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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出差的城市是廣東沿海的某市。


    這趟工作不忙碌,隻是和政府的相關部門打打交道,胤禛不是主角,他隻是陪著江霖的副總一同前往。


    白天,茱莉亞就一個人在外麵玩,嚐試各種海鮮美味。傍晚,胤禛過來找她,他們在濱海的一家餐廳定了晚餐。


    胤禛喜歡蔬菜和海鮮,他極少吃肉,嫌肉有葷氣,但卻格外鍾情水產品。那時候是十月底,但南方依然燠熱。夜幕降臨,沿海大道的暗紅路燈一盞盞朦朧亮起,鋪就了淺橙色的艦橋,名牌店的燈光閃爍,人影綽約,深翡翠的海濤在遠處澎湃著,細碎的杯盞聲和低低的喧嘩笑語混在一起,顯出瑣碎溫馨的世間氣息……


    胤禛呷了口薄荷酒,他舒適地靠在白色椅子裏,輕歎道:“這才是盛世。”


    茱莉亞瞅著他笑:“怎麽?康熙朝就不是盛世了?”


    胤禛笑著搖搖頭:“是我的問題,那些年我盡接觸社會陰暗麵了,好事兒不來找我,決堤了,鬧蝗災了,大旱了,官員營私舞弊了,庫裏沒糧沒錢了……就都堆到我麵前來了,簡直是《焦點訪談》終極主持人。我的情緒常年不好,也是因為天天對著這種事情。”


    茱莉亞輕輕歎了一聲,她把幽涼的手擱在胤禛的手裏。


    餐後,他們沒有立即迴酒店,而是去了當地出名的酒吧,那裏有歌手在演唱。


    酒吧的人並不多,倆人點了軟飲,台上的歌手在唱陳奕迅的歌。


    “哼,沒我唱得好。”胤禛撇嘴道。


    茱莉亞暗笑:“那你上去搶人家的話筒呀!”


    “我才不幹那種喧賓奪主的事呢。”胤禛抬頭又看了看那歌手,一臉不屑,“就讓他自娛自樂吧。”


    但是很快,他就跟著一塊兒唱起來:


    “左左邊大叔別壓著我,電車才剛到站沒多久,擠進來一位蜜斯佛陀……”


    茱莉亞笑得要翻倒。


    “你怎麽會喜歡這種**歌呢?”她忍笑問。“總覺得雍正該一臉深沉地拿著麥克風唱《紅玫瑰》才對。”


    胤禛佯作不高興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質疑我的審美趣味了?”


    “哎呀奴婢不敢!”


    胤禛按著她,看著她的眼睛,小聲說:“你有哪兒不敢的?我看你特別的敢……”


    茱莉亞嗤嗤的笑,她就最喜歡胤禛這樣子:偶爾會帶著一身的放蕩邪氣。但雙眼卻清波粼粼,眉眼如刻,俊美無儔。


    那時候,酒吧裏光線很暗,沒人看見他們在親吻。


    酒吧歌手還在唱。


    但胤禛已經沒心思認真聽下去了。


    愛來愛去。親你額頭


    給我機會,我什麽都


    我什麽都,都給你……


    從短暫的假寐中醒來,胤禛翻過身,他看見茱莉亞側著身在刷手機,於是把手撫摸上她**光滑的背部。


    隔著柔軟溫熱的肌膚,他用修長的指尖,一點點觸摸著她的脊骨,像是那裏麵藏著什麽神秘的密碼。


    真奇怪,他竟然能和茱莉亞一直走到如今。胤禛不由想。


    他從來沒覺得茱莉亞是天下第一美人,這一點胤禛有客觀冷靜的認知。但他也不覺得有人能取代茱莉亞。


    九阿哥的那些女友他見過,雖然茱莉亞豔羨不已,但是胤禛卻暗想,全都是一群妖精,也不知九阿哥是從哪個妖精洞裏淘來的,白送給他都不要。


    胤祥的那些女友呢,雖然可愛,但一個個又太幼稚了,性格天真。一團孩氣,腦子空洞,交談起來無趣得很,別說白送。倒貼錢他都不要。


    雖然這意見,他從來不會當著胤祥的麵發表。


    至於十阿哥……胤禛看來看去,覺得近期最關注他的是那個宣稱“再不交稿就吊死在你家門口!”的漫畫編輯。


    胤禛一點兒都不羨慕弟弟們,因為他更喜歡茱莉亞的陪伴。


    這半年,他們經常開著車趁周末出來玩,江浙滬一帶多有名勝古跡。在大清的時候。胤禛對江南好感不多,抗稅的,鬧文字獄的,還有那些肥得流油卻不肯掏錢賑災的鹽狗子……全都在這一帶。反清人士也通常在這裏聚集,紅花會的大本營就在此地。


    但是如今,這些都無所謂了。


    有次,他們開車去附近的紹興古城遊玩,原本茱莉亞存了心思,刻意避開那些東西,但那次倆人買的是旅遊套票,結果不知不覺就逛到了原本不想見的地方。


    濕漉漉的石板路巷子口,黑漆漆兩扇木門看不出是什麽地方,走進去了,牆上指示牌才提示了他們:這兒是秋瑾故居。


    茱莉亞遲疑地看了他一眼:“要不……咱們不進去了吧。”


    胤禛看看那院子裏麵,他搖搖頭:“沒關係,都到跟前了,票也買了,進去吧。”


    那是個初秋的雨天,沒多少遊人,烏黑的鏤雕窗子,玲瓏的小樓,淡蘭疏竹,舊書桌和匾額……五進的院落還保持著舊時的模樣,秋風乍起,冷雨初歇,院中花草都凋零了,隻有白菊噙著水晶般的雨露,像舊時哀怨女子的淚眼。


    茱莉亞沒敢多話,隻陪著胤禛在裏麵逛,看那些發黃了的照片和信件,有些是毛筆寫的,古文佶屈聱牙,筆跡潦草,她看不懂,胤禛就念給她聽。


    “……看如此江山,忍歸胡虜?豆剖瓜分,都為吾故土。”


    茱莉亞小心翼翼地問:“她這,是在罵你們吧?”


    胤禛點點頭:“是在罵我們。”


    他並沒有生氣。


    他始終沒忘記自己是誰,但同時,他也不再囿於這狹窄的命題了。


    所以胤禛自己也覺得古怪,想想看,愛新覺羅胤禛,竟然站在鑒湖女俠的屋子裏,參觀她留下的遺跡。


    “要是當時你在紫禁城裏的話,會殺她麽?”迴來的路上,茱莉亞突然問。


    胤禛迴答不了這問題,他隻得艱難地說:“我真的不知道。”


    茱莉亞很肯定地說:“你不會的。至少現在的這個你。不會。”


    後來胤禛就想,如果不是茱莉亞陪著,他是斷斷不會進這種地方去參觀的。


    沒有茱莉亞,他就會覺得莫名恐懼。覺得這世界對他充滿了敵意,風風雨雨,充滿了敵意和冷漠,都是要來害他的。


    他獨自硬撐了許多年,覺得世間誰也不可信。誰也靠不住。父親是將他的人生玩於股掌之上的,母親則偏愛弟弟,兄弟們之間又是你害我、我害你。唯一一個胤祥卻還年幼,反而需要他來支撐。


    隻有茱莉亞,這女人毫無道理的從他的生命裏冒出來,和他並肩承受這風雨,甚至有時候還要為他遮擋一些。


    有時候,胤禛覺得茱莉亞就像個鬧鍾。他有一次順嘴把這話說給茱莉亞聽,弄得茱莉亞很生氣,說。難道你是想在早起的時候,把我扔出窗外麽?


    胤禛被她說得笑了好半天。


    他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因為性格過於壓抑,很多黑暗麵被強行壓進了深深的潛意識裏,胤禛常常會做噩夢。他的睡眠時間很少,喜歡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沒人知道胤禛的夢境有多可怕,那些夢脫離了白天的規矩和刻板,變得邪惡混亂,失去控製:例如,過去他常常會夢見所有的飲食酒水裏都被投毒。滿盤滿碗的鶴頂紅,他幹渴得要死卻沒別的可以喝,隻能喝毒酒,於是望著汙血從自己手指湧出來……


    要麽。就是突然被查出有謀反的證據,被下令五馬分屍,他眼睜睜望著自己的四肢軀幹撕裂開來,他想慘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部分已經遺失了。


    還有的夢裏,他發現妻妾幼子一個個死去。府邸內外滿地死者,他在王府裏瘋子一樣亂竄唿號,想尋找一個活人,最後卻發現正堂吊死的那個男人,是他自己。


    夢的惡魔,一到深夜就匍匐在他的枕邊,讓他驚恐欲狂。


    是鬧鍾,把他從這種種荒誕不經的噩夢中喚醒,讓他睜開眼睛,真實地看見天花板和對麵桌上的電腦,告訴他,一切都安好,他離開了大清,夢裏的那些事是絕對不可能再發生了。


    那一刻,他永遠對鬧鍾無比感激。


    他對茱莉亞就存著這樣難言的感激,茱莉亞像永遠都在那兒的溫柔港灣,他則是在大海上飄搖的小舟,隻要能靠到港灣,他就能堅實地踏在大地上,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在哪兒。拉著茱莉亞的手,他就能和整個世界連在一起。


    他第一次獲得了真正的安全感。


    想到這兒,深深歎了口氣,胤禛順手摟住茱莉亞,湊過去看她在幹什麽。


    茱莉亞的手機上,一幅幅滑過女性的照片。


    “是什麽?”胤禛好奇問道。


    茱莉亞歎了口氣:“十三交代的任務,一個什麽什麽大學生文化節的海選,他全都扔給我了,愁死人,七百多個……早知道,上次我就不該抱怨他不讓我參與篩選。”


    胤禛笑起來,他把臉貼著茱莉亞光滑的,有微微冷意的肩頭。


    “對了,房子的事,我打算定下來了。”胤禛說。


    茱莉亞迴過頭來:“在哪兒?”


    “還在兩個選項裏猶豫。”胤禛說,“這兩個選項我都很滿意,就是位置不同。一個在春錦裏。還有一個在藍灣四季城,金鯉湖旁邊。”


    “多大的房子?”


    “藍灣四季城的160平,春錦裏的稍微小一點,110平。”


    “你呢,什麽意見?”


    胤禛想了想:“感覺差不多,兩個的戶型都挺好的。大小差距我不是太在乎,春錦裏算是黃金地段了,本來那套房子也是銷售部特意給我留的,但藍灣四季城那邊,不是離你們學校近麽?”


    “那都快到郊區了,你上班多不方便啊。”


    “空氣好嘛。”胤禛不在意道,“大不了再買車。”


    茱莉亞撇嘴:“你這不是有主意了嘛。”


    “不是得看看你反對不反對嘛。”


    茱莉亞默默笑起來:“有飄窗?”


    “有,而且不是那種占原麵積的假飄窗。書房和臥室都是朝陽的,規格不錯。下禮拜一塊兒過去看看吧。”


    “等等,春錦裏那套,你真的不考慮了?”


    “我去看過了,地段是不錯。但那外麵不到一百米就是一圈的酒吧,到了夜裏人多得堆起來,車都開不進去……”


    “哦那算了。”


    “還有,老九也打算買房了。前段時間拉著我討論了一下午。估摸著現在該定下來了。”


    “他把房子買在哪兒?”


    “富海大道,就在富海賽馬場旁邊,那一帶不是靠近it園麽。”


    茱莉亞在腦子裏勾勒出市區圖,她歎了口氣:“你呢,房子在藍灣四季城。九阿哥的房子在富海大道,十三的房子在中山路……東西南北四個角被你們占了三個,你們是不是誠心的?”


    胤禛笑道:“你當房子可以隨便買?還不是得看合適不合適?”


    “九阿哥買了房子,十阿哥肯定跟著他搬過去,往後各自住各自的地方,工作又忙,雖然在同一個城市,恐怕一個月都見不上一麵了。”


    茱莉亞說到這兒,語氣有點傷感,胤禛卻說。隻要目前住的房子還在,大家就還有團結的中心,這沒什麽,好男兒誌在四方……


    “分明是‘好男兒把房子買在四方’。”茱莉亞撇撇嘴,“再補一個角,結界達成,你們就可以召喚神龍了。”


    胤禛悶笑:“再補誰?”


    “藍灣四季城在正東,東為青龍;富海大道在正西,西為白虎;中山路在正南,南為朱雀。北邊的玄武……唉,結界達不成了,可憐的神龍出不來了。”


    胤禛忍笑道:“為什麽?”


    “靜海路那一帶都是富豪政要啊,那都帶崗哨的。咱有錢都住不起。”


    胤禛哼了一聲:“結界什麽的,還是別成功比較好。東西南北這麽多皇子守著,你說這正中心,除了我皇阿瑪,誰還敢住?我記得本市正中心是那座銷品茂,銷品茂最高的七樓是環藝電影城——哦。這麽說,原來康熙皇帝住在銷品茂的環藝電影城裏?是負責檢票還是負責放映?”


    茱莉亞笑得要從床上跌下去了!


    “你呀你呀!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她抹著眼淚說。


    “我是說真的。”胤禛笑道,“而且玄武那個位置,按照風水學來說,也不是隨便什麽人就可以補的,不然,鎮不住。”


    茱莉亞想了想:“說起來,玄武屬性為水,性情溫柔,這倒是很像八阿哥。”


    她隻是順嘴一說,胤禛卻沉默了,茱莉亞知道自己多話了,隻得把身體緊緊靠著胤禛,撫摸他的背,安慰他。


    “你別難過了。”她低聲道,“你看,連九阿哥他們都已經放下從前的嫌隙了。”


    胤禛看著她:“是麽。”


    “嗯,上次九阿哥還專門問過我,說咱倆往後去了韋明玥父母那邊,是不是打算移民。”茱莉亞說,“雖然他掩飾得很好,我也看得出來,他不願意我們移民。”


    胤禛想了想:“其實我也沒有確定未來要移民,如果在江霖做得很好,我看,咱們也沒必要出去。”


    茱莉亞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就和他說了,說不一定,得看情況,如果在這邊發展得好,那就不走了。然後九阿哥就說,他為美利堅人民感到遺憾,未來他們少了一個華裔總統。”


    胤禛大笑:“他說什麽呢!”


    “嗯,他真這麽說的,說你四十四歲登基,距今還有十多年的時間,就算沒法迴大清,到時候,多半也會在別處登基,真的要移民國外,肯定會變成當地的總統……九阿哥說你四十四歲那年,肯定得發生什麽大事情,他還說這叫命數,逃不過。”


    “他腦子當機了?按照美國法律,四十五歲才有資格競選總統呢。我四十四歲能進江霖的董事會就不錯了。”胤禛說到這兒,不由有點鬱悶,“真是的,清史那麽多皇帝,就我,一把年紀才能登基……”


    “什麽呀!四十四歲怎麽能說一把年紀呢?”


    “你看看我皇阿瑪是幾歲登基的?”胤禛白了她一眼,“蘇軾四十歲就是‘老夫聊發少年狂’了,四十四歲豈不是老得沒人要?”


    “盡瞎扯,聯合國世衛組織剛頒布的新標準:44歲以下為青年!你當皇上那年都還可以過五四青年節呢!還可以放半天假呢!”


    胤禛笑起來:“於是我上午登基,下午放假?你來簽字批準啊?”


    茱莉亞不理他,翻身繼續看手機裏的圖片。


    胤禛從背後抱住她,小聲說:“別用功了,都幾點了?”


    “你不知道我得看七百多號?下禮拜十三就等著要了。”


    “迴去我罵那小子去!讓他自己完成任務,別拉著你!”


    “沒關係的。等我把這兩張看完,正好第一百號了。”


    茱莉亞說著,手指滑動屏幕。


    忽然間,她毫無預兆地坐起身來,發出一聲慘叫!


    胤禛嚇了一跳:“怎麽了?”


    茱莉亞的手幾乎抓不住手機,“啪嗒”一聲,手機跌在地板上!


    胤禛慌忙起身,彎腰把手機拾起來。再看茱莉亞,嘴唇在抖,臉色灰黃,像是活見了鬼,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成調了!


    “到底是怎麽了?!”胤禛嚇得趕緊抱住她。


    “……是、是嘉卉。”她哆哆嗦嗦地指著手機,“是璩嘉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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