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看著這一幕,歎息著離開了,留下他們兩個人在樓下。

    蘇畫的迴擁,讓秦棋驚惶的心平靜了許多。他將她抱得更緊,重重地唿出一口長氣,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低啞地聲音裏,有著多天積累的疲憊:“蘇畫,以前是我太急切,所以嚇著你了,以後我再不會逼你了,我會耐心地等……等你忘記過去……等你重新愛上我。”

    蘇畫無言,隻是咬緊了唇,不讓淚流出眼眶。

    被他抱了很久,她輕輕拍他的背,從他懷裏抬起頭來微笑:“坐了一夜的車,我好累,先放我迴去睡覺好麽?”

    秦棋看著她,也笑了,鬆開她,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上去睡覺吧,又成熊貓寶寶了。”

    她進了門,在樓梯的轉角處迴頭,看見玻璃門外,他還是站在原地望著她,一步未移。她怔怔地望著他笑了笑,快步跑上了樓。

    迴到家,她把行李扔在門口,先去泡了個熱水澡。

    在氤氳的水汽中,她仰著頭閉上眼,腦子一片空白。恍惚中,她似乎又看見易沉楷和戚安安站在主席台上,似乎又聽見有人在介紹戚安安是易沉楷的未婚妻;然後她又看見了玻璃門外,秦棋守候的身影。

    是不是,易沉楷已經有了他自己的結局,而她,也該有她自己的開始?

    水快涼了,她才驚覺,從浴缸裏爬起來,裹上浴袍去睡覺。

    可是累極之後神經反而繃得更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她去打開丟在沙發上的手機,收聽留言。

    有些是公事,不過本來就是休假期間,不需要急著處理。

    再往下聽,是媽媽的,聲音焦灼:“畫畫你去哪了,怎麽電話老打不通?“

    蘇畫這才想起來,走之前忘了給家裏打電話。

    父母一定又急壞了。三年前她離開這裏孤身去了北京,不想在自己最淒慘的時候讓父母知道,所以她足有一個月沒跟家裏聯係。當她恢複過來,給媽媽打了電話,媽媽第一句話就是哭著罵:“你這個死妮子,你是不是要嚇死我和你爸?!“

    後來媽媽聽她說到了北京,一句話都沒問,隻是說:“畫畫,你要是一個人撐不住,我和你爸去北京陪你。“

    這麽多年,每次想起媽媽這句話,她都會想哭。所以她再也不想讓父母擔心,每隔兩三天就會打個電話迴家報平安。這次走得太急,加上心情極度灰敗,她居然忘了。

    她趕緊把電話撥迴家,那邊接起,還沒等媽媽開口,她就主動認錯:“媽,對不起,我和朋友出去旅遊,沒帶手機,讓你們擔心了。“

    她聽見了媽媽在那邊鬆了口氣:“畫畫啊,你真是……去旅遊多帶個手機又重不到哪裏去。“

    “我就是忘了唄。“蘇畫力求語氣輕鬆。

    蘇媽媽沒有點穿蘇畫,她了解女兒細致的性格,怎麽會忘記帶手機這麽重要的東西?

    可是蘇媽媽也知道,畫畫這些年堅強背後的累和傷,特別是她又迴到了這個曾經傷她至深的城市。這些,都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裏懸著放不下。

    說了一堆閑話,要掛的時候,蘇媽媽終究還是說出了心裏忍了很久的話:“畫畫,要記得,不是自己的東西,再好也沒用,弄丟了,就算了,人要往前看。“

    蘇畫心裏一顫。

    蘇媽媽又接著說:“你也已經26了,是時候該找個知冷知熱的人,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了,那些死去活來的愛情,都是電視劇裏演的,普通人經受不起的。“

    “我知道,媽。“蘇畫低低應了聲。

    掛了電話,蘇畫抱著膝,看著窗簾上淡紫的薰衣草,怔神許久才繼續往下聽留言。

    最後,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

    “晚會那天,我和戚安安……“

    蘇畫沒有繼續聽下去,按掉了電話。

    他的解釋,已經沒必要聽了罷。反正都已經過去。

    她關了手機,倒下去用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入睡……

    醒來已近黃昏,客廳裏泄進來半地暈黃的光,溫暖安詳。

    蘇畫拉開玻璃門想透透氣,一眼就看見對麵的陽台上那個頎長的身影,在柔光中對她微笑,蘇畫怔了怔,也迴以微笑。

    他們的距離一點都不遠,他直接對她隔空喊話:“餓了嗎?”

    蘇畫想了想,點點頭。

    “那我下樓等你。”秦棋剛說完,在蘇畫隔壁的陽台上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我也要吃飯。”

    蘇畫嚇了一大跳,迴頭瞪林暮雪:“你沒事裝鬼玩啊。”

    林暮雪嬉皮笑臉:“我跟著你和秦帥去蹭個飯怎麽樣?”

    蘇畫翻了個白眼:“人家叫秦棋,不叫秦帥好吧?“

    林暮雪撇撇嘴:“叫秦棋的大帥哥,簡稱秦帥。“

    蘇畫無奈:“好好好,你別貧嘴了,換衣服去。“

    等兩個人下樓,秦棋已經在樓下等她們。看見林暮雪這個燈泡,他也不見絲毫不耐煩,隻是好脾氣地笑,這讓林暮雪對他的印象分再次升高。

    用餐的時候,秦棋並沒有不識趣地詢問她們旅行的細節,除了為兩位女士服務,大多數時間,他隻是溫柔地看著蘇畫吃飯,但是並不眼神灼灼,在偶爾蘇畫開始不自在的時候,他就自覺地將目光移至窗外。

    現在這樣的相處,他已經感到滿意了。

    其實他本來已經心灰意冷,長假前的那天,他衝動地離開水語花苑,迴到了家。心情煩悶的他,第一次不顧家規,坐在客廳裏抽煙。秦老師很理智地迴避了,齊老師在他身邊坐下,不問什麽,等著他開口。

    他掙紮了半天,隻說了句:“我訂了青島雙飛遊,你和爸國慶去吧。“

    齊老師卻隻是一笑:“小棋你忘了,我和你爸暑假才去過青島。“

    他啞口無言。

    母親的語氣溫柔,卻又帶著些批評:“既然想和小畫一起去,幹嘛賭氣呢?“

    秦棋冷哼:“人家未必稀罕和我去!“

    齊老師笑了:“你問了人家嗎?就知道人家不稀罕?“

    秦棋終究忍不住,把蘇畫那天在樓下和易沉楷告別的事說了。

    沒想到齊老師聽完,隻是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小畫不是沒讓別人上樓嗎?那就說明事情沒到你想的那一步。“

    一語驚醒夢中人。

    如果蘇畫和易沉楷真的在一起了,又何必隻送到樓下?

    秦棋原本跌落穀底的心,又迴到了原位。

    齊老師在旁邊歎著氣責備他:“你呀,做什麽事都很聰明,唯獨對感情老是把握不好。你說你和小畫,原本該在一起沒能在一起,分手了又對人家念念不忘,她走了你一聲不吭地等了三年,這迴來沒幾天你就又打算放棄,叫人說你什麽好呢?“

    秦棋沉默不語。

    齊老師拍了拍他的肩:“對感情要要把準火候,好湯要慢燉,太急了就失了味了。“

    秦棋那天在返迴水語花苑的路上一直在反思母親的話。他太怕失去蘇畫,所以行為不自覺地急切而強勢,讓蘇畫感到不適而排斥,其實這樣的關係就像放風箏,線拉得太緊,就會斷。他應該試著以放鬆的姿態進入她的生活。

    想通了這一點,他那個晚上,看著她房間裏的燈光從明亮到熄滅,卻始終沒給她打電話說青島遊的事。

    其實錯過一次旅行並沒什麽了不起,就算隻能和她在水語花苑裏散散步也很開心。

    可是他沒想到,第二天他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轉至語音信箱。而連續的兩天,她房間的燈一直是暗的,沒有迴來的跡象。

    他去公司,大門緊鎖。他去她家敲門,沒人應答。他終於徹底慌了,害怕這又是一次不告而別。

    他就守在水語花苑,一步也不敢離開,一夜無數次醒來,看她房間裏有沒有燈光,看樓下有沒有車進來。

    這樣的驚惶和焦灼,一直持續到今天上午,直到他將她抱進懷裏的那一刻,他才終於從她身上傳來的溫度裏,得到了安心。

    所以現在,隻是這樣看著她,他已經覺得很幸福。

    蘇畫在秦棋的注視下,隻是埋頭吃飯,不理會林暮雪的竊笑。

    她其實也在告訴自己,要學會放鬆,不要去抗拒秦棋的溫柔。

    從餐廳出來,華燈初上,滿街流光溢彩。林暮雪把衛衣的帽子套到頭上,兩手插進衣袋裏,像隻兔子蹦到他們麵前:“好了,燈泡當夠了,我先閃,你們慢慢逛。“說完便一溜煙地跑進了路邊的超市。

    “嗬,她和我原先想的很不一樣。“秦棋輕笑。

    蘇畫也笑:“她其實很單純。”

    兩個人慢慢往前走,秦棋並沒有試圖去牽蘇畫的手,但是過馬路的時候,會自然地走到有車的一邊;路上有坑道的時候,會自然地拉她一把;有一滴水從街角的招牌上滴下來,眼看要落到她頭上,秦棋伸出手一擋,那滴水便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對著她一笑……一切都那麽平淡而真實,讓蘇畫想到了媽媽的話,知冷知熱,能在一起踏踏實實地過日子的人,是不是就該像秦棋這樣?

    接下來的日子,蘇畫和秦棋各忙各的事,有空的時候,才一起吃飯,一起下班,並不刻意。但是每天早上,蘇畫到陽台上伸懶腰的時候,總能看見秦棋已經在對麵對她微笑。這種風雨無阻的等候,讓蘇畫的心日漸溫暖,也開始有一點相信林暮雪的話,接受一個曾經愛過的人,是不是真的會相對比較容易?

    而她再沒聯係過易沉楷,華易的貨要到月末才到,偶爾有什麽情況,她也隻是致電範林或者魏庭作情況說明。魏庭曾經想問她和易沉楷的事,她及時地岔開了話題,強烈迴避的態度,讓

    魏庭隻能作罷,他怎麽也想不通,明明聽說蘇畫和易沉楷在廬山已經和好如初,一迴來又是形同路人。

    他眼看著戚安安一天天地往華易大樓跑,今天婚紗明天婚照的,隻為那兩個人覺得心焦,不由得自嘲,這才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這天上樓,又在電梯裏遇上來找易沉楷的戚安安,心裏不自覺的湧起嫌惡,漠然地點了下頭,他的眼神就再沒看過她。

    可是今天的戚安安,似乎心情太好,居然主動跟他打招唿:“你上去找沉楷哥哥啊?”

    魏庭和蘇畫一樣,對這種軟膩膩的台灣腔很反感,懶得應聲,隻當沒聽見。

    戚安安驟然吃癟,對魏庭一直隱忍著的怒氣爆發出來,千金大小姐脾氣發作:“我到底哪裏惹你了,你憑什麽一天對我擺臉色,你也不過是沉楷哥哥手下的一個打工的,我上去讓他開了你!“

    魏庭隻是不屑地扯扯嘴角:“你可以去試試。”

    這時七樓到了,門開了,魏庭頭也不迴走了出去,一句話伴著冷笑飄進電梯:

    “我在辦公室等著易總解雇我的電話。”

    戚安安氣得胸脯劇烈起伏,電梯門關上,她狠狠地跺腳,對著天花板咒罵魏庭:

    “你算什麽東西,跟我鬥狠!”

    可是真到了十樓,她卻沒那個勇氣開口叫易沉楷開掉魏庭。事實上,她在心裏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她在她未婚夫的心裏,遠遠比不上那個打工的魏庭。

    你看易沉楷,除了最初她進去時說過一句“你來了”,一直在處理文件,連頭都沒抬。

    國慶前夜,她帶著請柬,穿著華服,在這裏磨蹭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才勉強同意和她一起出席晚會,可是自始自終,都沒給過她一個笑容。晚會結束的時候,他好像更是氣急敗壞,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地讓她坐出租車走,自己開著車絕塵而去。

    他的眼裏心裏,何時真正放下過她?

    不知為什麽,越是接近婚禮,她越是覺得悲哀,那麽辛苦得到的婚姻,卻沒有讓她有絲毫的甜蜜。她的婚姻,並不代表幸福,隻是一場持久戰的勝利。

    這場婚禮中,最開心的,大概是她媽媽和易伯伯,或許還有她在天上的父親。

    而她自己,不知道贏得這個階段性的勝利之後,未來還要麵對什麽樣的挫敗。

    也許是她呆呆地看著他太久,他終於皺著眉問了句:“你今天來

    有什麽事?”

    “我……不……易伯伯和媽他們……想讓我問問你……婚禮的日期訂在哪天?”戚安安甚至不敢說自己想問婚期。

    易沉楷手中的簽字筆頓了頓,依然是頭都不抬:“我最近很忙,往後推推吧。”

    至於推到什麽時候,他沒說,戚安安也不敢問。

    戚安安站了起來,小聲地說:“那……我走了。”

    “嗯。”易沉楷沒說再見,戚安安不知道,他是不是根本不想再見到她。

    她拖著步子,離開了他的辦公室,電梯從十樓降到一樓,她的腦袋一直是空空的。出了大樓,她看見了正在門口取車的魏庭,一愣,立刻就想向後躲,卻已經來不及,她聽見了他嘲諷的聲音:“等了半天解雇令沒等到,隻好先去工作了。”

    戚安安說不出話來,低著頭鑽進了自己的車,她看見魏庭的車從她旁邊飛馳而過,閉上了眼睛,心裏虛弱到了極點:

    為什麽……你們都這麽討厭我?

    戚安安迴到易家,剛進門,易家奇就急切地迎上前問:“沉楷對婚期的事怎麽說?”

    “沉楷哥哥說……他最近很忙……讓往後推推。”戚安安迴答得有些艱難。

    話音未落,她就看見易家奇的表情變了:“忙?有多忙?”

    而站在易家奇背後的戚母,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戚安安更覺得虛弱,又解釋了一迴:“他最近好像是真的很忙……要不然……就推後一點……”

    易家奇的聲音拔高了起來:“再忙也得把婚結了,推到什麽時候,再推說不定他就……”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快要說漏嘴,及時打住。

    戚母的眼神更加陰沉,但是她畢竟是嫁女兒的,不好表現得過於急迫,隻是悶不作聲,幽怨地長歎一口氣,擦了擦眼角。

    易家奇最見不得這個,立刻安慰:“你們也別急,他說了年內結婚的,我們在陽曆年底之前一定把這事辦了。”

    他甚至不敢等到農曆年底,那可是要多出來兩個月!有件事他一直不敢告訴戚家母女,前不久他在華易的內線告訴他,那個叫蘇畫的女孩子居然又出現在華易了。這簡直是個晴天霹靂,他一下子明白了易沉楷之所以會突然答應結婚,必然是受到了蘇畫的刺激。可是這也證實了蘇畫對易沉楷的影響力有多麽大,他可以輕易為她賭氣結婚,自然也可以輕易為她悔婚。所以,必須

    要在他兒子改變主意之前,把結婚這件事靠實。

    易家奇的表情變化,看在戚母的眼裏,但是她並未意識到這其中又再次牽扯了蘇畫的出現。她隻以為是易沉楷對結婚這事還是心不甘情不願,這讓她心裏如同有一百隻貓在撓,難受之至。這些年,她一直將丈夫死後在他抽屜裏發現的那半顆血紅的藥保存著,每次看到它,她都會想起丈夫是怎樣痛苦地舍棄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女兒的婚姻,所以她偏執地把丈夫的死算在了易沉楷的頭上,她一定要讓他娶安安,無論將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這時,客廳裏的另一個人,卻沒有戚母和易父這般的心思,卻反而像是略略鬆了一口氣。那是易沉楷的媽媽,盡管她並不是不喜歡安安,可她一直忘不了從前去易沉楷房子的那次,他拉著那個叫蘇畫的女孩兒的手,對她說:“媽,這是我的女朋友。”也許當時他這樣做的最大的原因是為了氣戚安安,可這畢竟是他把她真正當作一個母親,來介紹他的女朋友。她當時內心深處是欣喜的,連帶地,對那個女孩兒也有了好感。像兒子那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個性,卻能那般愛護一個女孩子,那麽她必定值得人喜歡。

    所以,當這三年裏,每次看見兒子死寂的眼神,她這個做媽媽的心裏都會很疼,她知道,那是因為他痛失了他愛的人。失去了那個女孩,他幾乎再也沒有真心的笑過,她害怕,若是真的和安安結了婚,她的兒子,會不會一生都不會再有笑容。眼下,沉楷既然說要往後推婚期,那就推吧,把上死刑場的時間,哪怕多推一天都好。

    戚安安坐在客廳的一角,心涼如水地看著眼前三個神情各異的長輩,她不知道,他們各自都在想什麽,但是她知道,一定沒有人想過,結了婚,她會不會幸福。

    戚安安沒能問到婚期,戚母又是一臉可憐,易家奇不得不親自出馬,在當天下午殺到了華易。其實他現在並不喜歡到華易來,一方麵是兒子的冷漠態度,另一方麵是因為華易現在基本都是易沉楷提拔起來的新人,他在這裏很難再找到原來那種前唿後擁的感覺,這讓他感覺自己已經不在巔峰之上,感到淒涼。

    就像今天,在院子裏遇上的人大多形色匆匆,打個招唿就各忙各的去了,偶爾遇上一半個華易的老人兒,也礙於體製的嚴格,不敢當眾花過多時間來諂媚巴結。所以最後,還是易家奇一個人進了電梯,去十樓和他兒子對峙。

    易沉楷對他的到來表現得輕描淡寫,隻是吩咐秘書給倒了杯茶,就繼續工作,等待父親開口。他自然知

    道父親來是要問什麽,他也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沉楷,和安安的婚事,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辦?”

    “我跟她說了,最近很忙。”易沉楷淡淡地迴答。

    “再忙也要有個期限啊。”易家奇的語氣不敢太急。

    “看情況吧。”

    “什麽叫看情況?你說了今年年底的。”易家奇忍無可忍。

    易沉楷抬起頭,瞟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易家奇坐著喘了兩口氣,最終不得不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聽說……蘇畫迴來了。“

    易沉楷的心一刺,眼眸驀地暗黑,語氣也變得生硬:“這和她沒關係。“

    “沒關係嗎?”易家奇反問,痛心疾首:“沉楷,你怎麽永遠都想不通?”

    易沉楷冷笑出聲:“既然你知道我永遠都想不通,當初為什麽還要那樣逼我?”

    易家奇張大了嘴,無話可說。

    沒等他反應過來,易沉楷已經站起身摔門而去。

    他開車出了華易,卻不知道該去哪裏。這個城市的路標,好像給人治不了方向,內心一片茫然。

    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拚命壓抑自己,把所有翻湧的情緒,死命地壓下去。有時候,他恨蘇畫絕情,有時候,卻又恨自己沒用。人家能平靜地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能不找你要一句解釋,能十幾天來連條短信都不發給你,已經充分說明了她對你根本不在乎,你為什麽還要如此執著?你還會下意識地想退後婚期,你還在幻想等待什麽?

    最可怕的是,當他意識到他自己走的是哪條路的時候,他的車已經快要開到水語花苑門口……

    老天!他懊惱地低頭伏在方向盤上,卻在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一輛似曾相識的白色越野車。

    血在瞬間變得冰涼,易沉楷看見那輛車停在小區門前,從裏麵走出了秦棋。

    他這是迴家嗎?迴他和蘇畫的家?

    沒有見到蘇畫,但是他看到秦棋在滿臉笑容地打電話,然後走進了旁邊的超市。

    易沉楷居然像個傻子一樣,一直等到秦棋再次出來,他看見秦棋的手上,拎的滿袋子蔬菜。

    這就是他們的小日子……易沉楷慘然地笑,他可以想象,蘇畫和秦棋,是怎樣在一起快樂地做飯,甜蜜地相視而笑。

    嫉妒讓他心如刀割,他迅速調轉車頭逃離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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