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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春錦裏21號出來,九阿哥看了看手機,十點一刻。


    原來隻是區區兩個鍾頭。


    但他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麽久。


    他的身上依然疼痛難忍,傷口雖然做了處理,但有的地方還在流血。


    給他開門,送他出去的仍舊是那個叫斯蒂夫的黑人,他很高興,說,你運氣真不錯。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擊敗所有比特犬,順利到終點,並且還能自己走出來的人。


    九阿哥沒說話,他那張慘白的臉上,努力綻出一個微笑,他覺得冷,也許是失血,也許是夜晚溫度過低。


    “要在這兒過夜麽?”斯蒂夫關切地問,“酒吧後麵有地方。”


    九阿哥搖搖頭。


    他要迴去。不知何故,他此刻特別想迴去,無論家裏有誰都好,他隻想和他的兄弟們在一起,哪怕隻有胤禛一人,那也好。


    坐著迴程的地鐵,九阿哥盡量把自己縮在角落裏,不引起人們的注意。傷口一陣陣撕裂的疼痛,疼得他忍不住渾身冒冷汗。


    地鐵到站,他從車廂出來,卻再無力氣爬梯,隻覺得每走一步都得費渾身的氣力。於是九阿哥隻能找了站內的一張椅子勉強坐下來,他走不動了,眼前也是金花亂冒的。


    今晚,自己幹了什麽?他忽然模模糊糊的想,為什麽要去和一群狗鬥?為什麽要做這麽危險的事?


    九阿哥不由再度想起搏鬥中間的片段,那龐大的犬隻撲上來的迫力,那排犬齒深深咬噬進他肌肉的劇痛,那腥臭的口腔噴出的死亡氣息,讓他渾身戰栗,還有最後,他幾乎脫力卻還在不停向前走,像個機械的木偶……


    他蜷縮在椅子上,銀白色金屬椅十分冰冷,那種冰冷甚至傳染到了九阿哥的身上。他冷得心髒都要結冰了。


    又有地鐵進站,車門打開,從裏麵湧出來一群西服革履的青年,他們看起來那麽高興。淡淡倦容都無法掩蓋他們的愉快,他們大聲說笑著,談論著年底的尾牙,未來可能的升職機會,還有剛剛結束的卡拉ok。


    為什麽這兒的人。都這麽快活?九阿哥突然想,為什麽他們都可以自由無礙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為什麽他們都能活得這麽輕鬆?


    為什麽自己卻得去和一群狗搏鬥?


    他不是大清的阿哥麽?他不是最尊貴的皇子麽?為什麽如今墮落到這一步?


    他甚至記起在比賽中,那些站在高台上,讓他奮力加油,甚至宣稱要給他獎賞的觀眾們。


    ……就像打賞一個可憐的貧賤之徒。


    臉上有些冰涼,九阿哥抬手背去擦拭,這才發覺,是淚水。


    有那麽一根細細的線,終於沒有繃住,斷裂開來。


    他埋下頭。嗚咽著哭起來。


    ……慘白的燈光照射著空蕩蕩的地鐵站,喇叭播送著“列車還有一分鍾到站”,沒人留意到,這個縮在角落裏哭泣的男人。


    然而一刻鍾後,九阿哥走出了地鐵站。


    他臉上的眼淚已經擦幹淨了,雖然身上仍舊很痛,但同時,他也記起自己今晚賺了七萬塊。


    有一些堅強的力量,慢慢從他的骨骼裏湧出來。他沒有做錯事情,他靠自己的能力賺到了一筆錢。更別提,還結識了紅龍。


    他的目的全都達到了,不是麽?所以還有什麽好難過的呢?


    雖然眼下暫時困窘,但是遲早。他也要在這個世界搏一番事業,出人頭地!


    就算做不成阿哥,他愛新覺羅胤禟也不會讓人小覷自己!


    這麽想著,九阿哥又輕鬆起來,甚至覺得身上的傷口都不是那麽疼了。


    七萬塊錢,他留在了阿銀那兒。一來,他沒有身份證,也沒銀行卡,把現金全都帶迴去,這麽大一筆錢,隻會讓那幾個往死裏打聽,這麽一來他跑去鬥獸場的事肯定會被捅出來,四阿哥一定會責怪他。


    十三剛剛出了事,他不想再落這個話柄。


    再說,單獨保存一筆備用金,不是壞事。萬一往後遇上什麽難處需要錢,自己就可以不那麽著慌了。


    現在一口氣帶迴家,隻會被大家隨便拿來花掉,更別提還有那個最能花錢的十阿哥。


    九阿哥沒覺得自己有多自私,他隻是多一層考慮,和胤禛胤祥不一樣,他始終覺得自己在茱莉亞這兒,是客人。


    茱莉亞早晚都得嫁給四阿哥的,到時候他去哪兒呢?他又不是胤祥,總不能繼續賴在哥嫂這兒。


    早晚,他和十阿哥都得再找一個落腳的地方。為以防萬一而存些私房錢,這沒什麽不妥。


    但是走到小區門口,九阿哥就感覺吃不消了。他的額頭冒冷汗,冷得打哆嗦,周身疼痛加劇,往前挪一步都很難。


    更糟糕的是,他發現身上的傷口又開始出血,血濕透了牛仔服。


    在小區門口的石凳上坐下來,他哆哆嗦嗦拿出手機,撥通了茱莉亞的號碼。


    “九爺?你怎麽還沒迴來?”茱莉亞在那邊說,“都快十一點了。”


    九阿哥喘了口氣,啞聲道:“你下來一趟,好麽?你一個人。別和他們說。”


    茱莉亞好奇道:“什麽事啊?”


    “你先下來吧,”九阿哥歎道,“下來,我再和你說。”


    十分鍾後,茱莉亞趕到小區門口。


    “怎麽迴事?咦?衣服怎麽換了?”片刻後,她立即看出九阿哥臉色不好,“是身上哪兒不舒服?”


    九阿哥拎起褲腿,給她看傷口。


    茱莉亞嚇了一跳,她看見大片鮮血從紗布裏湧出來!


    “怎麽傷的?!”她驚慌起來,“九爺你等一下,我去叫出租!”


    茱莉亞很快喊來一輛出租車,倆人上了車,她吩咐去最近的醫院。


    “被狗咬的。”九阿哥在車裏,輕描淡寫道。


    “被狗咬的?!”茱莉亞大驚失色,“誰的狗?那咱們得去打狂犬疫苗!”


    “不用了,狗已經打了疫苗。沒事的。”


    “得去找他賠償!”茱莉亞還是不依不饒。


    “哎呀我都說了沒事,是朋友的狗,他已經道歉了。狗也不是有心要咬人……”


    “可是你都傷成這樣了!”茱莉亞憤憤不平。


    九阿哥卻突然道:“你沒和他們說吧?”


    茱莉亞搖頭:“他們都不知道我下樓來幹嘛。”


    “那就好。”九阿哥出了口氣,“別和我四哥說。別和他們任何人說。”


    到了醫院,醫生仔細檢查,這才發現傷口很深。而且還不止一處。


    他們重新清理了傷口,給九阿哥上了止血藥,打了消炎針。


    茱莉亞從醫生那兒得知,九阿哥身上有多處咬傷,頓時激動了。


    “不行!怎麽也得找對方賠償!”她叫道。“我去聯係律師,告他丫一個傾家蕩產!”


    九阿哥趕緊攔住她:“姑奶奶,你就別給我惹事了,都說了沒關係,人家不是故意的!唉,你這樣不是叫我得罪人嘛。”


    “得罪了怕什麽!還能坐牢不成?”茱莉亞氣道,“誰家的狗不好好圈著,這樣放肆的咬人?!九爺,你那是哪路的朋友?我倒要去會會他!”


    九阿哥眨眨眼睛:“……反正你不認識,聽我的。也別去找人家麻煩了。”


    見他如此固執,茱莉亞也沒法再堅持,隻得嘟囔道:“你和十三一樣,什麽事兒都瞞著我。”


    九阿哥卻笑道:“我哪瞞著你了?我要真瞞著你,還能單獨把你叫下來?咱倆明明是最貼心。”


    “可是你都傷成這樣了……”


    “一點小傷,別大驚小怪的。”九阿哥說,“隻要你別多嘴告訴我四哥他們,那就行了。”


    茱莉亞沉默片刻,才道:“九爺,你別這樣。他不會害你的。他知道了隻會心疼。”


    她這麽說了之後。九阿哥沒有迴答。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知道。所以更不想給我四哥生是非。這是規矩,做小輩的,不應該給長輩添煩惱。阿哥們自己的事。從來不去煩皇阿瑪,隻有為皇阿瑪減少煩惱的,不能去給他添亂。如今在這兒,是我四哥最大,更別提他往後還要做天子。所以我的事,更不該去煩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茱莉亞,你明白麽?”


    茱莉亞本想反駁說這什麽亂七八糟的,但想想,終究還是作罷。


    從醫院出來,九阿哥說,醫藥費會還給她的。茱莉亞卻不高興,說,這點錢還放在心裏?難道自己看著他受傷流血還不管麽?


    九阿哥道:“一個勁兒花你的錢,你以為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不覺得寒磣?你那些錢還是留著,往後就算嫁人了,手頭也好有一份體己。”


    茱莉亞卻笑起來:“嗯,又把我當成你們清朝的婦女了。”


    九阿哥也笑:“未來,嫁給清朝人,不就得當清朝的婦女麽?”


    他們快十二點才到家,因為茱莉亞沒說她出來是幹嘛,所以大家以為他們隻是在外頭巧遇。


    九阿哥盡量不引起那幾個的注意,他悄悄迴到房間,十阿哥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中,感覺他爬上床來。


    “九哥?你迴來了?”他鼻音模糊地問,沒有睜開眼睛。


    “嗯,睡吧,別開燈了。”


    挨著十阿哥,在床上躺下來,九阿哥默默感受著身上各處傷口的灼痛。雖然在醫院重新包紮過,但傷口都很深。醫生也給了止痛藥,但他並不想吃。


    他有些興奮,不知是因為周身的疼痛,還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一切。


    地鐵裏所感受到的那種抑鬱和哀痛,已經不再糾纏他了,取而代之的,是踏踏實實的存在感——他又為自己和弟弟的存活,多努了一份力。


    大概察覺到他的輾轉,十阿哥翻過身來,嘴裏咕嚕著,抓住了九阿哥的手。


    握著弟弟的手,九阿哥的心,一點點安穩下來。


    往後,會好起來的,九阿哥忽然想。


    他這麽琢磨著,不由轉過身來,抱住十阿哥,在他的光腦殼上親了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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