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賈詡賈文和,出動遊說皇甫嵩,閻行的心中已經大定。


    賈詡的此人被後世列為曹魏的五大謀士,與荀家叔侄、程昱、郭嘉並列,而陳壽的《三國誌》中,將賈詡和荀彧、荀攸並列,程昱和郭嘉則和董昭、劉曄、蔣濟之流並列,由此不難看出,陳壽對賈詡其人其事的重視程度。


    而且賈文和此人比起憂鬱而終的荀彧,性格剛戾、位終不至三公的程昱,或者英年早逝的郭嘉而言,不僅擅長謀國,而且也擅長謀身,不管是在董卓、李傕郭汜、段煨張繡、曹操麾下,他都能夠做到有所裨益,而又遊刃有餘,善保其身於亂世之中,真正做到了“保全性命於亂世之間,聲名聞達於諸侯之中”。


    既然他敢去遊說皇甫嵩,那麽閻行又為何不敢去賺下這一份大功呢?


    李儒已經決意要向董卓推薦閻行加入征召皇甫嵩入朝的使節一行,閻行索性也就痛快在李儒麵前答應下來。


    看到閻行爽然應諾的樣子,李儒雙眼微眯,馬臉展顏一笑,他繼續說道:


    “賈文和此人雖不顯聲名,但腹中實有才華,我聽聞他在武都遇叛氐一事,詐稱自己為故太尉段公的外孫,氐人畏懼段公之威,因而不敢加害,同行之人皆死,唯有其一人被氐人禮送歸家。其擅長揣度人心、順勢借力之處,我亦自歎不如也,而且文和據說精通兵法,彥明不妨同行途中向他多多請教,必能夠有所裨益!”


    這是在暗示自己要對賈文和禮敬有加,遊說之事也交由賈詡一力主導,不可依仗是李儒的心腹,就和賈詡文武不和。


    閻行能夠聽明白李儒話中的深意,當下再次頷首應諾。


    李儒滿意地看著閻行恭順的樣子,不過想到了賈詡的才華之後,他又不由得眉頭一蹙,口中說道:


    “不過賈文和此人,來投相國之心,我卻是揣摩不透,此人有才,但其心又深沉不可測,終究也要對他心存戒備,需是讓他做一個酈食其,而不是讓他變成了蒯通。”


    酈食其和蒯通都是楚漢之爭時有名的遊說之士,酈食其成功遊說齊王田廣罷兵服從劉邦,立下了大功。而蒯通則遊說韓信不要聽從劉邦的命令,坐觀天下楚漢相爭的成敗,差點就毀了漢並天下的大勢。


    賈詡投靠董卓麾下之後,李儒這個號稱智囊的謀士雖然看出了賈詡的才華,但卻看不清楚賈詡的內心,對賈詡其人也心存忌憚,所以這一次賈詡遊說皇甫嵩,才有讓閻行心存戒備和酈食其和蒯通之比。


    閻行心中記下了這些事情,點頭應諾。


    不知不覺,兩人在談話之中,裏閭之外的擊鼓聲已經消停了好久。


    “好了,夜已深了,酒也飲了,我就不留你了!”


    李儒輕輕一擺袖,口中說道,閻行知道這就是李儒做事的風格,也隨即起身,告辭出門,叫上大牛之後,重新趕迴去軍市之中。


    ···


    翌日


    天色剛剛放亮,徐琨已經整頓好衣衫,輕輕按了幾下自己有些發酸的腰背,眼眶有些微黑地走出帳篷,大步往隔壁閻行所在的帳篷走來。


    他心中有些難以置信,昨夜隔壁帳篷裏的浪叫聲響了大半夜,其中夾雜著女子的嬌啼,男子的粗喘,起初徐琨還有意要和閻行爭一爭這床榻之上的高下之分,可不料,閻行那邊也是遇強則強,好像有意要和自己較量似的,浪叫聲總是要壓過自己這邊的一頭。


    徐琨偏偏還就不信邪了,於是也在床榻之上施展諸般手段,弄得伺候的女子欲死欲仙,終於鏖戰半夜之後,年輕人縱欲過度,不免眼皮子打顫,沉沉睡了下去,臨睡之時,依稀還聽見隔壁的帳篷裏的聲音還在響起。


    所以今日一大早,徐琨醒來之後,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莫非這個閻豔平日裏不露山不露水,竟然也是這一方麵的行家,還是他故意夥同那女閭中的女子來誆騙自己的,心中帶著疑慮,也沒有了昨夜香玉滿懷的興致,徐琨早早就跑來隔壁找閻行。


    “彥明,彥明!”


    “少聒噪了,我在呢!”


    聽到帳中閻行傳來的聲音,徐琨心中一咯噔,好家夥,他原來還真在裏麵呢。


    他也不客氣,直接就重重掀開帷幕,走了進去,這個時候閻行已經在那名伺候的女子的服侍下整頓好衣衫,一看到徐琨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不由輕笑問道:


    “看你的樣子,又出了何事?”


    “無事,我就是關心一下你!”


    “我有甚麽可以關心的!”


    徐琨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閻行神采奕奕的樣子,他把嘴巴一撇,口中說道:


    “那你也得憐惜一下人家小娘子這柔弱的身軀,昨夜裏我可聽見了,這聲音都喊啞了,彥明,你實話實說,你到底是不是服用了甚麽藥石?”


    “盡說一些渾話,對了,子玉,你來得正好,有一件事情,我還要再麻煩你,就是幫這個娘子贖身的事情!”


    徐琨看著把臉埋在閻行懷中嬌羞不已的女子,心中頓時明悟,看來閻行是食髓知味,想要學著也來個金屋藏嬌了,他頓時大笑著指著閻行笑道:


    “好你個閻彥明,平日裏藏得夠深的啊,我原本還以為你不好女色,沒想到,你卻也是一個有疾之人啊!”


    閻行笑而不語,他懷中這女子為了完成他交給的任務,一人分飾兩角,喊到後麵聲音都沙啞了,可惜了一把吟唱風月的好嗓子。


    他能夠感受到躲在他懷中的女子此刻柔弱的身軀在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雖然自己對懷中的這個女子沒有動過心,但大丈夫言出必行,諾不輕許,閻行已經習慣了時下的風氣,也不願意隨便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許諾、毀諾,故而請求徐琨幫忙,讓他幫他懷中這名女子贖身。


    徐琨以為閻行升官之後,已經有心要納一門妾室,享受一下的權貴的生活,當下笑著大包大攬,都向閻行應承下了。


    閻行知道,這軍市中的利益瓜葛,隻怕徐琨也沾了一杯羹,有他出麵,贖一個女閭中的女子出來,也不是難事,他也就不再多言,放開了懷中的女子,轉而和徐琨走了出去。


    閻行想要趕迴營中,徐琨卻又是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他咕咕作響的肚子,他昨夜裏可不像閻行還去了城西的民居之中,赴了李儒之約,又吃了一頓酒肉。


    他和閻行在帳中的時候,對於案幾上的飯菜原本就沒動上幾口,就抱著另外一個女子出了帳篷,將地方留給了閻行,而且又鏖戰了半夜,這醒來之後,自然是腹中空空,哪還有力氣迴到軍中,所以又讓閻行陪他在市中先進食填飽肚子再說。


    這處女閭不僅提供酒色,而且還提供飯菜,這一處的商賈和徐琨有利益往來,對徐琨甚是尊重,徐琨隨意一吆喝,立馬就有人給徐琨、閻行兩人又備上了一桌子酒菜。


    閻行因為昨夜裏赴了李儒的約之後,心中還在想著關東袁紹等人起事和三輔皇甫嵩、蓋勳等人坐觀勝負的事情,口中喝著粟米粥,對其他酒菜倒是少有動箸,間或還和徐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著軍市中的事情。


    徐琨以為閻行昨夜裏為了和自己比拚高下,鏖戰了大半夜,精神不佳,剛剛又強裝著精神和自己答話,看著閻行精神萎了下來的樣子,他不由也在心中偷笑,自顧自地吃肉喝酒。


    兩人正吃著之間,突然帳外傳來了一陣吵鬧廝打之聲,被打亂了思緒的閻行眉頭一皺,徐琨倒是見怪不怪。


    這種沒有專門市掾和市丞專門管理的臨時軍市,本來就是魚龍混雜之地,全靠著有他這種手沾利益的軍吏在上頭壓著,才沒有鬧出什麽大事故來,而軍市中間或鬧出的小股糾紛,也是時有的事情,一天難免就有七八樁利益交易中發生的糾紛出現,這個時候就全看糾紛雙方,誰的權勢財富還有背後背景了,強勢一方自然能夠將弱勢一方吃幹抹淨。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種臨時的灰色收入從來就是高風險的事情。


    徐琨朝閻行使了一個“我出去看看”的眼色之後,就先起身往帳外走出去,而閻行被打亂了思緒之後,一時間也無法再揣摩袁紹、曹操、皇甫嵩、賈詡等人的事情,而帳外的爭吵之聲也有逐漸擴大的趨勢,他心中煩悶,也就將木椀中的粟米粥一口喝個幹淨,放下手中的木椀和箸匕,也按刀起身,在徐琨之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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