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龐淑言一路尾隨白墨臨,剛剛順著石梯爬上三樓。恰巧見到這一幕,甚是震驚與害怕。


    計千離見又有一人闖入,殺心再起,還在滴著鮮血的月神刀再次被她提起。


    她慢慢地走向一臉驚恐的龐淑言,她緊盯著龐淑言,那種眼神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


    龐淑言隻慌張無措地後退著,然後大叫一聲,轉身從吊石梯急忙逃跑。


    計千離冷哼一聲道:“哼,臭丫頭,想跑?沒那麽容易。”


    龐淑言隻顧著趕緊逃命,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失足踏了空,突然重心不穩從石梯上翻滾落地。


    隻見她頭正結實地撞在地麵,滲出來的血浸透了發絲,微微呻吟後她便失去了知覺,身體也不再動彈。


    計千離從石梯一躍而下,見龐淑言已不省人事,冷笑道:“臭丫頭,從石梯墜落,看樣子你非死即殘。罷了,我便饒了你,也好省得我再動手。”


    她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張潔白色手帕,將月神刀上的血漬仔細擦拭幹淨後,嘩的一聲將刀收入了鞘中。


    她最後看了看龐淑言一眼,將手帕瀟灑地一丟,認真戴好藍色麵紗。


    她從懷中拿出剛剛得手的【紫衣玄經】,嘴角微翹,似笑非笑,駭人地緊。


    確認無誤後,她又將其放迴懷中,堂而皇之地飛身離開了玄機樓。


    那染血手帕似無精打采的蒼白少女,懶懶無力地飄落,正巧落在龐淑言臉上,遮蓋住她清秀稚嫩的臉龐。


    隻見那手帕正麵,用紅線醒目地織著一個“離”字,且其旁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花蝴蝶。


    計千離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撥人高舉著火把,神色匆匆地趕來玄機樓。


    為首的是一麵帶怒意的老頭,以及一慌慌張張的少女。


    那老頭正是天機城城主陶城璧,那少女便是陶婉君。


    原來,陶婉君吩咐龐淑言送被子去白墨臨房中後,一時興起想要偷聽二人情話,便稍後悄悄跟隨著龐淑言。


    沒料到,她見到龐淑言放下了手中的被子,不知道去追什麽人。她心下一陣疑惑,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當龐淑言躲在一旁,想要看看墨臨哥哥在做什麽時。陶婉君在她背後突然拍了拍她的右肩,倒讓她好生嚇了一大跳。


    “誰?”龐淑言驚嚇道。


    “噓!是我,婉君!”陶婉君做個噤聲的手勢迴道。


    “婉君姐姐?你怎麽來了?”龐淑言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來這裏?這可是玄機樓,天機城的禁地啊!你不要命了嗎?”陶婉君見眼前正是玄機樓,便驚問道。


    於是,龐淑言向陶婉君道出原委以及疑惑,兩人皆一頭霧水,且甚是擔慮。


    之後,陶婉君找來兩把燈籠,於是兩人打著燈籠結伴去尋白墨臨。


    剛上了二樓,兩人恰聽見樓上聲響,似乎有打鬥。陶婉君便提議迴去將爺爺和爹們找來,龐淑言先上樓觀察動靜。


    就這樣,陶婉君馬不停蹄地跑迴去稟報爺爺了,沒想到竟還是來遲了。


    陶城璧打頭,見玄機樓門庭大開,烙銀大鎖上的鑰匙竟不翼而飛了。


    他皺著眉頭,向一旁恭敬侯著的陶梁問道:“怎麽迴事?誰開的門?”


    “稟城主,小的實在不知,莫不是白墨臨那小子盜鑰開門?”陶梁哈腰拱手迴道。


    當陶梁聽聞有人夜闖玄機樓,心下一開始以為是計千離的行動敗露了。後又從陶婉君口中得知白墨臨也進了樓,便故意將白墨臨當成替罪羊。


    “臨兒第一次來天機城,怎知我玄機樓鑰匙所藏之地?莫非家有內賊,你這管家是怎麽當的?”


    陶城璧心思縝密,斷不會輕易定論,暗想此事必不簡單。


    陶梁一聽城主有了疑心,心下慌了神。假裝淡定隻唯唯諾諾得迴道:“小的失職,罪該萬死,定全力徹查此事,給城主一個交待。”


    “爺爺,定是有人預謀,早先開好了門。墨臨哥哥才誤打誤撞,不小心闖了進去,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


    陶婉君相信白墨臨隻是一時貪玩誤闖玄機樓,陰謀於他肯定毫無瓜葛。她語氣焦急,擔心他們會出事。


    “對啊,爹,我們還是盡快看看墨臨他們是否安全,其他事宜之後再議吧。”陶則正向陶城璧說道。


    “好,大家隨我進樓,切記警惕行步,莫要觸動機關。”陶城璧點點頭,隨後向眾人囑咐道。


    “是”一幹人等應聲後,便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隨著陶城璧父子進了樓。


    “稟城主,這裏有個人躺在地上。”


    一手下眼尖,借著火光,發現了躺在血泊中的龐淑言。


    陶城璧父子和陶婉君立即循聲而往,陶婉君將手中的燈籠湊近一瞧。


    她揭開地上那人臉上的手帕後,大驚失色。


    “這,這不是淑言妹妹嗎...她...她怎麽了?!淑言!!”


    見淑言安靜地躺在血泊中,陶婉君失聲痛哭了起來。


    陶則正低下身子,探了探龐淑言的鼻息,還好仍有一絲活氣,一息尚存。


    他吩咐道:“她還活著,君兒,你不要這般傷心了。快幫她止住血吧。”


    陶婉君擦掉眼淚,哆嗦地掏出貼身手絹摁在龐淑言腦袋傷口處。


    沒多久,就見血染紅了手絹。


    陶城璧命令道:“來人,快將淑言姑娘抬往廂房。陶管家,速派人去請大夫,不得有誤!”


    “是!”陶梁拱手迴道。


    說完,他便遣人出去尋大夫了。


    “爹,我去照顧淑言妹妹。墨臨哥哥還在樓上,你一定要找到他啊。”龐淑言帶著哭腔向陶則正說道。


    “好,你去吧,好生照料著淑言,她看似傷的很嚴重。”陶則正迴道。


    於是,陶婉君隨著抬龐淑言的三四個手下連忙往她的廂房去了。


    “臨兒不知是否還在樓上,爹,我們趕緊上樓吧。”陶則正說道。


    “嗯。正兒,小心腳下,石梯是鏤空的。也不知臨兒受沒受傷。”


    陶城璧一邊提醒陶則正,一邊擔心白墨臨的安危。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石梯小心地上了三樓,借著火光,兩人四處尋找白墨臨。


    陶則正一眼瞧見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墨臨,忙喚來陶城璧道:“爹,臨兒在這裏。”


    陶城璧聞聲趕來,陶則正扶起白墨臨。同樣迅速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萬幸,他還活著。


    “臨兒,你怎麽了?你快醒醒。”陶城璧微搖了搖白墨臨的身體,迫切地希望他能立馬醒來。


    突然,他發現了白墨臨腹部的刀傷,白墨臨的手死死地捂住傷口。


    血已經止住,在白墨臨的指甲縫裏摻雜著幹血渣。


    陶則正見狀,分析道:“看來臨兒是腹部中了刀,這一刀雖突猛但也不算深,傷他的人似乎並不是要置他於死地。”


    陶城璧仔細看了看白墨臨的傷口,搖頭道:“雖然如此,傷口若再惡化,恐怕臨兒危在旦夕。快將臨兒帶迴百草居救治,否則,神仙也難救他性命了。”


    陶則正迴道:“是,爹,我現在帶他去百草居,讓百草老人替他診治。”


    說完,他小心地背起白墨臨下樓,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奔赴百草居。


    陶城璧也下了樓來,這時,手下來報:“稟城主,姑爺和大小姐迴來了。”


    原來,白曜和陶則凝因光明教之事而趕往東丘,剛剛才迴來。


    陶城璧閉上眼,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是。”手下恭敬應道。


    他們正欲離開,突然陶城璧想起什麽,他吩咐他們道:“慢著,迴來。高尅,由你帶領,出動鐵衣衛以及城內所有守衛,速將天機城各大城門封鎖,務必將兇手困在城中。”


    “在下遵命!”那名叫高尅的鐵衣衛首領應道。


    陶城璧心下仔細思量著,暗想道:“此事非同小可,究竟有何陰謀呢?他們闖我玄機樓,所為何事?莫非?莫非是衝著我那本【紫衣玄經】而來?若是如此,那可就糟了!明天,我得好好想想辦法。”


    就這樣,陶婉君照顧著重傷的龐淑言,白墨臨則被送往天機城城南百草居治病去了。


    白曜夫婦知了事情原委後,又驚又痛,隨著陶則正往百草居去了。


    天機城內此時被鐵衣衛以及幾千守衛內外圍個水泄不通,各大城門皆被封鎖,高尅領著十幾個武功高強的幹練守衛四處搜查可疑人物。


    與此同時,計千離從東門殺出一條血路,順利逃出天機城,與獨孤景會合。


    獨孤景一早候在城外,聽聞城內鬧出了大動靜,心裏還很是擔心。生怕計千離失敗,命喪天機城。


    此刻見她活生生地出城,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了。


    他迎上去慰問道:“千離,你來了?怎麽樣,沒事吧?”


    “有事沒事與你又何幹?任務已經完成,別浪費時間,還是速迴焚空門複命吧。”


    計千離正眼也沒瞧他,隻催促著趕迴焚空門。


    “我聽聞城內四處搜人,還以為你會出事。既然你無恙,那就迴去罷。”


    獨孤景不苟言笑,不善言辭,但在計千離麵前他卻想滔滔不絕地說,盡情去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可又見計千離似乎並不樂意聽,他便隻好作罷。


    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皆沉默著。獨孤景望著計千離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心在紊亂地跳動,跳地那麽不自然。


    突然,遠處不知從何方向,翩然飛來了一隻渾身光彩的花蝴蝶,遠遠地就一下子吸引人目光。


    計千離見了這花蝴蝶向她飛來,停住了腳步。迴憶起夢中的場景,她魂牽夢縈的那隻花蝴蝶原來真的存在世間。


    那麽遙不可及的幻想就在這一刻就成為了觸之可得的現實,她,第一次笑了。很甜的笑,發自內心的,屬於真正一個花季少女的笑。


    而獨孤景在一旁,看她笑的那麽美,那一刻,他驚呆了。


    他似在用心欣賞著畫中獨一無二的美人,驚為天人,歎為神女。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攤著,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麽做,那是不由她控製的舉動。


    突然,那隻花蝴蝶像是中了魔咒般徑直向計千離手中飛去,安然落在她的手心上。


    收了翅膀,它睡著,似乎享受著迴到了家的感覺。


    計千離抬起手掌,湊近眼前欣賞著這人間極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它身上,仿佛忘卻了一切。


    突然,她睜大眼睛,她臉上的笑在漸漸地褪去,散去,嘴角揚起的弧度最終趨於了零。


    她猛地一甩手,那隻花蝴蝶驚地飛起,肆亂地飛舞著。她自言自語地冷道:“我這是怎麽了?我在幹什麽?可笑,真是可笑,一隻破蝴蝶而已,待我一刀宰了你。”


    說完,她抽出月神,不容自己再猶豫,便砍向那盤旋的花蝴蝶。


    其刀之快,其力之巧,竟將那蝴蝶左半邊翅膀砍下。


    隻有半邊翅膀的花蝴蝶似乎在痛苦地呻吟著,繞著計千離竄飛著,又見她揮刀而來,便一激靈地從刀口下逃走了。


    獨孤景在後麵見她這般舉動,不解地問道:“千離,你怎麽了?”


    “沒事!繼續趕路!”計千離收了刀,淡淡迴道。


    她收起了自己善良可人的一麵,又戴上了她習以為常的冷漠的麵具。


    那舞動著半邊翅膀的花蝴蝶在半空停了停,像是突然有了要去的地方,飛快的往一個方向去了。而那個方向正是天機城城南百草居。


    它頗有靈性,一直沒有忘記當日在落仙山莊那片花海中,在小離的衣冠塚前,白墨臨交托它的願望。


    它在找尋白墨臨朝思暮想的小離,在找那個天真爛漫的小離,如今它找到了。


    可是,為什麽?它感覺她根本不是小離呢?!


    它想盡快飛到白墨臨那,落在他的耳邊,告訴他自己見到了小離,懇請他快點醒來。


    隻是,他醒來,會不會責罵道:“你個小家夥,是不是又在逗我開心?隨便看中一個人就說她就是我的小離呢?”


    不過,再多的想象不過隻是想象而已。花蝴蝶隻是花蝴蝶,它也許會有人的情感。陪在小離衣冠塚前十年,她的味道已深入骨髓。


    但它終究是不會說話的,白墨臨這一輩子想必都沒機會聽到它的這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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