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和尚,唿聲如雷,蜷身而臥,從他身上發出來的酒肉氣味,異常濃厚。


    冷言冷語一過,把嬌軀挪得更緊,依偎之間,白墨臨心神又蕩漾了一陣,卻為李蓮蘇的美色所惑,如醉如癡,對外邊的上官紅聲聲哭罵,置若罔聞。


    細看這和尚時,蠶眉虎目,闊麵大耳,紫巍巍麵皮,泛著紅紅的一層酒光,一件僧衣,滿身油漬,醃簪不堪,下麵赤腳草履,也是泥漿滿腿,再一看,亭角還支著一具黃泥小風爐,餘火未熄,灶上破鍋內,還留著吃殘的狗腿,地上肴骨狼藉,酒瓶亂滾。


    生長荒山,未履大漠,少到海濱,在岷江之中,見到的隻是江水滔滔的湍流急浪,幾曾見過如此美麗幻景,不由怔怔望去。


    猛可裏,上官擎天出手如電,駢指一戳,竟戳到上官紅腰肋間的精促穴上去,要知道精促穴是人身三十六要穴之一,在背後肋骨縫中,與章門穴相通,一給點中,渾身癱瘓,動彈不得。


    在這數日,曾夜觀天像,又著令海蛇再度潛入寒潭,據他所知,雖然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但在寒潭之內的潭水,反而一日比一日更和暖,顯然在地底深處,大有異動。


    咱們事先在它身上下個大大的重注,自然能贏得盆滿缽滿。這吹箭做得如此精巧,尤其是這箭尾上的絨毛,與馬的鬃毛完全沒什麽區別,射入馬頸上的鬃毛裏,一時三刻敢不會被人發現。


    不過,咱們剛在賭場得手,若立刻又對付馬場,白墨臨會不會有所防備?你不說過隻要他馬場還開,咱們隨時都能贏錢,何必要急在一時?


    向台下右麵一瞧,隻見棚內出來一個連鬢胡子的矮道士,年紀五十不足,四十有餘,頭上挽個道髻,身上香灰色短道袍,隻齊膝蓋,白布高腰襪,套著一雙蒲編涼鞋,背著一口連鞘寶劍,衫履整潔,舉止沉著,慢條斯禮地走上台來。。。。。


    謝誌強這柄刀上有二十多年的純功夫,崩、窩、紮、挑、刪、砍、劈、剁,實有獨到之處,跟白墨臨打了個平手。


    且說老怪物閉目運功,正吼叫間,陡覺身畔寒風驟添,全不像剛才模樣,心下不禁一凜,急急止聲不吼,運起內元抵抗,他方才隻是使用一半,而用一半聲功牽製對方。


    廳內擺著十幾桌喜筵,上懸珠燈,下鋪錦氈,畫棟雕梁,光如白晝。片時,屏後,環佩璆璆,香風細細,先有兩個垂髫使女,提著一對紅紗宮燈,從屏後冉冉而出,嬌喊一聲:“新娘子出來見禮了。


    這十多天來,臉頰已痛得有些麻木,連續十多天讓人在臉頰上刺青繡花,任誰都不堪忍受,但上官紅一聲不吭忍了下來。她不奢望紋上的花紋能全部遮住疤痕,她隻希望這花紋能讓自己臉上的疤痕,看起來不那麽猙獰恐怖。。。。。


    蹲下身去一瞧,賊人後腿彎露出黑蜂針頭,進去二寸多深。小蘋把左手上藥包放在地上,右手一撮針頭上一叢黑絨,冷不防左掌向賊人腦後拍的一掌,賊人殺豬似的一聲狂叫,一枚七星黑蜂針已由小蘋拔下來了。賊人的狂叫,是拔針時的痛徹心窩,倒不是腦後一掌的關係。可是沒有這一掌,據說七星黑蜂針便起不下來,普通針灸郎中,下針起針,也有這一套,這門道小蘋怎會明白,當然是瑤霜指點了。


    藥王廟是一座僻靜的小廟,供奉著嚐遍百草的神農氏,雖然神農氏在神話中有著極高的地位,但他既不能保佑別人加官進爵,又不能像觀音菩薩那樣普渡眾生,因此藥王廟的香火一直寥寥。隻有那些身患重病,看大夫拜觀音都不見好轉的人,才會想到來拜拜藥王試試。


    竹椅的一條腿應聲而斷,但那老頭卻沒有從椅子上摔下來。隻剩三條腿的竹椅依舊穩穩立在原地,連晃都沒晃一下。白墨臨心中暗驚,細細打量這糟老頭子,隻見他須發雖有些花白,臉上的皺紋也深如溝壑,骨節粗大的手就像是販夫走卒的一般粗糙,灰撲撲的衣衫什至有些破爛。


    李蓮蘇忽破涕一笑,一俯身拾起一大塊青石,運掌就中劈去,那塊厚逾五尺的石頭,竟然應聲而裂,給這女魔頭一掌之力,劈出一片逾半尺厚的石片來。。。。。


    哀牢山屹峙江上,宛如水晶盤裏,堆著一塊蒼玉,山上山下,嘉木蓊鬱,蔚然一碧,和岷江內雲影波光,互相映帶,爽氣徐引,滌慮清心,真有瀟灑出塵,翩翩欲仙之概。


    新娘隻左腳尖點在雞蛋上,右腳並不落地,身上依然紋風不動,滾出去的雞蛋,滾到二尺左右,新娘忽地身形微晃,右腳已落在滾出去的雞蛋上,隻一沾腳尖,左腳已到了四尺多遠的雞蛋上,並不停留,凡是左腳一落,右腳下的雞蛋必定向前滾去。


    姑娘聽到這話,心頭一陣感動。她記得第一次遭受謝誌強摧殘時,事後全身感到疲乏不堪,第二次後,開始麵黃肌瘦,第三次以後,腰手筋脈等處更是無比酸痛,且局部感到麻痹,整日就隻想閉目酣,連說話都感到無力。


    目蘊淚珠,泫然欲滴,把劍一撤,刷的一響,劍已歸鞘,垂手站在一旁,默然無語,但那神態卻是淒涼至極。。。。。


    究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知好色,則慕少女,他從小就住在鏢局裏,很少和姑娘們接觸,這迴,看著姚雪嬌稚的睡態,心頭一陣蕩漾,情不自禁的緩緩低下頭去,輕輕的,吻著她的鬢發。


    在擲完骰子拿牌的時候,他已經巧妙地看到了自己的底牌,並根據手中牌的情況,在拿牌經過牌尾時,故意將牌扣在掌心,然後用最下麵的次牌巧妙地將天牌頂出來換掉,使自己的牌麵變得更大,贏麵也就更大。他做得十分巧妙,整個動作完全是在掌心下一氣嗬成,旁人根本看不到有牌被換。


    書雲:“字諭上官紅:竊男女有緣則合,無緣則離,勉強締合,終是徒增雙方痛苦。今餘與汝緣盡情絕,勉為夫婿,亦是無益,與其同床異夢,不如早為之所以。茲字體書授你,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口說無憑,立此為據!”


    西側墳室也是空蕩蕩,斜壁上掛著一星燈火,如同正中大墓中所見一般。偶一抬頭,瞥見四周石壁,竟不似在前比兩個墳穴中所見的光滑平坦,卻是墳壁生紋,凹凸不平,定睛端詳,那些餘紋宛如刀刻,深入壁中竟盈寸許,且餘紋刻來有致,譜模中像個人影,大袖飄飄,嵌印其上。


    見桌上有一個陶瓷花瓶,上官紅抓起來在牆上使勁一磕,花瓶應聲而碎,她揮舞著鋒利的碎花瓶再次撲向大門,卻依然被謝誌強扔了迴來。她絕望地退到牆角,感到自己就像落入虎口的羔羊。


    右腳一落,左腳下的雞蛋,也同樣滾向前去,眾人眼花繚亂,隻見地毯上雞蛋,一路直滾,新娘一對金蓮,便在骨碌碌亂滾的雞蛋上,活似點水蜻蜒似的點了過去,並不用邁開大步,身子像星移電掣一般,轉瞬之間,兩瓣金蓮已跟著一路亂滾雞蛋到了大廳中心,站在最後兩個雞蛋上,和在屏口現身時一般,亭亭立住,雞蛋也不滾了。。。


    白墨臨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地流淚過,他所見到的不外是一副孤傲自負,比男人還要更堅強的麵孔,此刻,他暗中洞悉了她深閨中真實麵目,不知怎地,一陣悵然、感慨、原宥、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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