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臨霍地聳身一躍,騰起三丈高下,身在空中,兩臂倏地一抖,隻見數十縷寒光,漫天花雨似的,分向各人射到。


    渡過巢湖贛江,正向西南進發,經行之處,山地為多,因為同行人多,一路言笑晏然,毫不寂寞。四月初夏,美景撩人,野草繁花,遍地皆是。


    姚雪抖擻精神,提著一把雪亮的鋼刀,來到繩前站定,吸氣凝神,將刀一抱,一蹬腳便縱上繩素,任繩索左右晃動,她卻穩立繩上,麵色自如,紋絲不動。


    人群裏頓時響起一陣掌聲、哨聲和喝采聲。聲音之大,猶如滾起一陣春雷。


    謝誌強也緊緊湊上,將銅鑼急雨般地敲打起來。姚雪趁勢亮開刀,上盤下旋,左劈右砍,忽前忽後、時進時退,隻見銀光閃閃,紅裳翻飛。


    這是伏龍劍法的進手招術,一劍出手,即矮身盤旋,一招緊似一招,綿綿不絕,刺褪,削脛,剁足,專攻下盤,一時間寒光匝地。


    對方縱然內力深厚,畢竟年紀已經衰邁,自己卻正當年輕,精力充沛,隻道時刻一久,便有取勝的機會。豈知上官擎天不但武功超絕,精力更絲毫不遜於少年,出手越來越快,內勁隨之不斷加重,有如大海潮湧,一浪壓過一浪,竟似無止無休一般。


    那兩位淡紅衣著,竟是兩位絕佳的麗人,頭一位,眉彎新月,臉若朝霞,楚楚蠻腰,眸同秋水,嬌波流盼,笑嗬做戲。原是一位既美且豔的少婦。


    隻見殿堂兩端擺了兩桌酒席,席上用的全是金杯牙筷,玉盤銀碗;盤裏碗裏盛的也是海味山珍,豪奢已極。便殿中央另設小桌一張,桌上隻擺一杯一筷,另僅設冷菜、糕點、水果數碟,這顯然是王妃的席位。


    進來的是個鄉農模樣的漢子,藍布短衫,白骨鈕子,藍布中衣,白布襪子,十納幫的大掖巴灑鞋;肩頂扛著一條哨碼子,哨碼子上有“九州堂”三個黑字;手裏拿著一條白布手巾,用它不住擦頭頂上的汗。看那怯頭怯腦的神情,倒很象個莊稼漢子。


    她失手,心裏一緊,後來見她做得那般幹淨利落,心裏也感到一陣欣慰。但他還是用一種既有讚許又帶責備的眼光瞅了女兒一眼。上官紅嬌媚地一笑,將大辮一甩,背過身去。


    靜心細聽,覺得音韻非凡,漸入佳境,似乎幾根琴弦中,有時曲曲傳出兒女的柔情,有時也隱隱地起了英雄的叱吒,忽柔忽剛,忽揚忽抑,便像風塵三傑,在那兒對話一般。


    等到調終音絕,劉道貞還昂著頭癡癡地在那兒欣賞,耳朵邊似乎還存著嫋嫋的餘音。


    壁上凸起之處,都陳列著桐棺一具兩具不等。棺材裏,都擺著死屍,因為洞裏潮濕陰暗、屍體腐爛,已變成黑色,而且特別顯得浮腫。桐棺累累,屍穢之氣,正從屍體發出。


    才能知根知底,最後悔的是,平時遊蜂浪蝶,進入香巢,隻有雄的,沒有雌的,雌的都是袋中人物,偏偏這一遭,破了例,連那女的都是陌不相識的外來貨,任憑有司衙門,三推六問,連過熱堂,也隻能說出那晚一男一女一點麵貌格局罷了。


    他雙手施展的招術截然不同,卻絲絲入扣,虎鶴雙式齊施,將猛虎雄健之勢,飛鶴靈動之姿,於一式中同時出現,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隻此一手,便知他將南北兩派的武功別創蹊徑,融會貫通,已是卓然成家。


    見迎麵是明三暗五,前出廊後出廈的客廳。前麵水紋式的格扇風門,被裏麵的燈光映得雪亮,廈簷底下也懸著紗燈,廳房門口站著兩名聽差的,全是穿灰搭連布的長褂,戴紅纓緯帽。在走廊的西南角,有一間屋子,正有兩名差人在裏麵說話。


    裏邊是一道小院,西跨院裏是一間北房一間西房,東院是一間北房,一間東房。從北單間旁一個極窄的夾道,穿過去往北走,正是正房的後窗外。


    敢情這裏是店房的北牆。上房的後窗下,是五尺多寬的一條夾道,靠牆根堆積著許多破舊的家具桌凳,夜間店裏有打更的夥計,這裏也算是更道。從東小院裏進來,順著上房的後牆繞到西邊小跨院。


    劍法中的八打、八封、八閉、八進、八退、八顧、八式、八變諸多變化合於一體,說來雖隻是一招,但中間實蘊了八八六十四路變式後著,盡是妙到巔毫。


    一千多名應考的武舉,個個箭衣快靴,背弓胯箭,靜靜的排列在演武廳兩旁,直排出老遠去。


    演武廳左首一座兩三丈高的將台上,矗著直衝雲霄的一支旗竿,上麵扯著一麵迎風亂飄的杏黃旗。旗竿的下麵,肅立著兩位頂盔披甲,有職守的軍官。


    一陣唿唿之聲,似從洞底深處傳來,因為全洞內寬口窄,氣流急衝而出,引起刺耳銳嘯,不多時,立覺石洞雷嗚,恰似天崩地塌。


    滾滾狂風,滿洞飛卷,旋風無數,都吹向那棺中腐屍,卷起一股屍穢之氣後,迴旋數匝匯為一股強大氣流,


    眼見波濤洶湧,耳聽得潮聲愈來愈響,轟轟隆隆,聲如悶雷,又如千萬隻馬蹄同時敲打地麵一般。


    但見一條條白線向海岸急衝而來,這股聲勢,比之雷震電轟更加厲害千百倍。


    這一招力似穹廬,圓轉廣及,實是無可躲閃。他的虎鶴雙形手堪堪攻到對方身畔,竟再也遞不進去,無奈之下,隻得迴掌相迎。


    砰的一聲,四掌相交,兩人各自一晃,隨即穩穩拿樁站住,雙掌亦相互緊緊粘在一起。這時,兩人各運玄功,比拚內力。雖然靜立不動,卻比拳腳器械之鬥更加激烈兇險,而且毫無取巧之機,稍有疏忽,便將落得骨碎筋折的下場。


    早已氣聚丹田,抱元守一,凝神運氣,虛空劈出一掌。這是佛門大般若掌,無堅不摧,無柔不克。


    一連氤氳起處,隱隱泛出一聲輕雷,把那排山倒海,奇毒惡臭的腐屍魔功,往旁一卷。白墨臨和司徒香香身旁,似多了一堵無影之牆,把自己隔絕起來。


    相度這座廳房的形勢,後麵必有廈簷穿堂門後窗,好調劑屋中的光線,遂沿著走廊頂上往北麵廳房上飛縱過去。趕到後坡一看,果然廳房後麵是探出的五尺廈簷,簷下倒是黑暗暗的。


    後麵也是一道小院,連著廳房後廈簷也有走廊,東西廊下一麵是三間廂房,北廊下是個月洞門,雙扉靜掩,全院沒有一些燈光。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陣陣潮聲已是震耳如雷,但那幾聲彈撥的樂音,在這驚濤駭浪中,仍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樣的清脆,聽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此地人,身邊一無所有,連路的方向都認不清,這麽大年紀,也沒法逃出山去,唯一的地方,隻有仍迴寺去。他知道寺內還留著不少可吃的東西,還能延長自己一條老命。


    她鑽出了山窟窿,望見了雷音古刹的殿屋,便向那麵走了過去,她走過一條山腳下的旱溝,驀地瞧見一個穿紅衫的女子。在溝內慢慢的爬著走,而且已從一條斜坡上,一點點地爬了上來。


    他的心中也拂過一縷悵然若失的思緒。但隨著出現在眼前的卻又是塔城城外林邊曠地上的那番情景:一副怒氣衝衝的麵孔,幾句冷冷的話語和那傲然而去的神情。


    氣凝丹田,全身重量交到雙臂上,跟著下身往上一起,腳尖往後麵穿堂門的上麵橫過木上一掛,全身繃在上麵。


    從雕花透梗的橫盾子往這廳房一看:隻見廳房中軒敞非常,足有三丈多的進深,閃屏前是楠木的大條案,雙八仙桌,太師椅,上麵紅緞子南繡椅帔、坐墊,條案上擺著鼎彝之屬的陳設。


    躍上一座巨岩,前麵一覽無遺,隻見對麵十餘丈外,有一塊凸出海麵的巨礁,礁上盤膝坐一人,麵前橫置一琴,右手五指揮動,袖口勁力鼓蕩,隱隱發出風聲,竟將濺到衣上的海水一滴滴的反彈出去。


    此人似懷絕大怨憤,揚手便是三隻柳葉刀,朝著西邊一塊扇形麻石,刀走弧形,三麵包抄,銀光閃爍,嘶嘯刺耳,往麻石之後落了過去。


    當然,一道強烈白中帶紫的光華,從石後衝起,那強光,照人雙目,直使人眼不能睜。僧俗四人,忙各用飽袖將臉遮住,迫不及待的朝左右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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