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未曾謀麵的夫君是花了心思的!可這一切落在她的眼內,卻總是脫不了功利巴結的嫌疑。恭頓於一旁賠笑道:“這些個物品可都是讚普著人從長安置來的。可貴之處還在於,這內殿皆是讚普親手為殿下布置的。殿下看著可喜歡?”


    她矜持含笑:“竟與長安宮殿無異,副相大人務必代文成向讚普轉達謝意才是!”


    她麵上冷淡矜持,心內卻又不得不歎服,一個常年征戰在外的粗獷的西域男子卻能布置出這般清雅的內殿來!清雅得像是一份不能隨意褻瀆的聖潔!


    恭頓作禮道:“那老臣不叨擾殿下歇息,先退下了!若有需要,盡可派人傳喚老臣!”


    她微微頷首:“大人慢行!”


    恭頓退了出去,隻餘下李道宗與一屋子的侍女,她揮手摒退眾人,才低低問李道宗:“怎麽不見祿東讚大人?”


    李道宗歎道:“他被吐國國君喚了去,許是要問罪呢!”


    她心下一急:“他本無罪,請王爺定要為他開脫!”李道宗道:“殿下就這麽相信祿東讚?依本王看,那恭頓也是可倚重之人。”


    恭頓能不能倚重,她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相信祿東讚是奸佞之人。“無論如何,王爺都要在讚普麵前為他極力開脫。”


    李道宗看著她道:“好。可是,殿下請聽臣一句勸,他們君臣上下之事,殿下還是作壁上觀的好。免得禍及自身,更累及兩國邦交國運。殿下明白老臣的意思麽?”她點頭,她何嚐不懂得。


    “王爺請放心吧,王爺的話本宮會放在心上的。”說罷,想著離別在即,萬般滋味湧上心頭,鼻子一酸,忍不住輕喚道:“爹,你迴長安時一路小心。要對娘好一點,女兒才可安心!”


    李道宗長歎一聲,心下也是難過:“你可一定要保全自身啊!放心吧,我會把你娘照顧好的,以往是我虧待她了。”說完,又覺於禮不合,於是便細細行了一禮,啞聲道:“臣都聽殿下的!”


    她又問:“爹,不,王爺,你會在此處停留幾日?”


    李道宗沉吟道:“老臣問過司禮監了,再過八日便是吉日,臣想給殿下主持了成婚儀式後再行迴長安複命。殿下,您明白臣的意思麽?”


    天下間,有哪個做父親的不想親眼看著自已的女兒拜堂成親?她隻好點頭:“那一切就有勞王爺安排了。”


    “那老臣先告退了!”李道宗走出幾步,又折了迴來,從寬袍中摸出一管橫笛來,雙手呈與她道:“殿下,這是楊大人臨行前托老臣轉給您的,說是給殿下留個念想。”


    雪雁微愣,伸手接過,她認得,是楊政道素不離身的笛子,是她相贈於他的。握著仿佛還帶著他體溫的橫笛,她的心再不願相信,也得接受——他是真的離她而去了!


    可她有什麽好怨呢?他的離去,不過是遵從她的意願罷了!為了她的意願,他甚至甘願迎取自已不愛的女子!從小到大,隻要是她所願,他都拚力成全!她心下哀慟,竟連李道宗何時離去的也不曾察覺!隻一徑的喃喃道:“笛在人不在,他不會再迴來了!”


    **


    **


    李道宗行至殿外廊廡的轉彎角,一個著灰藍布衣的中年男子攔住他的去路:“王爺留步。”


    李道宗挑眉道:“你是誰?怎麽攔了本王爺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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