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姑娘,你醉了,還是少喝點吧…”白墨臨嘴上雖這麽說,一直持碗的手,卻依舊頓在半空,並沒有要去製止她的意思。


    話聲一頓,上官擎天肅然地問道:“白墨臨相公,你可知那位高人姓名,告訴老漢,老漢不為私仇,即為大下武林,宇內蒼生,以及西南百姓,日後若有緣遇上那位高人,也得好好叩謝他一番。”


    “靖哥哥,你別開玩笑啦,我…我堂堂護國將軍,怎麽會醉呢…”司徒香香的嬌軀,開始左搖右晃,“誒?靖哥哥,好奇怪呀,你,你怎麽,怎麽一下子變成兩個人了嘞,嘻嘻,真好玩兒…”


    白墨臨沒有說話,也沒有喝酒,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保持著緘默。


    漸漸的,司徒香香忽然感到一陣無法遏製的倦意向她襲來,隻覺眼前模糊的燈光,一下子分成了雙苗,四苗…


    她努力想將眼睛睜開,可眼皮卻似乎比鐵皮還重,剛張開一線,又很快閉了起來……


    司徒香香的一張嬌靨上,陡地掠起了一片寒霜,她那雙好漂亮的眸子裏,殺機旺盛,怒火更是欲噴,一雙秀眉,也自高高地挑了起來。


    哪知道,這邊,謝誌強的慘嗥之聲方才落下不久,緊接著,遠方深處,又劃空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說話聲音:“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這般大膽地違抗本莊莊主令諭,無端超越界限,不怕死的盡管過來好啦。”


    她終於支持不住,眼瞼漸漸闔起,搖晃的腦袋,也很快倒在臂彎裏,埋頭入睡了…


    可是,問題就出現在這兒,要命的是,白墨臨素來是稟內的,瞧不出怎麽一迴事而來?到底這謝誌強是誰?到底他的師傅是何方神聖?闖的又是什麽禍?主仆怎會失散?白墨臨這個人的肚裏沒有多少墨水,不能怨他寫得不清楚,而且從歪歪斜斜,濃濃淡淡的字跡上,可以看出夥兒是手忙腳亂寫的,可見他急得了不得,事情定然很兇險,照說不能給上官紅知道,可,偏偏司徒香香是認識字的,事情又當著麵,想掩飾一下都沒法。


    “香香姑娘,夜深了,你這些日子操練軍隊,實在太累了,你確實該好好的睡一覺…”


    崖頂上,還好正有一座黑色的碑亭,高有三丈,四周各寬三丈,石柱更是粗可合抱,工程相當浩大。亭中的方型巨牌,高有兩丈,碑座是三級方基,全是大青石精工雕成。亭外,有兩側亭廊,設有石凳、石幾、石欄,亭前有祭台,一雙三人合抱大的石鼎有嫋嫋輕煙上升。


    白墨臨摸了摸她那一頭流雲般的柔發,忽然攔腰抱起司徒香香,將她送迴了自己的營帳裏。


    司徒香香一邊不停啜泣,一邊哭得稀裏嘩啦的地帶著哭腔苦苦哀求道:“女兒隻好用幻想來安慰自己,自欺欺人,幻想著他仍然活在人間,活在女兒的祝福中。事實上,女兒墜崖被救,此中緣故確實費解,但願女兒的幻想和推斷是真的。爹,女兒的希望並未破滅……”


    他遣散了女卒,將她輕輕地放在牙床上,很快,替她脫除鎧甲與貼身外衣,幫她褪下了鞋襪,再把一床絨被蓋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這些,白墨臨一動不動地站在床沿看著沉睡的司徒香香,就好像是一個騎士在看著他所守護的公主。


    隻見她長長的睫毛蓋著眼簾,雙頰霞飛,鼻息微微,嘴角翹起,猶似掛著一絲甜笑,睡態頗為嬌美…


    說到“釘肉”二字,便從樹幹下拔下一根鋼針,向她那手掌已斷的左臂之上,猛力刺去,而這邊呢,鋼針兩頭極為尖尖,極為鋒利,一下便把臂肉刺穿,從另一麵露出針尖,孝衣袖上,立見殷然血漬!


    白墨臨看得有些癡迷:以前,司徒香香還隻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妮子,現在,她卻成熟了許多,雖然行為舉止像個假小子,但卻仍是他這一生最疼愛的傻丫頭。


    “將軍!”


    空氣中,裹著炎炎熱浪,熊熊火舌,驚濤駭浪一般席卷而來,熾熱的烈焰,烤得汗濕重衣,身體暴漲欲裂。


    白墨臨此時此刻,頭戴黃金盔,身穿獸麵鎖子甲,腰束勒甲鸞帶,足蹬虎頭戰靴,騎一匹胭脂寶馬,手挺方天畫戟,率領軍隊進擊,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仿佛有必勝的把握。


    火海,已逐漸熄滅,除了,整座軍營以及周圍的鬆林,已全都付之一炬。


    殷紅的血,沿著青苔磚的縫隙,慢慢流動,流到謝誌強的腳下…


    白墨臨怒不可遏,一拳就將謝誌強給擊倒,然後,守在一旁的四大名捕,左右手出如閃電,“叭叭叭叭”一陣暴響,四個耳光就把上官紅給打得天昏地暗,滿嘴冒血。接著,五指如勾卡住了他的肩,大拇指一頂,便製住了三十六大穴中相當重要的右肩上的肩井穴。


    血珠滴落在石塊上,伴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發出清脆的“嘀嗒”聲響……


    上官擎天縱是久經沙場,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慘狀,嚇得怔在了原地。


    要知道,其實這謝誌強的漁夫,原是個陰狠兇辣的劫盜,非但長相奇特,性情古怪,便是嗜好也和常人不同,專喜生吃普通人不敢吃的毒物,早年和上官擎天出沒與川藏邊界,被白墨臨所製,隱跡多年,年紀已到五十出頭,躲在血紅殿內,據說練成了出奇陰毒無比的獨門功夫,但是他練功夫時,隱秘已極,誰也不知道他練的那一門功夫……


    唿吸停頓,手足都已經冰涼了。白墨臨伸出顫巍巍的手,為他們一一撫合雙眼,痛心不已。


    隻覺眼前金星亂冒,喉頭發甜,終於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風沙漫天飛揚,蘆葦隨風起伏,就好像層層翻滾的波浪。


    無數碧芒,如同狂龍舞爪一般,抓向司徒香香,上官擎天卻有些奪中藏刀的絕招,在武林中號稱一絕,兵器攻入,如不被烏龍飛刀鎮斷或抓穩,也必定被迫出偏門,他的快劍,便可發揮兇猛無比的威力,不出則已,出則必中,死在他手中的人,無法計算。


    可是,白墨臨在司徒香香的狂野攻勢下,既抓不住碧芒,也封不住碧芒,謝誌強的劍氣直迫八尺外,令他的護身真氣不停翻騰,擋不了直迫內髒的劍氣。上官紅被劍氣所滯,運轉不靈。本來,用奪的人,即使進攻無效,而防身自保卻毫無困難,高明一分的對手,也無法進攻。可是,上官擎天的眼下不但無法進攻,連自保都十分困難。他的銀刀原來十分兇猛霸道,可這時已攻不出任意的招式。


    鬼臉崖,崖高數十丈,雜樹如蓋,陽光照射不下,顯得既寒冷又陰森。


    頭頂上是蒼天,下麵是繚繞的雲霧,稍稍俯視便會眼花目眩,而兩旁,並沒有可供攀扶的石欄,腳底下,也就隻有這條僅比巴掌略粗半寸的鐵索而已。


    一旦失足,勢必會墜入深穀,摔個粉身碎骨。


    司徒香香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慢慢冷靜下來,將重心降至腳心,雙臂伸展,努力控製平衡。


    這是瀕臨懸崖的邊緣。


    “香香快,快抓住我的手!”白墨臨大喊!


    “上官哥哥…我以為我再見不到你了…”


    “啊!!!”


    司徒香香驚了,這一聲慘叫,像旱雷一般,劃破了天地間的寧靜。


    “香香姑娘!!!”像一柄銀針,刺入了他的耳朵,感覺心窩。渾身一陣痙攣。


    “香香姑娘!!”


    上官紅停止了哭泣,忽然微籲一口氣,說道:“但願如此,不過我卻覺得希望甚為渺茫,她也太任性了,即使急著要找他,好歹也得和我們姐妹商量,如今一個人兒跑下江湖,真令人擔心。”


    這曾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元帥,放聲痛哭起來,哭得就像是周歲的嬰兒一樣。


    “上官紅,我對不起你…”白墨臨痛哭流涕,他的聲音已嘶啞,喉頭已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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