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六年三月未央,柏海行宮。5


    大婚之日,雪雁摒退眾人,隻留朵兒在側。便伸手摘去頭上的紅蓋頭,悄聲道:“力嘉怎麽樣了?”


    朵兒蹙眉:“姐姐,您這是幹什麽?這蓋頭哪是可以隨隨便便就掀開的?”一邊說著,一邊為她細細把蓋頭蓋上:“采平姑姑說了,姐姐的蓋頭要新郎來掀,兩人才會和和美美、長長久久的。”


    “這個你也信?你都快變成老婆子了!”雪雁又伸手去扯頭上的蓋頭:“你隻管答我。”


    朵兒歎氣:“今晚是姐姐與夫君大婚的好日子,姐姐就別分心了。力嘉我去看過,他的傷勢已無大礙了。”


    朵兒在她身側坐下:“你說那個狼頭也真是的,長相奇醜也就罷了,還如此殘忍,王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竟放心把這樣一個人放在姐姐身邊。夾答列傷”


    想起力嘉的斷指,那狼頭殘忍的模樣令她心裏的厭惡感更甚,不禁咬牙道:“這個殘暴不仁的家夥,我遲早要冶他的罪,為力嘉報那斷指之仇!”


    “依我看啊,姐姐你往後還是讓他離你遠一點為好,這種危險之人,不得不防。”


    “我是他的主子,諒他也不敢造次,不是還有龔星麽?你就放心吧!”


    “那倒也是。以姐姐的身份,一句話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朵兒細細打量了屋內喜慶的布置,輕手拂過層層大紅的緯簾錦幔,側首問道:“姐姐的錦袍繡好了?”


    雪雁於床榻上細細捧出那件鐵紅底色、金錢繡龍紋袖飾的漢人錦袍:“我大唐習俗,凡婚嫁女子必須為夫君繡一件錦袍,以表貼心之意。我豈能例外?”


    朵兒撫著錦袍,輕歎道:“這顏色要是穿戴在年輕男子身上,可是最合適不過了。可就怕這吐國國君,萬一是個老頭兒,豈不辜負了姐姐繡了這一個多月的心血?”


    雪雁看著自個緊趕慢趕了一個多月的鐵色錦袍,忽想起這個顏色是楊政道最愛的色澤。他總是一身鐵紅的錦服,自已竟不知不覺的選了他喜愛的顏色!可新郎,卻不是他!


    “年輕男子又如何?老頭兒又如何?他既是我的夫君,這件錦袍自然得他來穿。”


    一滴清淚不期然落在鐵色錦袍上,淚滴擴散開去,讓紅色更紅,鮮豔奪目。


    采平推門而進:“朵兒姑娘,你怎麽還在這裏?殿下,殿下你怎麽把這蓋頭也摘下來了?這可是不吉利的!”采平放下手中的漆盤,拿過蓋頭就往她頭上蓋:“婚宴已快結束了,新郎就要來挑蓋頭了。”


    說罷,示意朵兒一起退了出去。


    內殿靜寂無聲,雪雁下意識的絞著手中的紗絹,想起一個時辰前在正殿喜堂。拜了天地,拜高堂。可她有高堂在,卻不能拜!喜婆便欲免了這一節,欲把她扶迴內殿。


    忽地,身旁的新郎拉過她的手,往下一跪:“王爺在上,請受小王夫妻一拜!”


    她也忙跪在地,李道宗大驚:“讚普不可啊!臣萬萬擔受不起您的拜禮啊!”


    她隻聽得身邊的新郎道:“本王作為大唐的下婿,本應跪拜大唐帝後,可帝後此刻遠在東土長安,隻好拜王爺,還請王爺把小王這拜禮帶迴大唐去!”


    李道宗動容,語含哽咽道:“殿下,讚普快快請起吧!你們之禮,本王一定會給陛下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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