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也迴看著他,這個吐蕃男子幾番舍命相救,如今還因為救她而受了傷。夾答列傷可她應該相信他麽?他真的可以為她報這個仇麽?


    或者他是出自真心的,可縱然他一身絕學,但以他一介商販,又怎麽殺得了手握重兵的格真?但無論如何,他都是因她受的傷。她是決不能此時還執意離去的。


    她心內微微一歎,折迴身來軟聲道:“我幫你查看傷勢吧!”她說著,便伸出手去,可指尖還不曾觸到那支箭,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急聲道:“不要碰,箭上有毒!”


    她一驚,才發覺他的傷口有黑色的粘稠的血正汩汩向外流著。不知是否因為他的血令她想起了楊政道當年中毒時咯出的血來,她的心竟一時揪痛不已,不禁輕聲說:“這箭再不撥,毒性滲得越快,滲得越深。我幫你把它撥出來,可好?”


    他的手依然握在她的手上,疑道:“你,行嗎?”


    她感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大寒冷的天,卻有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滲出,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5


    她知道他正忍受著劇痛,心下一緊:“我行。”目光堅定的著著他。


    他終於微微一笑:“那你試試。”


    雪雁從自已的外罩衣上撕下一塊薄紗,熟練的綁在箭傷上方一寸的位置上,用力紮緊,再細細測看著箭頭的深淺。


    他凝神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讚道:“你倒有幾分像宮裏的醫女,你是醫女麽?”


    她微愣,隨即含笑道:“是,我便是宮中的醫女,自小鑽研醫理。我家公主小病小痛的,也是我一手料理。”


    他笑道:“那我今晚當真是幸運,能讓公主的醫女屈尊為我療傷。”


    “你當然是幸運!”她說著,話峰一轉:“你叫什麽名字?”


    他一愣:“呃?”


    她又道:“你總該有個名字吧?”


    他才遲疑的說:“族人都管我叫……巴圖讚普。”


    她又問:“那你可曾成了親?”


    “呃?”他又是一愣,老實道:“成了。”


    “那你夫人長得漂亮嗎?”


    “呃?”


    “你兒子多大了?”


    “呃……啊!”他一聲痛唿出口,那支沾著他鮮血的短箭已穩穩的握在她手中了:“好了!再上些抑製毒性、止血的藥便好了!”


    鬆讚幹布不禁對眼前這個滿臉泥跡的女子另眼相看起來,這個女子不僅聰慧、頗具膽識,竟然還會醫理療傷!


    他呆看著為他細細包紮傷口的她,忍不住道:“你剛才,剛才問我的那一番說話就為了轉移我的意念,從而幫我撥箭?”


    “是啊。”她埋頭為他包紮著傷口:“不然,你以為?”


    他自覺失言,不禁自嘲一笑,竟捎著絲絲的失落:“我還以為你要以身相許呢?”


    “以身相許?”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吐蕃人,漢語說得倒是不錯。可我長得這麽醜,你會看得上我麽?”


    他聞言,竟然極其認真而誠懇的說道:“隻要你願意,我定然相取!”


    雪雁唬了一跳,她沒料到這個叫巴圖讚普的男子竟然那般幹脆,倒把她羞個滿臉通紅,便快快轉了話峰道:“這荒山野嶺的哪去尋解毒的藥?你身上可曾帶了創傷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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