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經依然平靜地唿吸著。看起來已經結束了,他勾起了右腿支在床上想要坐起來。


    “還沒有,需要縫合。”維爾福裏德提醒他,於是沈經再將身體放鬆。


    維爾福裏德將金屬片舉給他看,“太久了,已經成這樣了。這麽大的東西放在身體裏――沒有任何不適麽?”


    “習慣。”一開始確實總覺得異樣,但時間久了……異樣,也是身體的一部分了。


    沈經躺著,是不知道那邊發生什麽的。外加上此時還有維爾福裏德與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醫生就完全可以從口袋裏取出一包小塑料袋,裏麵有少量的白色粉末。他將塑料袋撕開一個口要把藥粉倒入那沒有縫合的傷口裏。


    “喳!”


    窗外的想起猛烈的撞擊聲,伴隨著麻雀急促的叫喊。麻雀是化成人形後在撞擊玻璃。


    聽到尖銳的鳥叫聲,沈經的神經忽而受到了刺激,猛地要坐起來。


    “沒事!”維爾福裏德趕緊按住沈經,一邊用眼狠狠地剮了醫生。


    醫生趕緊手顫著傾倒粉末,而此時窗戶的撞擊聲更加猛烈,伴隨著麻雀淒厲的慘叫:“喳!喳!喳!”


    “滾開!”沈經忽而發狂地掀開維爾福裏德,翻身後一腳踹入醫生的腹部。


    白沫揚起散開,他急速地後退避開粉末,忽而背部中央一陣刺痛――他的身體僵住,維爾福裏德手裏握著的是一把匕首,此時大半已經沒入他的後背。


    “吼!”刺痛加劇,他再也無法自製地咆哮,猛地轉迴身一掌擊在維爾福裏德的胸口,頓時這個人類的身體像柔弱的絲綢般被掃出去撞擊在牆上,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白色的粉末很輕,依然在空氣中彌漫,外加上沈經劇烈的動作加劇了空氣的流動,粉末遲遲無法沉澱――


    醫生慘叫著奪門而出,維爾福裏德有預知的用衣袖擋住口鼻,將眼睛也眯起。


    沈經喘著大氣步步逼近西方人,不知為何他的腹部傷口開始灼燒一般的撕痛。


    “你應該做好覺悟的吧。”維爾福裏德忽而用輕屑的語氣開口。


    沈經的步調停駐。


    確實……一開始決定離開照顧自己的人……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準備活著迴去了……


    但剛才……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失控又遵循了本能。


    原來自己……是這麽想活下去麽……


    他跪倒在地,右手捂住右側腹部。盡管被麻醉,這越來越無法忍受的灼燒感是怎麽迴事,相比而言他後背還插著一把匕首簡直微不足道……


    “如果不能被我所使用,那我也不想讓你為他人效力。你身上的機密實在太多了。”


    “嗬……”他大口喘息,眼前已經模糊。現在……他的求生欲望再強烈,也抵製不住這樣的痛苦了。


    果然……是這樣交代了嗎。


    等到真的無法抗拒的時候,反而是無比輕鬆地釋然了。


    但是誰來告訴他,他媽的釋然的時候還是這麽痛……


    他在地上掙紮慘叫,雙眼瞳孔渙散。


    這時候維爾福裏德終於從口袋裏抽出槍。“結束了吧神風隊長。”


    玻璃猛然炸裂,一根類似螺旋鏢的東西飛旋而出擊在維爾福裏德的右手,瞬間聽見手指骨骼絞碎的卡啦聲,在慘叫聲中螺旋鏢跌落,竟然隻是一根木尺。


    “你夠了!”封河蹲立在窗戶邊緣,躍進來落地。


    此時房門猛地被推開砸在牆上發出震響,從醫院門口一路衝到三樓門診室的顏鬆大口喘氣,看見在地上抽搐的沈經也頓時狂躁化地抽出腰間的佩刀。


    但他看見了封河,一瞬間他冷靜下來。“封河,這個家夥就――”


    “給我就好。”封河走向牆邊的維爾福裏德。


    顏鬆蹲下將沈經掀過來,左手手臂挽起他的上身。


    “呃……”沈經的兩眼布上了一層翳,但他還是模糊地辨出顏鬆的輪廓,張開暗紫色的唇大口地吸氣。至少……見到他了啊……


    顏鬆一眼看出症結,掰開沈經捂住腹部的右手,看到發黑腐爛的皮膚與肌肉組織。狠下心,他揚起右手手掌猛地撞擊在沈經心髒處。


    “唔呃!”沈經發出呻吟。他的心髒受到衝擊後劇烈顫動,主動脈與靜脈急劇收縮,頓時血液流動滯緩,而他的疼痛感也削減不少,逐漸安靜。


    顏鬆俯下頭將嘴湊近腹部,吸取已經近黑色的血液後口腔立刻彌漫開異樣的血腥味。


    他將血液一口口吐出。此時很焦急,醫院的一樓大廳已經混亂,因為於輕蓮與秦君言在聯合阻止那個叫盧卡的全能者趕到這裏,他們絕不是全能者的對手,也隻能勉強阻礙一時。


    “阿經!眼睛睜開!”他嗆了一陣將嘴裏最後的血液清除,並不確定這樣就真的有效,至少傷口此時滲出的血液已經是新鮮的暗紅色。見沈經依然睜不開眼,他幹脆這時候就抽出了沈經背後的匕首。


    “呃!”沈經的眼瞬間睜大,嘴張開卻喊叫不出聲。


    “別給我睡過去了!”他充斥著怒意地舉起匕首,“不然我也會再捅你一刀讓你醒過來!”


    沈經的眼裏也濺入少量粉末,眼角膜受到刺激後已經渾濁加厚像是在外蒙了一層灰。但他已經平靜下來,甚至露出不明顯的笑意。“……是。”他應下。


    從來沒有違背過顏鬆的命令。


    不願意讓他永遠沉睡的話,他一定會有竭盡全力……活下來,好好睜眼看著。


    即使看不見也好。


    封河撿起木尺再撿起手槍,將槍口抵在對方的腹部,一麵將身體貼上去:“我還沒玩過真槍啊……走火了可不好……你對阿經做了什麽?”


    “wasredensieda?”


    “既然來中國還不學中文就是你的錯啊。”封河盯著對方的臉,再將視線挪下來落在他緊握的左手上。他的左手還帶著白色的橡膠手套。封河露出笑意,“好像是什麽血淋淋的東西呢。”


    維爾福裏德忽然提起右腿擊在封河右手上,她的握槍力度沒掌握,再加上她絕不敢真的開槍造成人命,因此毫無防備力。在下一秒維爾福裏德左手一拳撞向封河的臉,封河俯下身降低重心率先一拳揍在對方的腹部。


    對於一個沒有任何武力基礎的人,封河徒手解決綽綽有餘。在西方人慘叫的空檔封河側過身猛地斜撞在他身上,左手扯住他的手腕右手去奪取他手裏的東西。男人死死地沒有鬆手。


    “真不配合。”封河提起右腿想要一腳勾起向後踹從此了結了他的生育史,這時從門口衝進來另一個人――盧卡!


    封河跳離避開盧卡的刀鋒,第二次的攻擊她逃離得更加勉強,短刀幾乎逼準她的喉嚨――她與盧卡幾乎平行地移動,她後退,全能者逼近,在最終躲避不及的時候一道風從身後掠起至身前將全能者撞開。


    “沒被一刀秒殺,進步很大啊小鬼。”風瀾雙腿邁開擋在她身前。


    “嗬,我總覺得我在開外掛呢。”封河冷笑道,唿出一口氣左手指了維爾福裏德:“瀾,把那家夥手裏的東西取給我。”


    風瀾平展左手,與此同時維爾福裏德的左手不可抑製的張開,隨即一塊血色的金屬片從他手裏飛出投入風瀾的掌心裏。


    沈經湊近顏鬆的耳畔低語一句,顏鬆便對封河說道:“麻煩請毀掉。”


    封河對風瀾點頭,風瀾左手忽而燃起火焰,金屬在掌心懸浮,逐漸融化成金屬圓球。


    維爾福裏德喊叫。他看得見那團火焰,棕黃色的圓球滾落在地上。


    “得去醫院了吧。”顏鬆架起沈經站起來。


    “……這裏不就是醫院麽。”封河弱弱地提醒道。


    “啊,”顏鬆一副恍然的模樣,“那還是迴去了吧。”


    ……於是醫院就是這麽不可靠的地方麽。


    盧卡被撞出去後就站在原地沒有動靜,隨後也隻是目送他們離開。


    維爾福裏德跪倒在地,左手握住扭曲的右手手掌。


    “你需要醫院。”盧卡像是開玩笑一般的戲謔神情,“你真的要殺了他。”


    “嗬,你是覺得……我可以殺他,同樣也可以殺了你是嗎?”


    “……”一時不知道如何迴複。但迴想起來……自己確實是這個想法吧……


    “你也不想死,對麽?”用更加嘲諷的語氣,維爾福裏德仰頭看著他,但他忽而被卡住下巴拎起來――雙腳脫離地麵。


    盧卡灰色的眼看著他:“神風是我隊長。”


    “是啊……所以你寧願殺了我也不願意傷他是嗎?”維爾福裏德大口喘息,“那麽殺掉我就好了。”


    盧卡鬆手,維爾福裏德跌落在地上。


    “需要給你找醫生麽。”盧卡俯視。而門診室外已經圍滿了小護士們看著滿地狼藉。


    “不用。你可以走了。”維爾福裏德微笑。


    這家夥與神風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神風徹底觸發了他的野性――可以說,隊長……真的是相當有潛在的影響力啊。


    “我沒有哪裏可以去。”盧卡迴複,望向窗外。就是因為如此,不知道如何讓活下去,他才如此執著地迴到德國拚命地想迴到過去――但這個世界已經不適合他了,他隻不過是二戰時殺人的機器,完全沒有其他的用途。


    不知道如何去做除了殺人外的其他事。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師不在服務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江並收藏妖師不在服務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