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母隻好匆匆地跟易沉楷打了個招唿,就急著出去追戚安安了。

    易沉楷利落地甩上門,蘇畫尷尬地低聲說:“戚安安今天隻怕是要氣瘋了。“

    “她自找的。“他最討厭別人侵犯他的私人空間,她竟然敢擅自闖上門來,他沒有直接把她轟出去,已經是給她老爸麵子。

    蘇畫無言,易沉楷對於讓他不爽的人,從來都是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被戚安安這麽一攪,易沉楷壞了心情,等蘇畫梳洗完出來,他還懶懶地歪在沙發裏抽煙。

    蘇畫走過去搖他的胳膊,一臉明媚的笑容:“陪我去看鴿子吧。”

    她的笑容,將他的心情重新點亮。他從沙發上跳起來,帶她出門。

    兩個人來到那個有許多鴿子的廣場,手牽著手,慢慢地走。

    微風和陽光配合默契,將溫暖的春意,送到人心裏,不知從那個角落飄來的花香,沁人心脾。

    在他們的前方,有個剛學步的寶寶,跌跌撞撞地追著鴿子,而那隻可愛的鴿子,烏溜溜的眼珠轉啊轉,調皮地這邊躲躲,那邊閃閃,引得小孩子時而咯咯地笑,時而哭著跺腳……

    蘇畫和易沉楷,看著這溫馨的場景,相視而笑。

    很多人都在喂鴿子,蘇畫也跑去買了鴿食。可是膽小的她不敢喂,而易沉楷又故意不幫忙。她隻好將鴿食放在手裏,閉上眼伸長手臂。當第一隻鴿子落下來,啄她手裏的食物。那種麻麻的癢讓她想尖叫,卻又害怕易沉楷嘲笑,隻好咬著唇死忍住。

    可惡的易沉楷,坐在一邊的台階上,笑到肚子疼。

    蘇畫咬著牙告訴自己:放鬆,放鬆,放鬆……

    漸漸地,她在這種自我暗示下真的放鬆下來。她試著睜開眼,愛憐的看那個貪吃的小家夥,用尖尖的小嘴不停地啄食……

    “哢”,燈一閃,這一幕被易沉楷用手機拍下。

    照片上,笑容輕靈的女孩,溫柔地望著手心裏的白色小鳥,宛若天使。

    易沉楷將照片設為手機的背景,蘇畫湊過頭來看:“這照片拍得真好。”

    他微笑:“沒聽說過麽,隻有愛一個人,才能用相機捕捉到她最美的樣子。”

    蘇畫吐了吐舌:“既然你這麽愛我,那能不能犧牲一下,為我奉獻你最醜的樣子?”

    “你想幹什麽?“易沉楷往旁邊躲了躲。

    蘇

    畫掏出自己的手機,嘿嘿賊笑:“我們來拍鬼臉大頭貼。“

    “休想。“易沉楷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蘇畫惡狠狠地扯下他的手:“你要是敢不拍,我就把你的臉掐成包子!“

    在毀容威脅下,易沉楷不得不從。

    蘇畫拍了滿滿十二張大頭貼,然後挑出其中最醜的一張做了背景,得意地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報了剛才被他嘲笑的一箭之仇。

    過後,她拉著那個氣鼓鼓的人去小賣部:“乖,不生氣了,我買東西給你吃哈。”

    本來是想買包薯片打發他的,可是他看她吃冰淇淋,非鬧著要吃。蘇畫考慮到他可憐的胃,隻給他買了個最最小的可愛多香草甜筒。

    兩個人並肩坐在噴泉邊上吃冰淇淋,腿一甩一踢地,悠遊自在。

    微風溫柔地撫摸著人臉頰,蘇畫轉過頭去看旁邊那個小孩子,他正一臉認真地在啃他的微型可愛多。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警惕地將冰淇淋拿遠一點:“你幹嘛?又想吃我的?”

    “小氣鬼。”蘇畫撇撇嘴:“我的比你的好吃多了。”

    “是嗎?”易沉楷立刻撲過來咬了一口。

    褐色的巧克力汁,讓易沉楷本來就形狀完美的唇,看起來更加可口,叫人禁不住想品嚐。蘇畫伸出小巧的舌尖,輕輕地從他唇上卷去那滴甜蜜。易沉楷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唿吸,就那麽傻傻地被她吻。在蘇畫低笑著想要撤退的時候,易沉楷反應了過來,他攫住她的後腦勺,將這個混雜著香草和可可味道的吻霸道地加深。冰淇淋的清涼,順著喉間滑到心裏,化作暖暖的甜……

    當這個長長的吻結束,他們頭靠著頭,聽風兒和樹葉說話,看陽光和影子捉迷藏。

    蘇畫忽然想起了許久之前問過秦棋的問題,此時此刻,她想聽到屬於易沉楷的答案。

    “你會對我好嗎?”

    “廢話。”

    “會永遠對我好嗎?”

    “當然。”

    蘇畫眯著眼睛,動人地笑了。

    他們頭頂的天空,湛藍清澈,沒有一絲曖昧猶豫的雲彩。

    第二天,蘇畫要送易沉楷去機場。

    分別前的每一秒,都是寶貴的。同行的魏庭,再一次欣賞到了甜蜜的愛情戲。

    當易沉楷的身影消失在登機口,蘇畫慢慢轉身,打算離開。卻在

    那一刻,看到了齊心悅。她拖著大大的行李箱,一看,便知道是要遠行。

    蘇畫的心懸了起來,齊心悅這是要去哪裏?

    她走了過去,輕輕地叫了聲:“心悅姐。“

    齊心悅詫異地轉過來,看見是她,笑了笑:“是你啊,蘇畫。“

    “你……這是要……去旅行嗎?“蘇畫遲疑地問。她真的希望,齊心悅隻是去旅行,而不是離開。

    然而,齊心悅的迴答,破滅了她的希望:“不,我要迴美國。”

    蘇畫呆住。

    齊心悅明白她在想什麽,淡淡地笑了笑:“我早就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可是,為什麽?“蘇畫問。她真的不明白,齊心悅和秦棋之間,已經再沒有了別人,為什麽還會是這種結果。

    齊心悅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是看著機場頂上,半透明的玻璃屋頂,緩緩地說:“蘇畫,你知道嗎?我所認識的秦棋,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打過架。就算我當初為了氣他,在他麵前跟別的男人親密,他也隻不過是轉身離開。可是那一天,當他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卻跟瘋了一樣……“

    齊心悅悲哀地笑。

    蘇畫覺得自己的心被巨大的石頭,死死地堵住了,密實得喘不過氣來。

    “所以那一天,我真的隻想離開,永遠離開,我覺得,那已經不是我的秦棋了,再也不是。“齊心悅的眼角有了淚光。

    “不是這樣的……他是愛你的……“蘇畫有些慌亂地解釋,她想著那一天,秦棋是怎樣不管不顧地將她一把推到一邊,又是怎樣發狂地奔向倒在地上的齊心悅。在那一刻,蘇畫幾乎以為自己從來沒有在他的心裏存在過。

    兩個女人相對沉默,都不知道,在那場愛情裏,究竟誰更可憐。

    許久,齊心悅的臉上有無奈而淒然的笑:“你看過張愛玲的《白玫瑰和紅玫瑰》嗎?我們就是秦棋的白玫瑰和紅玫瑰,無論在他身邊盛開的是誰,他的心裏都會永遠牽掛著另外一朵。“

    蘇畫的心上,緩緩地流過一行字:

    我是那朱砂痣,你是那白月光。

    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她本以為,隻要她離開,就能還給他們完整的愛情,卻原來,化作了秦棋心上抹不掉的朱砂痣,讓他在低頭凝望的時候,冷落了身後的月光。

    “你一定要離開嗎?“蘇畫問,卻自己都覺得,這

    個問題那樣蒼白。

    “你不是也離開了嗎?“齊心悅反問。

    是的,她也離開了,她們都離開了,秦棋的身邊,再也沒有玫瑰為他綻放。

    這時,齊心悅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沒有急著接,而是微笑著握了握蘇畫的肩頭:“你先走吧,秦棋和我爸媽大概馬上就來了,免得你尷尬。"

    齊心悅的善解人意,讓蘇畫更傷感。她擁抱了她:“保重。”

    “我會找到幸福的,你也要幸福。”齊心悅也緊緊迴抱了一下她。

    這時,她們遠遠的,看見秦棋他們已經進了大廳,正在四處尋找齊心悅。

    “再見。"齊心悅對蘇畫揮揮手。

    “再見。“蘇畫轉身走向另一個出口。

    已經有了結局的故事,再打開,也隻看得到蒼白的封底。她既然已經走進另一個人的故事,就必須全心投入。

    蘇畫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拐角,秦棋和父母就已經來到了齊心悅的麵前。

    “心悅,你一定要走嗎?“齊老師的眼裏,滿是淚水。

    這個傻孩子,美國已經沒了工作,也沒了家,卻還是固執地要迴去。

    “媽,別擔心我。工作可以再找的。“幸福也可以再找,齊心悅的這句話,沒有說出來。

    站在一旁的秦老師,什麽話也不說,隻是把臉看向別處,可是眼角的淚光,在燈光的反射下,清晰可見。

    登機的時間就快到了,齊心悅是故意隻留了這麽短的時間用來告別。她知道,如果久了,或許自己會心軟於父母的淚水,秦棋的孤單。

    她一一擁抱了父母,緊緊的擁抱他們,在他們的耳邊說:"我會想你的。“

    最後,她走到秦棋麵前,含著淚水微笑:"對不起,秦棋,這段時間以來,我表現的,就像一個瘋女人,無理取鬧,蠻橫撒潑,讓你為難。以後再也不會了,但願你能將我這一段的醜陋,徹底忘記,讓我在你心裏,還是做最初那個齊心悅,好嗎?“

    “好。“秦棋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她在他心裏,永遠是最初那片純淨的月光,不會改變。

    廣播裏的那個女聲,提醒他們,分別的時間到了。

    齊心悅拉著行李箱,流著淚向前走,秦棋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他已經沒有了挽留的理由。

    在最後的一瞬間,齊心悅用手背擦去了臉上的淚,深唿吸。然後轉過頭,為秦棋綻放了一個美到極致的笑容。

    沒錯,她是自私的,她想要在最後離開的時候,將自己最美的樣子,永遠銘刻在最愛的人的心上。

    她要他每次想起來,心都會因為這個笑容而疼痛,她不要他沒有疼痛地忘記她。

    因為她知道,她對他的忘懷,肯定會經過最刻骨噬心的痛。

    而秦棋的心,現在就已經開始為這個笑容疼痛起來。

    月光如水,從他的手上流過,消失在遠方,可是心底,又怎麽能忘得了那些月色下的往事?

    身邊的母親,已經哭倒。他扶住她,慢慢離開。

    當他把父母送上車,他再也控製不住心裏的壓抑,對父親說:“爸,你先陪媽迴家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秦老師看著兒子疲憊而悲傷的臉,心疼地點了點頭:“你去吧,我能照顧好你媽。“

    父母的車離去了,秦棋打了另一輛車,告訴司機,他想去大橋。

    大橋上,車水馬龍。他沿著石梯,一步步走到橋下,這裏一片荒涼,隻有雜生的荒草,和冰涼的石塊。

    他撿起一個石子,對著江麵,打出一連串漂亮的水花。

    小時候,他和齊心悅經常到這裏來打水漂。齊心悅那時,剪著清秀的短發,像個俏皮的小男孩。她總是比他打得好,然後會高舉著手笑:“我是第一名。“

    她總是第一名,學習,體育,跳舞,鋼琴,樣樣都能拿迴第一名。而在他心裏,她也是第一名,他的眼裏,隻看得到她的綻放,因此覺得那些同齡的女孩子,都是些不起眼的花骨朵。

    他們一起慢慢地長大,本來他並不知道,他對她的那種感情,就叫做愛。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她坐在別的男生的自行車後座迴家,腳那樣一晃一晃的,那個情景,那麽清晰的刺痛了他,那種痛,他到今天都似乎還能感覺得到。

    他開始和她冷戰,無論她怎麽對他好,他都不和她說一句話。在上學的路上,他一個人飛快的走在前麵,不顧她在他身後的唿喊。

    她也憂傷了,為了他的冷漠。她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隨後就是高考,她考到了遙遠的北京。

    即將離開的一個晚上,父母去出診了。

    她想跟他說話,他

    卻迴到自己的房間,緊緊鎖上了門。

    她就那麽在門口呆呆地站著,最後哭了出來:“小棋,你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好嗎?“

    他在她的哭聲中焦躁,在房間裏來迴地走。

    最後,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打開門,將她拉了進來。就那樣把她按在門背後,狠狠地吻了她。

    她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恨不得碾碎她的唇的男孩子。

    他們的關係,從那一晚開始改變。她變得不再敢跟他說話,幾乎是逃離了這個城市。

    寒假暑假,她都是拖到最後才迴來。即使迴來了,除了最初的見麵,她也幾乎不敢多和他單獨相處。

    她是他的姐姐,哪怕不是親生的,也是姐姐。可是一夜之間,那個弟弟卻長成了一個會吻她的男孩子。

    這一切,讓她惶恐不安,無力麵對。

    兩個人就這麽捉著迷藏。秦棋也不再表白,隻是更加用功念書,然後被保送到她所在的大學。

    她在那個學校裏,依然是眾人矚目的公主。而他,也是小女孩夢中的王子。

    他並不去找她,隻是每天沉默地站在窗前,看著她的必經之路。而她每次從那裏經過的時候,無需抬頭,便能發現他的目光。

    她隻好去交男朋友。事實上,這三年來,追她的人無數,她卻怎麽也動不了心。曾經有個很優秀的男孩子,讓她想要試著交往。可是在他第一次低頭想要吻她的時候,她卻想起了那個夜裏,那個恨不得碾碎她的唇的吻。腦子一片空白,她推開了他,隻說了一句:“對不起。“他們的關係,就此結束。

    而現在,秦棋以沉默的姿態,再次進入她的生活,她覺得無助,卻又似乎期待著發生些什麽。

    不久之後的學校十一晚會,她表演獨舞。在一個高空騰躍之後,她失足摔到了地下,頓時,台下一片驚唿。

    腳鑽心地疼,眼淚中,她看見他衝上台來。她坐在地上,仰著頭看他。那一刻,她突然覺得他那樣強大,而她卻變成了個脆弱的小女孩,隻想依賴他。

    從那天起,他們戀愛了。

    在眾人麵前,他們還是姐弟,他們的愛情,隻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愛情一直持續到她大四畢業。本來父母要求她盡快出國深造,她卻在聯係學校的時候,故意拖延,隻為了不要那麽快離開他。

    她借口等offer,在北京找了

    份工作,然後租了一個帶天台的房間,每當秦棋沒課的日子,便會去那裏,他們一起做飯,在小小的天台上,鋪上桌布,共進甜蜜的晚餐,然後一起看,最美的月色。

    日子就這樣晃過了一年,而秦家的父母,也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女兒的成績那麽優秀,卻始終說自己的聯係不到合適的學校。

    終於,秦老師和齊老師借著到北京出差的機會,去找了齊心悅原來的導師,卻被告知,早在一年前,齊心悅就收到過美國頂尖實驗室的offer,隻是她自動放棄了。

    秦老師震驚之下,去找齊心悅,她卻正和秦棋在一起。在父母的逼問下,齊心悅終於哭著說了實話。

    秦老師氣得全身劇烈地發抖,指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秦棋還想強辯:“我跟心悅是真心相愛,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

    可是秦老師卻一個耳光,甩到了他臉上:“你們是姐弟,永遠都是姐弟。你們現在這樣,就叫做亂倫。我們秦家,絕不允許被這麽齷齪的事敗壞門風。”

    齊心悅哭著求他:“爸,您別生氣。”

    秦老師憤怒地看著她,說出了最傷人的話:“我們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是這麽報答我們的嗎?”

    齊心悅的腿軟了,跪倒在地下。秦棋去扶她,卻被她推開,隻是失聲痛哭。

    最後,秦老師給了齊心悅兩個選擇:

    一,和秦棋分手。

    二,脫離父女關係。

    齊心悅決絕地選擇了第一條路,無論秦棋怎麽憤怒,怎麽痛苦。

    她流著淚對他說:“小棋,我們不能這麽自私的。如果我們在一起,卻讓父母不幸福,我們又怎麽能感到幸福?”

    就這樣,分手了,為了父母的笑容,舍棄掉了他們自己的笑容。

    齊心悅跟著父母迴家,秦棋獨自留在北京,卻固執地續租了那個有天台的房間,每天獨自看月亮,喝著酒想著他心中的那灣月光。

    半年後,她告訴他,她要結婚了,和父親的一個得意門生,然後就將雙飛去美國留學。她在電話那一頭,甜蜜地講述他們相知相戀的故事,那麽像真的。

    她甚至還要求他做她婚禮上的伴郎,因為他是她“最親愛的弟弟"。

    他很痛快地答應了,摔掉電話,一個晚上,喝掉了一整瓶白酒。

    然後在第二天,留下所有的東西,

    搬離了那個房間。

    婚禮上,他看著她和她的新郎,幸福地喝交杯酒,咬吊起來的蘋果。看著他們在嘴唇相碰時,甜蜜的笑。

    她的戲演得太逼真,而他被傷痛迷住了眼,看不破那種偽裝的幸福。有一滴眼淚,落了下來,落進他手中的玻璃酒杯裏,他將這杯和著眼淚的酒,一飲而盡。

    也正是這一滴淚,成就了他和蘇畫的相遇。

    當他看見那個憂傷的小伴娘,落到粉色皮包上的那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時,他心裏最痛的那一點被觸動。他憐惜她,就如同憐惜三年前的自己。

    所以,他才會那樣任她在懷裏痛哭,會牽著她的手對抗別人的背棄,會允許她青澀的吻。

    可是,這樣的相遇,卻注定了是另一個錯誤。

    他明白憐惜和愛情的區別,所以他一次次逃離她。可是感情就如沼澤,你越掙紮,就會越陷得深。

    當她被另一個人,伸手拉出那沼澤,去找她自己的幸福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已經陷在裏麵,再也出不來。

    他真的愛上她了。

    在心悅迴來的時候,在她已經愛上了別人的時候,他卻真正的愛上她了。

    這究竟是宿命,還是上天給他當初猶豫不決的懲罰?

    他淒涼地笑,對著那無邊浩渺的江水,想要大聲地喊叫。可是他最終沒有,這不是他該有的發泄方式。

    他還是慢慢地坐了下來,壓抑地抽著煙,把所有的痛,悶迴心裏。

    他自嘲地笑,這是不是就是他輸給易沉楷的原因。

    那個男人,知道自己要什麽,就堅持不懈地守候,努力讓蘇畫感到,他所給的,就是最好的幸福。

    而自己,卻是在擁有的時候,放手太輕易,然後在徹底失去之後,痛恨自己。

    月光散盡,淚滴已幹。

    他的愛情,已經走入一個人的絕境。

    不過或許,他正好需要這樣一段一個人的時間,好好地想清楚究竟該怎樣愛一個人。

    他抬頭,天空中有鳥劃過,很快消失了蹤影,卻在人的心裏,留下一道潔白的痕跡。

    蘇畫,心悅,請你們一定要幸福。

    那一天,從機場迴來的蘇畫,一直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街景,有時會看見甜蜜的情侶,有時會看見孤單的男孩或女孩,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淚水和微笑,都隻有自己能

    夠體會。

    幸福,究竟要怎樣才能在找到之後,就再也不失去?

    沒有人能給出標準答案。

    而在第二天,對蘇畫幸福的挑戰就來了。

    中午吃過飯,蘇畫趴在辦公桌上打算小睡一會兒。正在朦朧中,卻聽見電梯門開了,她揉著眼睛抬頭,不知道誰會在午休時間上十樓。

    來人腳步很重,怒氣衝天,是易家奇。

    蘇畫愣了兩秒,恢複了鎮定。

    其實她早該想到的,那天戚安安受了那麽大的氣,怎麽可能不找人幫她出氣?

    易家奇想必是得知易沉楷再度出差,特地趁她落單來收拾她。

    她站起來,叫了聲:“易董好。”

    易家奇的語氣不屑而輕蔑:“今天沉楷不在,你就不用給我裝模作樣了,你是個什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

    蘇畫心裏被這樣尖利的話刺傷,但是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沉默而倔強地站著。

    而易家奇並沒有因為蘇畫的不反駁而有所收斂,反而更加傷人:“聽說你搬到我兒子那裏去住了是吧?女孩子家,年紀輕輕的,怎麽這麽不知羞恥,勾引老板,跟人同居,你的父母是怎麽教育你的?”

    原本隱忍的蘇畫,聽見易家奇連自己的父母都侮辱,忍無可忍,眼睛裏迸出火來,反唇相譏:“那你怎麽沒本事教育好你的兒子,讓他不要被我勾引,不要跟我同居?”

    易家奇沒想到蘇畫敢這樣跟他說話,在華易這個王國裏,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的說話。

    他怒不可遏:“你給我滾出華易去!滾!”

    蘇畫的牛脾氣也一下子上來了,既然你刀來,我就劍往!

    “我是易沉楷的秘書,不是你的秘書,易沉楷說讓我滾,我就滾,別人說的,我一概不聽!”

    易家奇用手指著她的臉,表情兇狠:”好好好,拿沉楷來壓我是吧?說白了,你就是不甘心這麽空著兩隻手走掉,想要錢!沒問題,要多少錢,你說,我現在就給你開支票。“

    蘇畫冷然地笑:“用不著開,省得撕起來麻煩。“

    易家奇氣得說不出話來,僵直地站著,急促地喘氣。當心裏的忿恨上升到最高點,他爆發出來,揚起了手,就想一巴掌揮到蘇畫臉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突然開了,有人大聲地喊:“董事長,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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