省。往昔確是兒臣性格慳吝,對弟弟們多少嚴苛了些。今後,兒臣盡量改善。”


    康熙微微一笑:“也許,改善得過頭了。”


    胤禛一聲不響!


    康熙站起身來,他背著手,在屋裏踱了幾步,然後停住。


    “老十三屋裏那個瘋女人,你知道底細麽?”


    胤禛心裏咯噔一下!


    “迴皇阿瑪,兒臣……不知情。”


    “是麽?你不知情?”康熙笑了笑,“朕怎麽聽說。你在你那府裏弄了個鐵爐子,忙活好幾天,烤出好些糕點來,別人不肯送。偏偏記得送了一盒去宗人府?”


    胤禛的腦子,嗡的一聲!


    因為十阿哥自製披薩成功,他就把烘焙技術告訴了胤禛,胤禛在家閑的沒事,又想烤甜點,於是就學著十阿哥自己弄了個人工的烤箱。試著做了一些蛋糕。


    結果是,味道雖不如電子烤箱出來的,但口感也還不錯。鑒於上次的披薩事件,胤禛不敢大張旗鼓到處送,隻悄悄命心腹往九阿哥和十阿哥那兒送了兩份,另有一份,他專門做給胤祥和嘉卉,因為他始終記得胤祥就愛巧克力,以及嘉卉特別喜歡椰奶口味。


    然而眼下,他既弄不到巧克力,也弄不到椰子,於是隻能拿牛奶替代,做了幾個簡單的奶油蘋果派,又做了兩個麥芬蛋糕。


    胤禛明白,蛋糕隻是小小食物,本身微不足道,但眼下這種時空,這種狀況下,胤祥能吃到自己親手烤出來的蛋糕,無異於得到心靈上的鼓舞,他是想通過食物告訴胤祥他們,自己沒有忘記過去,而且會繼續幫他們度過難關。


    往宗人府送食物,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單純傳送一個食盒,這本身沒什麽,但是被人看見雍親王手工製作這麽古怪的糕點,還特意的送去宗人府圈禁的弟弟那兒,話一旦說出去,被人添油加醋,那就不好聽了。


    所以胤禛還特意的吩咐高無庸一定小心,找到穩妥的人。


    卻沒想到,還是被康熙給知道了。


    胤禛慌忙跪了下來。


    他顫聲道:“是兒臣聽說,十三弟在裏麵瘦得形銷骨立,臥病不起,兒臣心中實在擔憂,又怕他病出個好歹來,這才……”


    康熙點點頭:“費心費力做的糕點,不說送給你額娘,送給朕嚐一嚐,卻第一個送去了宗人府。”


    胤禛聽他這樣說,隻得賠笑道:“皇阿瑪教訓的是,兒臣不是不肯將糕點送給皇阿瑪還有額娘品嚐,是因為此事原就為了好玩兒,兒臣也沒什麽把握,第一爐出來的糕點因為火候掌握得不好,全都是焦黑的。這樣子兒臣也不敢送到宮裏來啊!既然皇阿瑪提起,兒臣迴去再做……”


    康熙皺眉擺擺手:“罷了。你身為親王,最近怎麽盡在這種無聊事情上用心思?真是不成體統!好玩兒?你多大了!還為了好玩兒?!糕點做得再好能治國麽!胡鬧!往後你幹脆做個廚子吧!”


    胤禛咬著牙,心裏想:就知道你瞧不起我的蛋糕!好啊!以後連蛋糕渣渣都不送給你!


    康熙看他不出聲,於是冷冷哼了一聲:“朕知道,你和老十三最親近,所以你總想為他求情,但你也不看看他如今大逆不道到了何種程度!老十三性子太倔,他也大了,不能總像小時候那樣無法無天,這次是他闖的禍,他該自己來背。圈禁他是為他好。朕得磨磨他這性子。不磨過來,往後他還得吃虧。”


    ……磨他?!


    胤禛氣壞了!


    那是他的十三弟,他從小就放在手心裏,怎麽嗬護都嫌不夠的寶貝,在他眼裏,胤祥是比珍珠還要貴重的,可是現在,這珍珠卻被人像一把黃豆似的,放在石磨盤裏一點點碾碎!這還不算,還要說他“性子倔強,大逆不道”——


    胤禛心裏如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又道:“皇阿瑪,宗人府那地方又冷又潮,老十三他是錯了,他胡作非為,他該罰!但那種地方呆久了,身子骨受不了……”


    “他是在圈禁,懂麽?”皇帝冷冷瞥了兒子一眼,“難道要朕繼續給他錦衣玉食、百來個仆從伺候著麽?哼!你是沒看見他那天鬧成什麽德性!這孩子就是被慣壞了!”


    可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的親生骨肉!他小時候你也抱過他、親過他的!為什麽你能這麽狠心,命人把他鎖在黑洞洞的破屋裏,一鎖就是整整十年——就為了他攔住你不許你殺人?你自己在這羊毛軟榻上,喝著暖暖的茶水,賞著漂亮的花朵,還自以為拯救了黎民蒼生……你有沒有想過先去拯救你的兒子?有沒有想過你的兒子被關在地牢一樣的地方?!老鼠都能從他的腳麵跑過去!他連雙好襪子都沒有的穿!再這麽下去他會得骨結核,會死在這病上!


    這些話仿佛魚骨,哽在胤禛的喉嚨裏,他幾乎想不顧一切一吐為快!


    看出他臉色古怪,康熙一揚眉毛:“怎麽?老四,你覺得朕處置不公?”


    費了好大的勁兒,胤禛才終於擠出聲音:“兒臣不敢……”


    至此,胤禛終於明白,責任不在康熙身上。


    在他身上。


    他已經徹底的改變了,他這個清朝人,已經被三百年後的世界給同化,再也無法維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清朝思維了。雖然雙腿還跪在地上,但心理上,他已經從跪著的地上,毫不猶豫站起身,來到了和父親康熙同等的位置上。


    此前他將父親當做唯一的天,父親不能接納的,不管他自己有多珍視,也照樣棄之如敝履,父親罵誰,他也罵誰,父親恨誰,他也恨誰,就算實在恨不起來,也會想,肯定是對方不好,不然父親怎麽會生氣呢?


    然而現在胤禛做不到了,康熙已不知不覺喪失了豁免的特權,再也沒有資格隨意踐踏他的心。


    在如今的胤禛看來,任何人,不管出於何種理由,隻要虐待無辜,哪怕虐待貓狗,那就是混蛋:父親虐待十三,虐待嘉卉,甚至虐待殺生丸……


    那麽,父親就是混蛋。


    康熙盯著他,默然良久,才忽然道:“你們幾個,朕是越來越弄不懂了。”


    胤禛隻低頭不語。


    康熙輕輕歎了口氣:“你們有事情瞞著朕,是不是?你們都知道一些事情,你,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甚至包括那個叫璩嘉卉的瘋女人,連她都知道……卻偏偏隻有朕不知道。”


    胤禛一愣,不由抬頭:“什麽?”


    “她說,她不是清朝人。”康熙說,“她還說,朕是個古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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