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隻見四麵八方都是白墨臨的影子,劍光飛舞,看得人眼花繚亂。山坡上雖然隻有兩個人鬥劍,給人的感覺卻有如萬馬奔騰,千軍追逐!


    過了片刻,才見裏麵走出一個病歪歪的女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簡直不敢相信她就是那個女霸王上官紅。


    進入堂屋,隻見桌椅板凳都是新的,還散發著濃濃的木材味,除了幾樣必需的家俱,什麽布設都沒有,倒是很富於鄉居的情調。


    雙方出招都是快速之極,但兵刃始終未曾相交,似乎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厲害,敵招一變,己招亦變。互爭先手,意圖克製對方。但在旁觀者看來,則似乎是白墨臨大占上風,業已穩操勝算。


    就在大家全神貫注的時候,冷不防,白墨臨霍地跳起來,原地一個大旋轉,出手如電,將雙手的幾十顆花生米當作暗器,以滿天飄雪的方式疾射而出。


    “砰!”然大響,上官紅的前胸挨了一掌,悶哼聲中,踉蹌退了三四步,眸子裏兇芒大現,變成了一隻受傷的野獸,作出了反撲的姿勢。


    剛才他奪司徒香香的劍,是曾經用上了分筋錯骨的手法的。但他也曾把上官紅的功力估計在內,自信力度已是用得恰到好處,隻是令她無法使用武功,決不至於傷了她的。她沒受傷,比普通人也還強得多,就不至於不能走路。


    白墨臨早已經將真氣調勻,隻見他掀開棺蓋將謝誌強抱出棺材後,立即放在地上,他仔細的瞧過謝誌強的身子後,不由大駭,隻見他不但胸、背各中一劍,而且左肩、右腹及左胸亦分為有三個紫黑掌印,可見他遭到多嚴重的攻擊。


    白墨臨的一顆心,不由怦怦跳了起來,小洞連通的是另一間秘室,照位置判斷是居中的那間,比這一間寬大,設有桌椅,仿佛簡單的客廳布置,桌上燃著巨燭,照得室內明如白晝。


    攀上這座山峰,月亮已過天中,白墨臨也感到有點疲勞了。他找到一座平滑如鏡的石台,躺下便睡,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在夢中被異聲驚醒。


    於是,他便一個人手撐下巴想著近來發生的許多事情,感到非常的驚險和不可思議,自己以前是一個不懂事和不起眼的小夥計,現在經過這些事的一波三折後,身份也不同了,也略懂點武功了,好像在突然之間自己成熟許多,而這之前到目前未曾改變的便是,自己對上官紅的愛意,也許永遠也不會改變。


    與女人共飲,完全是兩迴事,現在才是他真正的自我,沒有虛假,沒有任何顧忌,就像是在家裏。現在,他已經不再冷,白皙得近乎病態的皮膚有了紅潤,不知是由於酒還是內心興奮的關係,冷得像冰刀的目芒變成了溫熱。


    心念未己,隻見劍光糾結,白墨臨的劍尖上,似乎有著一股粘勁,令得謝誌強怎的也擺脫不開,身不由己的跟著他的腳步移動,恍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


    一聲慘叫,疊出了令人不忍卒睹的殘酷畫麵,白墨臨的身軀起了劇烈的抽扭,慘號聲聲相連,而那聲音簡直不像是人嘴裏發出來的,仿佛是野獸的嗥叫,臉孔在刹那間失去人形,細而韌的絲繩勒破了皮肉,捆紮的部分滲出了血水。


    主意打定,改用繞身遊鬥的打法,繞著謝誌強的身子走圈圈,他的掌上塗有毒藥,縱然打不著謝誌強的身體,吸了他們掌風,也是有害,謝誌強隻能閉住唿吸,到了實在捱不住的時候才吸一口氣。


    隻見他的骨骼的一陣必剝聲響之後,身子不但矮了些,而且臉部也變成一張俊逸瀟灑,充滿成熟味道的中年人。


    上官紅的半句話,加上一個表情,他已經明白她的心意,實際上他剛才的一句話隻是一種感慨而不是暗示。


    雖然雙方童年時曾經在一起過,但等司徒香香曉事之後便已天各一方,此次要不是應她老爹之請,兩人還是無緣再見,所以還談不上情感二字,可是情感是古怪的東西,有時如水與油,雖同皿而不相混,有時卻如火燎原,一發即不可收拾。


    隻見那魁梧老者雙掌劃圈,越來越快。白墨臨在這邊山頭雖然聽不見唿唿的掌風,卻可以看得見樹葉紛飛,草坪四周的樹木似是碰到大風一樣捱動。


    雙爪突然前伸,十指筆直,隱約中似有東西射出,卻不像是暗器,仿佛幾股黑線連接指端,但隻是瞬間的異像,他的手沒收迴,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她腳步一個蹌踉,好像就要跌倒,踏的卻是醉八仙步法,一個移藏十位,劍尖突然從白墨臨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


    可惜她的內力畢竟還不能透過劍尖,刺是刺中了,卻隻能劃破謝誌強的一點皮肉,劍尖立即就給反彈開去。


    是個白麵無須,身材相當壯實,年過三十的錦衣人,麵皮白加上沒胡子,那臉孔看上去便顯得陰沉,他迫近到騷媚女人身前八尺之內才停住,目光貪婪地在女人身上打轉,這一點表示出他是個好色之徒。


    掌風掃落樹葉還不稀奇,更奇怪的是,滿空飛舞的樹葉並不落在地上,而是落在半空結聚成為環形,跟著那老者的身形旋轉。


    把泥土包著鮮魚來烤,好像江南名菜“叫化雞”的做法一樣,外層的泥土燒得爆烈之後,魚肉剛好熟透、鮮差異常,白墨臨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唯獨西湖北岸邊上有一個光線暗淡的地方,麵對湖上千百隻燈般,站著一位全身雪白的人影,他就是上官擎天,他在傍晚就來到此地,他有時在一丈之內來迴徘徊,有時止步眺望著湖上風光綺麗景色,但看上去,他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從衣襟底摸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在手裏拋了拋,的確是很小,連柄不及五寸,但從泛出的暗光看來,這把小刀相當鋒利,絕對是最好的鐵匠用最好的鋼打造的。


    “不過冰窟捕魚,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真難。難的是找不到魚餌。有一種可以在雪層中冬眠的蚯蚓是可以做餌的,但很難尋覓。要是用沒有餌的魚釣,那就很難釣到魚了,有時身子都凍僵了,還釣不到一尾。不過冰窟裏的魚一般來說還是要比河中的魚易釣,因為它不會遊來遊去,所以有時運氣好的話,雖然沒有魚餌,把魚竿垂下去,隨手一釣,也會釣著大魚。”


    劍已在他的手中,對手兵刃被震飛,虎口開裂是有目共見的事實。他並非沒有動作,隻是動作太快了,所以就仿佛沒有動作。劍出鞘而不殺人是破例,隻因為司徒香香的一句話。


    “那人是用太陰掌力傷了他的奇經八脈,掌上還可能塗有毒藥。但不知他是功力未到還是尚稍有天良,這孩子的經脈未給震斷。目前隻是瘀血充塞體內,我還能治。”


    他不想久耗下去,三個自己人中了敵人詭計而迷失了本性,他們下一步的遭遇難以逆料,無疑地他們是在敵人控製之中,入林追敵之時,曾聽到現場傳出慘號之聲,這狀況非了解不可。


    心念一動,劍法倏變,接連劃了七八個圈圈,正圈圈,斜圈圈,大圈圈、不圈圈、圈裏套圈。圈圈虛罩對方身形,兵刃仍未相接。這幾個圈圈劃下來,看得眾人越發眼花繚亂,暗暗稱奇:“這是那一門劍法?”


    以一式古怪的身法切入,三般重兵刃仿佛故意為她留了空隙,使她能在空隙中穿梭遊動,就像是一隻疾飛亂舞的粉蝶,三大漢的兵刃式式落空,連她的衣邊都沾不到。


    正瞥著一肚皮子悶氣,也不理會白墨臨是好意還是壞意,揮劍便即反難。這一肚子悶氣發泄出來,雖然他的傷口剛剛停止流血,力道也是剛勁異常。


    那女子一身素白,裙子拉高紮在腰間,露出了裙內的薄汗巾和一對渾圓修長的美腿,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麗明媚,但神態端莊,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派,特別是那長發及胭脂粉味,令白墨臨的心中不免一動,不過,由於男女授受不親,他不便查看她的傷勢。


    “唔,隻要他一動真氣,毒性就會發作,他發劍攻擊,突然半途撤招後退,證明毒性已被引發,此毒一發,不出百步非倒地不可,而且會產生穿腸裂心的痛苦,絕不可能無聲無息,這可的確是怪事?”


    他懷著莫名的恐懼,但要是始終不敢去觸摸真相,隻怕終生也擺脫不了苦惱與懷疑。他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改變了以前的主意,決定親自訪查自己的父親了。他的計劃,第一個是失去保定自己從來沒有到過的“故鄉”。


    極普通的現象,但他立刻便認定了,略作思索之後,他朝側方迂迴過去,到了遙對樹叢稍偏的位置,現在,樹叢已完全在他視線監視之下,隻是枝葉太密,看不出什麽來。


    方才那張臉孔已經很迷人了,此時這張宜嗔宜喜的麵孔更要美上幾分,難怪白墨臨為之雙目一亮,少女匆匆的脫去百花裳及錦靴,那件紅色龍鳳肚兜不但襯托出一身雪白的肌膚,更顯現出婀娜多姿的曲線。


    原來他得白墨臨助他推血過宮,凝聚真氣,此時業已恢複了兩分功力,驀然躍起,出手快極。


    白墨臨做夢也想不到這位成名的劍客,竟會“恩將仇報”,冷不及就著了他的道兒。


    “老夫群林派的武功,在江湖中雖不足與其他各門派一爭長短,但陣法和暗器卻獨樹一幟,他們每人身上帶的暗器,至少在十件以上,而且都劇毒無比,隻要我一聲令下,所有的暗器全部出籠,用的是滿天飛的手法,使在場的人無一能逃得過,包托老夫在內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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