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棋下午在兆新,碰到了從外麵迴來的蘇畫,想到林暮雪今天的遭遇,他覺得應該告訴蘇畫,去安慰一下她。


    當蘇畫聽完秦棋的話,迴到辦公室就給林暮雪去打電話,可是電話關機。


    蘇畫擔心這個急性子會出事,把手邊的工作都撂下了,直接跑迴了水語花苑。


    她敲林暮雪家的門,卻半天沒迴音,她急了,在外麵叫:“林暮雪,你給我開門,快開門!”


    一會兒,門被拉開,林暮雪睡眼朦朧,懊惱無比:“幹嘛幹嘛哪,失火啦?我剛睡著,真是……”


    蘇畫總算是鬆了口氣,一指頭點向她腦門:“你嚇死人知不知道?幹嘛死不開門,還關手機?”


    林暮雪嘟嘟囔囔地往屋裏走:“我怎麽就嚇死人了,不就是想睡個安穩覺嗎?”


    也不管蘇畫還在,她又往床上爬,蘇畫歎了口氣,今天被她這一折騰,反正也沒心思工作了,幹脆也脫了鞋和外套爬到床上,推林暮雪:“往那邊睡睡。”


    林暮雪不情願地往邊上挪了挪:“哼,晚上跟男人睡還不夠,白天還要跟女人睡。”


    蘇畫掐了她一把,笑罵:“沒良心的,我擔心死你了,迴來還嫌我擠。”


    “我吃醋不行啊?”林暮雪翻了個白眼。


    “你真可愛。”蘇畫大笑,伸手抱住她:“來來來,我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


    林暮雪表麵別扭地掙紮了一下,心裏卻是歡天喜地,嘿嘿,易沉楷,沒想到吧,你不在的時候,你家蘇畫和我上床呢!


    她抱著蘇畫的胳膊,眼睛眨巴著看天花板,半晌冒出一句話:“我今天……好像對秦帥有點動心呢。”


    蘇畫怔了怔,心裏感動,林暮雪能這樣不避諱地把這一點告訴她,可見對她真的是全心的信任和親密。


    她拍了拍林暮雪的頭:“喜歡就去追吧,我支持你。”


    “可是人家喜歡的是你。”林暮雪委屈地噘了噘嘴。


    “嗯……人的心意……總是會改變的啊,你以前不也不喜歡他。“蘇畫安慰她。


    林暮雪咧開嘴一笑:“也是哈,再說了,我這麽美,嘿嘿。“


    這人的自戀又開始冒頭了,蘇畫無奈地翻白眼。


    “對了,今天遇到那兩個人,你還好吧?“蘇畫本來不想破壞她的心情,可是如果讓她一直憋在心裏,即使過了這一刻,想起來也還是會心痛。


    林暮雪幽幽地歎了口氣:“如果今天沒有秦帥,我大概會撐不住。蘇畫,有時候我真覺得在這個城市生活好恐慌,不知道何時何地,就會碰上他們,像個無法避開的夢魘。“


    蘇畫緊緊地抱了她一下,語氣堅定:“所以你一定要在這個城市裏找到幸福,這樣你才能徹底擺脫這個惡夢。“


    “是嗎?“林暮雪想起秦棋溫柔的笑容,眼睛裏隱隱升起一絲憧憬。


    蘇畫拍拍她:“睡會兒吧,親愛的,你今天太累了。“


    林暮雪乖乖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就傳來了均勻的唿吸。蘇畫本來也想睡,可是腦子裏的神經,卻怎麽也鬆不下來。


    她想起上午去f大,還是沒找到突破口,這一次,大概真的是迴天乏術了。


    而且,她知道,這隻是開始,以後她和徐越的戰爭,隻會愈演愈烈。


    但是……她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林暮雪。


    即便是為了暮雪,她也絕不認輸!


    恰好這時,總部給了她個信息,鄰省的一所高校要招標,那也屬於中部,蘇畫的業務範圍。而且出了這個省,徐越不可能一手遮天,蘇畫當即打算出發。


    可是等她打電話給易沉楷的時候,卻聽見那邊傳來一聲哀嚎:“不是吧?你剛剛快好了又要出差?”


    蘇畫一愣,然後明白過來易沉楷說的是她例假快完了又跑了,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故意的,笨蛋,我真的有事要出差啊。”


    易沉楷悶悶地不作聲。


    蘇畫最後軟了下來:“好吧好吧,我明早再走,再陪你一個晚上,好不好?”


    還沒到下班時間,易沉楷就已經來接她了,說要珍惜時間。


    一上車,就看見他陰沉的臉,蘇畫好笑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我也就去幾天,你就這麽等不及?”


    “我都等了三年多了。”易沉楷氣唿唿地說。


    蘇畫翻了個白眼:“好啦,我迴來補償你還不行麽?”


    易沉楷不滿地嘟囔:“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一到關鍵點我就倒黴。”


    蘇畫忍不住大笑:“說起來你還真是夠衰。”


    易沉楷氣得瞪她:“你等著晚上我折磨你。”


    蘇畫吐了吐舌,識相地不再嘲笑他。但這也不能澆滅易沉楷心中的火焰,到了晚上,等待蘇畫的,還是“酷刑”。


    不像前幾個晚上,易沉楷的手,今晚一點也不規矩,才上床,就探進了蘇畫的睡衣。


    蘇畫伸手拍他,輕嗔:“我還沒好呢。”


    易沉楷不聽,手已經攀上了峰頂。蘇畫的身體開始熱起來,這個時候,易沉楷找到了她的唇,開始吻她。


    他的吻越來越激烈,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狂肆,蘇畫忍不住呻吟出口,那低低的一聲,如同指尖無意間撫過琴弦。


    “畫兒,你的聲音好性感。“易沉楷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他解開了她的睡衣,開始用唇去品嚐她的甜美。


    蘇畫的手,一開始在身側,緊緊地抓著床單,隨著他的節奏,漸漸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頭,堅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小易,今天……還不行……“


    “我知道,我不會傷你的。“易沉楷沉重地喘著氣,脫掉了她外麵的睡褲。


    他的手,隔著衣物,開始撫摸她,她的身體一陣陣顫抖,到了最後,她也開始瘋狂地渴望,快要忘了身體狀況,隻想要他填滿自己……


    他卻始終記得,害怕傷了她,就算在最情不自禁的時候,也沒有真正進入她。


    當一切平息下來,他伏在她的身上,汗水已經濕了他的額發。


    蘇畫心疼他剛才的忍耐,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低聲說:“小易,等我迴來……“


    他的嘴角,有滿足開心的笑:“好。“


    過了一會,本已昏昏欲睡的他,又爬了起來,蘇畫拉住他:“幹嘛?“


    “幫你清理一下,不然你會睡得不舒服,明早還要趕飛機呢。“易沉楷去浴室拿紙巾。


    蘇畫看著這個男人,眼裏有點熱。他總是一切為她著想,哪怕他自己難受,自己煎熬。


    等他躺迴床上,她主動鑽進他的懷裏抱住他,摟緊他的脖子。


    “你好像考拉。“他蹭著她的鼻尖笑。


    “我是章魚。“她把腳也纏到他身上。


    “嗬。“他低笑著抱緊她,多麽可愛的章魚。


    相擁而眠,連夢裏也滿是糖果的香甜……


    第二天早上,蘇畫堅持讓易沉楷去上班,不許送她到機場,她不想他因為自己,總是耽誤正事,畢竟她要做的,是站在他身邊的木棉,而不是纏住他的藤蔓。


    在家門口依依不舍地吻別,剛一睜開眼,蘇畫就看見了痞笑的林暮雪:“喲,一大早的,你們也不怕影響別人的情緒?“


    易沉楷立馬嘲笑迴去:“你要不爽,自己找個人在門口吻啊!“


    林暮雪眼睛一翻:“哼,你得意個什麽?!你不在的時候,蘇畫還不是照樣偷偷跟我睡?!“


    易沉楷立刻怒瞪蘇畫,控訴她的背叛。


    蘇畫無語,她的世界,什麽時候才能有和諧的音符?


    她隻能假意看表:“好了,我要趕飛機,進門換衣服,你們要是有興趣,繼續吵,恕不奉陪。“


    主角走了,剩下兩個人也沒了吵架的興致,林暮雪砰地關上了門,易沉楷對著門冷哼一聲,也揚長而去,他決定,蘇畫出差的時候,他就迴去住,免得和這個女人打照麵。


    工作了一天下班,易沉楷在岔路口,習慣性地向左拐,卻又突然意識到蘇畫出差了,悵然若失地轉了個方向。


    他沒想到,此時戚安安正在他家門口等他。


    戚安安並不想來,可是她媽媽逼著她,每天都要去找易沉楷。與其去華易,要遇到那麽多人,特別是冷漠的魏庭,她寧可每天到這裏來,在走廊裏一遍遍地走上幾個小時,當作交差。


    有時候她都慶幸,易沉楷不迴家,這樣她就不用麵對他。


    她算了算時間,她已經來了兩個多小時了,今天的任務,基本完成,再耗上一會兒,她就可以走了,雖然她知道,晚上她又會聽見母親恨鐵不成鋼的抱怨,但是她心安理得了。這樣,就算她為這樁沉重的婚姻,努力過了吧。


    她正抱著逐漸發冷的臂膀盤算離開的時間,卻聽見電梯門“叮“地一響,她下意識地迴頭看,看見走出門的人,正是她等待卻又想逃避的人,易沉楷。


    他也沒想到會看到戚安安,一時間愣住。


    “沉楷哥哥。“戚安安低低地叫了一聲,又垂下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裏。


    “嗯。“易沉楷答了聲,走了過來,卻沒有打算去開房門。蘇畫已經迴來了,在他的心裏,更加排斥別人進入隻屬於他和蘇畫的領地。


    戚安安明白他的心思,苦笑了一下,自動站到了窗邊,離那扇門遠遠的。


    “你找我有事嗎?“易沉楷直接了當地問,並不想和她多糾纏。


    “我……我媽讓我來找你……“戚安安根本沒勇氣說完。


    易沉楷自然知道後麵她沒說的那幾個字——“問我們結婚的事”。


    他麵無表情:“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聽著。”


    戚安安的腳,猶豫地蹭著地麵,好久才鼓起勇氣抬起頭來:“我們……結婚的事……怎麽辦?”


    “我不能和你結婚,我愛的是蘇畫,我要娶她。”易沉楷等的,就是這個話頭,他要跟她,把一切都說明白。


    戚安安的臉色慘白,咬緊了嘴唇,她想過,他會拒絕她,可是聽他那麽直白地說愛蘇畫,要娶蘇畫,心裏還是生疼生疼。


    她忍著不讓自己流淚,她本就沒資格流淚,這一天,本該在三年前就到來,是她們一家,硬生生地阻斷了人家的幸福,到了今天,又怎麽能指望,得到別人的憐憫?


    易沉楷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忍,但是他強迫自己完全冷硬:“結婚的事,沒得商量,若是其他方麵有什麽可以補償你們家的,大可以提。”


    補償?怎麽補償?誰補償誰?戚安安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我走了。”她腳步虛軟地離開,走了幾步,聽見背後有開門的聲音,還沒進電梯,又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她仰頭望著天花板,卻還是控製不住眼淚流出來。


    他終於,將她完全隔絕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在路上,她給母親發了條短信:


    從今天開始,我不用再去找他了。


    一分鍾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卻沒有接。


    她的鈴聲,是一支沒有歌詞的,悲傷的曲子,代表了她沒有愛的,淒冷的人生。這種悲傷,彌漫在小小的車裏,她淚如雨下。


    易沉楷在家裏,深深地歎氣,他也知道,今天給安安的傷,一定很重。說到底,她都隻是個小女孩,許多事做錯了,也隻是因為從小被慣壞了,認為凡是她想要的,別人都得讓給她。


    可是,她不是全世界的公主。他的公主,是畫兒,他的愛,也隻能全部留給她。


    所以對於安安,他唯有祝福,未來會有一個人,讓她真正懂得,什麽是愛。


    他去看窗邊的那盆水仙,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春節了,他想要它用花香,陪著他和畫兒,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他去找了剪刀,一點點剝掉花球上黑褐色的外皮,然後小心地雕刻,再放到透明的清水中浸泡。


    做這些的時候,他細致而認真,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個不耐煩的易沉楷。


    一切完成,他洗淨了手,用手機給那個小小的花球拍了照,然後給蘇畫傳過去,圖片後附著一句話:


    畫兒,我們一起等花開。


    蘇畫收到易沉楷彩信的時候,正結束了飯局在寒風凜冽的街頭等車,當看完那句話,她覺得全身都溫暖起來,所有的疲憊也一掃而空,看了一眼四下沒人,將唇貼到屏幕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那個小花球。


    她相信,今年,她一定會過一個最溫暖的除夕夜,花香會驅散所有關於除夕的,淒冷黑暗的迴憶。


    好好照顧我們的水仙,吻你。


    她迴了一條短信,看見有車過來,像小女孩一樣跳著招手,臉上有純淨開心的笑容。


    易沉楷看著手機上那個站在鴿子群裏微笑的女孩,心被思念的小蟲咬得麻癢難忍,他好想現在就飛到她身邊去,掬一朵她的笑容,做自己的甜點。


    孤單的夜,總是特別長。一夜之間,不知道翻覆了多少迴,誰也睡不著,卻又怕打攪了對方的安眠,忍著不打電話。直到天色微白,蘇畫最終先忍不住,撥了電話過去,隻響過第一聲就被接起,是和她同樣清醒的聲音:


    “畫兒。”


    她笑了,他必定也是一夜無眠。


    “我們以後別折磨自己了,還是夜裏煲電話粥吧,煲到睡著為止。”


    易沉楷也笑了:“那一定是你先睡著,你那麽貪睡。”


    “說得我像豬一樣。”蘇畫不滿。


    “哪次不是這樣,不信我們試試?”易沉楷大笑。


    果然,這一次,又是蘇畫先睡著,聽著她均勻輕微的唿吸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易沉楷嘴角彎起。


    他沒有睡,隻是拿著電話坐到窗邊抽煙,然後在兩個小時後,做她的鬧鍾,免得她遲到。


    一直到蘇畫向他報告梳洗完畢出門,他才放心地掛了電話去上班。


    失眠並沒有讓他精神萎靡,反而更加神采奕奕。遇上魏庭,對他戲謔地笑:“看來男人也同樣需要愛情的滋潤啊。”


    易沉楷挑了挑眉:“說得很對,你也該去給自己找個滋潤霜。”


    魏庭撇了撇嘴:“莫非你有好對象介紹給我?”


    易沉楷想起了林暮雪:“本來蘇畫有個朋友是單身,可是她嘴巴太壞,怕不適合你。”


    魏庭怪叫:“嗬,還有嘴巴比你還壞的人?那我有機會倒真想見識見識了!”


    易沉楷頓時臉都綠了,魏庭賊笑著和他揮手拜拜,腳底抹油溜出了他的視線。


    易沉楷開始後悔為什麽不早點把林暮雪介紹給魏庭,折磨一下這個壞小子。不過轉念一想,用林暮雪打發了情敵秦棋,倒也是一樁完美的買賣。


    這樣想著,他心情極好地上了他的十樓,卻沒想到今天將會發生讓他心情極不好的事情。


    昨晚戚安安一直沒有接母親的電話,幾度她真想揚手將手機扔到遠得聽不見鈴聲的地方,最後她下車的時候,就這樣把手機丟在座位上,任它一遍遍響到沒電,迴家後更是在吳媽驚詫的眼神中,痛快地將所有的電話線全部拔掉了,她隻想睡一個無人打攪的覺。


    而她好不容易安靜的夢,卻被母親尖利的聲音吵醒。


    她沒有睜開眼睛,隻是靜靜地躺在床上,聽母親聲嘶力竭地訓斥:“你到底怎麽迴事?昨晚打了那麽多電話不接,害得我腿還沒好,今天就出院迴來看你,你卻在床上睡大覺,你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


    一口氣吼完這麽多,戚母直喘息,可還是撐著拐杖站著,堅持不坐到床上,怕減弱自己的氣勢。


    半晌,戚安安輕輕歎息了一聲:“媽,你不累嗎?我都累了。“


    戚母心一顫,緊隨而來的是恐慌:“你這是什麽意思?“


    戚安安的笑容,說不出來是什麽意味,但是讓人看了心疼:“我想放棄了,早該放棄了。“


    戚母嚇得一下子坐到床上,握住她的手:“你在說什麽傻話,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不,不屬於我,從來就沒屬於過我。“直到這時,戚安安才睜開了眼睛,滿眼冰涼的淚。


    戚母張了幾次嘴,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在腦子裏一遍遍理自己的邏輯。


    “媽,放過沉楷哥哥吧,我不愛他了,好嗎?“戚安安的淚,滑過臉頰。


    “那你爸爸呢?就這麽白死了嗎?“戚母接受不了地吼了出來,眼裏滿是赤紅的血絲。


    戚安安怔怔地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如此可怖。她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真希望能看到以前的那個溫柔的母親迴來,可是她還是失望了,她看到的,還是一個被仇恨燃燒了的女人。


    她長歎一聲,又合上眼去,不再言語。


    戚母看著女兒心如死灰的樣子,慢慢意識到自己現在的這種態度,隻會更把女兒往相反的路上推,深唿吸了兩次,她說服自己保持換種方式。


    她開始語重心長地給女兒分析:“安安,你知道嗎?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你以為你離開了沉楷,以後就能找到更好的了嗎?倘若你要找的還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那麽都是一樣的……“為了表現得更加推心置腹,她甚至開始透露自己的隱私:”就算當年你爸爸年輕的時候,我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他外頭的那些事。“


    戚安安的心更加冰涼,若是自己尊敬的父親尚且如此,天底下,或許真的沒有男人可以托付了。


    戚母從她輕顫的眼睫毛,看出她的心被觸動,又繼續說:“若是你打算找個沒根沒底的,你又怎麽知道,人家到底圖的什麽,是你這個人,還是你的財產?何況窮人一步登天,比那些紈絝子弟更可怕,他們到時候背地裏偷拿你的錢去養女人,養私生子,說不定等掏空你的錢還一腳蹬了你,你受得了嗎?“


    “那我……這輩子不結婚還不行嗎?”戚安安的聲音很小。


    “不結婚對一個女孩子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何況你和沉楷的婚姻還那麽大張旗鼓地在報紙上登過,別人會說你被退貨,為什麽退貨呢?知道的人說是他對不起你,不知道的人肯定要說你有問題,你要知道,這個社會的輿論,對男人總是寬容的,對女人卻很苛刻,就算那些現在說他不對,同情你的人,時間一長也還是會拿有色眼光看你,覺得真正有問題的是你。”戚母徹底擊潰了戚安娜的心理底線,她覺得自己麵前的路,真的是黑暗得沒有一點光亮。


    她無助地捉住母親的手:“媽,我以後該怎麽辦呢?”


    戚母見目的達到,也溫柔了起來,梳理著她的發絲:“安安哪,當初我和你爸爸幫你選沉楷,並不僅僅是因為你喜歡他,你看他的人才能力,那一樣不是萬裏挑一,最關鍵的是,你爸爸看準了他這個人有擔當,你看這幾年,他打理戚家,盡心盡力,卻沒有拿過戚家一分錢,這樣的心胸氣度,有幾個人能做得到?你要是錯過了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會後悔。”


    “可是……他愛的是別人。”戚安安已經開始有些動搖。


    戚母輕嗤了一聲:“你呀,還是小,不懂事,你以為婚姻裏,最重要的,真的是愛情?大錯特錯,是穩定和責任。你要找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愛不愛的,並不是最重要的,你看你易伯伯,他愛你易伯母嗎?可他還不是和她過了一輩子。”


    戚安安想到易母那雙常年悲淒的眼睛,忽然打了一個寒戰,那樣的婚姻,真的能給女人幸福嗎?她知道,這個問題,她不能問自己的母親,因為母親肯定會說,幸福是什麽,幸福就是衣食無憂,幸福就是尊貴體麵,聯想到母親剛才說父親的那段話,她忽然開始懷疑,這世上,是不是有真正的幸福?所有的相濡以沫,是不是都意味著背後的忍辱負重?


    她本來有點動搖的心,又再度死寂下去,但是她現在,也已經沒有力氣和母親硬碰硬,隻是低聲說:“媽,我今天真的好累,讓我先想一想。”


    戚母生怕急功近利會破壞了自己剛才的洗腦成果,答應了她:“好,你先睡,我迴醫院去了。”


    “嗯,媽再見。”戚安安望著她笑了笑,等她離開自己的房間,她疲倦地閉上眼,墮入黑暗。


    戚母下樓了,坐著休息了許久,決定先不迴醫院,她要和易家奇會師,一起去找易沉楷談判。戚安安的這個狀態,根本不可能單獨對陣易沉楷和蘇畫。


    晚上,易沉楷剛迴到家不久,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麵容陰鷙的易家奇,跟在他後麵的,是淚眼婆娑,被人扶著的戚母。


    易沉楷雙手插在褲袋裏,冷峻地等他們開口,沒有讓他們進門的意思。


    易家奇氣得大罵:“你的房子,我這個當老子的都不能進了嗎?”


    戚母適時地以啜泣聲助威。


    易沉楷無動於衷。


    易家奇想要蠻橫地推開他,但是如今的易沉楷,已經不是他能推得動的了。


    氣憤和絕望交加的情況下,他終於徹底失去了理智,舉起了他的拐杖,向易沉楷打去。


    易沉楷下意識地一躲,拐杖敲到了門邊的櫃子上,隻聽見清脆地一聲響,有水潑出來的聲音。


    易沉楷迅速迴頭去看,臉色白了,打破的,正是他昨晚浸泡的,那盆屬於他和蘇畫的,象征幸福的水仙。


    易沉楷看著躺在掉落在地上的那個花球,那多的水,像是從花球中流出的淚,他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曾經躺在垃圾堆裏的那個破裂的好鬼麵具,心裏一陣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衝著門外的人大吼:“走,馬上就走。”


    說著就要關門,卻被易家奇用拐杖將門頂住,合不上,易家奇暴跳如雷:“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為了女人和家裏翻臉,現在甚至為花花草草和我鬧,你還有沒有一點出息?”


    一旁的戚母,見勢不對,也趕快止住了她本來就已經快要擠不出來的眼淚,開始勸架:“沉楷,不就是水仙嗎?我明兒叫人送盆進口的來,你犯不著為這和你爸生這麽大氣。”


    這盆水仙對他的意義,沒有人能懂;他寄寓在其中的心意,也沒人明白有多麽深重。


    他已經不想在和他們說任何一句話,直接拿開了父親的拐杖,甩到門外,然後猛地關上了門,任憑父親在外麵氣急敗壞地斥罵。


    當門外的罵聲漸止,腳步聲遠去,易沉楷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默默地點燃一根煙,自嘲地笑,或許曾經發生在他和蘇畫之間的悲劇,已經讓他變成了驚弓之鳥,他現在對每一個看似不好的預示,都會害怕。其實隻需要換個盤子就好,他的水仙,未來仍會開花。


    蘇畫的電話進來了,他半躺在沙發上,聲音低沉:”畫兒。“


    她敏感地覺得發生了什麽:“怎麽了?“


    “沒事,就是剛才我爸他們來過。“易沉楷懶懶地說。


    蘇畫怔了一下:“哦。“


    她沒有往下問,易沉楷自動地說了:“我昨天已經和安安說清楚了,我不會和她結婚,我要娶你。“


    “小易……“蘇畫低低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畫兒,你這次出差迴來,我們就結婚吧。“易沉楷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迫切。


    蘇畫愣了愣:“這麽快?你都還沒見過我父母。“


    易沉楷想起上次他要見她父母時發生的那些讓他愧疚終生的事,又沮喪起來:“你父母會不會反對我們的婚事啊?“


    蘇畫微微苦笑,假如爸媽知道,今天的他,就是曾經重創過她的易沉楷,或許真的會反對。但是現在,她不想加重他的心理負擔,隻好安慰他:“不會的,我爸媽自然是希望我幸福。“


    易沉楷的心又寬鬆起來:“那說好,你一迴來我們就去你家。“


    這個人總是這樣,說風就是雨的。蘇畫好笑,隻得敷衍他:“行行行,等我迴來再說。“


    蘇畫迴來那天,天氣有變,所以飛機又晚點了幾個小時,降落的時候已經夜幕深垂。


    當蘇畫看見那個等待自己許久的人,在第一秒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彎彎的眼裏仿佛閃著星光。


    她站在人群中對他微笑,他卻沒有那份耐心等,直接奔上前去擁抱她。


    她揪著他的衣領深深地聞:“你懷抱的味道,總讓人覺得迴到了家。”


    這是一句溫暖中帶著挑逗的情話,特別是停在某些企圖強烈的人耳朵裏。易沉楷頓時覺得熱血沸騰,一刻不能等地拖著蘇畫迴到了車裏,一上車,就開始綿密地吻她。


    蘇畫氣喘籲籲地推開他不老實的手:“你不至於在公共場合就這樣吧?”


    易沉楷不情不願地放開她,轉眼間又賊笑,離這不遠,就有個不是公共場合的絕妙地方。


    於是,下了高速,蘇畫發現路線不對:“不是該往右拐嗎?”


    易沉楷但笑不語。


    再過了十五分鍾,車開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蘇畫這才醒悟過來,指著易沉楷大叫:“你這個色狼!”


    “我就是色狼!”易沉楷得意地笑著撲了過來,把她壓得貼在椅背上。


    四目相對,原本的戲謔漸漸消失,車裏越來越安靜,隻聽得見彼此的唿吸聲,蘇畫慢慢閉上了眼,等待他的吻。


    他卻沒有急著親她的唇,而是從眉心開始向下滑,他的唇在她卷翹的睫毛上輕輕摩擦,迷戀著那種柔軟的觸感。許久,他的吻,才到了她的鼻尖,她卻已經等不及,仰起了臉,去尋找他的唇。


    他故意躲,她忍不住追逐。最終,兩個人的唇貼在了一起,他低笑:“不知道是誰更心急?”


    她懊惱地想反駁,他的舌卻借機滑了進去,和她糾纏,她的身體在這樣的吻裏,軟成了水。


    易沉楷的手,滑進她的底衫,解開了她背後的環扣,她嚶嚀一聲,情不自禁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想要和他更貼近。


    他挪到她的位置上,然後抱起她跨坐到自己腿上,這樣親密的姿勢,更是讓一切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這時,車頂有雨點敲擊的聲音,接著那聲音連成了片,大雨隔斷了外麵的世界,他們的世界裏,隻剩下自己和對方。


    易沉楷在這樣鋪天蓋地的雨聲裏,衝進了她的體內,那種溫暖的緊窒,讓他感覺連心都似乎被包裹住了。


    他瘋狂地吻她,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衝撞。蘇畫無助地抓著他的肩膀,任憑身體起伏,心甘情願地隨他升上天堂,再墮入地獄,在此刻,他是她在這世間,唯一能抓住的,除了他,一切都已成虛空……


    當呻吟漸停,雨聲卻仍然未停,她靜靜地伏在他懷裏,全身已經再沒有半分力氣,他的指尖,輕輕在她的背上,劃著自己的名字。


    她有些癢,但是沒有動,其實就算他不寫在她的身上,他的名字也會像刺青一樣,永遠刻在她的血液裏,這一生,她大概再也接受不了別的男人,隻有他,是她唯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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