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朱梅會錯了意,可雪雁心內還是不禁動容:“可你的親人都在長安,你都舍得下麽?”


    朱梅屈膝跪下:“奴婢寧死追隨殿下!”


    雪雁又感動又心痛,伸手去扶起她,責怪道:“知道你忠心本宮,可那邊不比長安,吐蕃不僅氣候惡劣,且吃食用度都與長安無法比。本宮怎麽能讓你跟著本宮去受苦呢!”


    朱梅正要辯說,遠遠有人撐著黛色油傘漫步而來。


    近了,雪雁看清來人,心一窒,竟然是他!


    朱梅愣愣看著,也忘了剛才要說的話,隻低低對雪雁道:“是楊大人。”


    一身鐵色淡雅的袍子,他踏雪而來,臉色比雪更為蒼白清冷。他芝蘭玉樹般的身姿慢慢走近她。她隻好對朱梅道:“你先退下吧!”


    朱梅看了一眼楊政道,欠了欠身,退開數丈之外。


    雪雁四下看了一圈,責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這裏可是後宮重地,外臣是不能進來的。”


    他嘴角牽出一枚淺淡的笑意,斂著嚴冬的寒意:“你別忘了我如今的身份,我可是堂堂的駙馬都尉,陛下已準了我在宮內自由行走。而且,今日我也是奉召進的宮。”


    雪雁才籲了口氣,平著聲說:“你怎麽知道我來了這裏?找我可有要事?”


    “我去過‘鳳陽宮’,她們說你來了汰液池。下這麽大的雪,不在屋裏好好待著,跑來這裏做什麽?”他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把自已的月芽白大氅脫下,不由分說便往她身上披去:“衣衫這麽單薄,會凍壞的。如此不懂得愛惜自已,叫我怎麽放心你?”語含斥責,更多的卻是心痛。


    她退開一步,四下看了一圈,語帶薄怒的說道:“讓人看見,你就不用活了!”


    他卻緊步而上,淡淡道:“要是你被凍壞,我更不用活了。”她語結。


    他把油傘扔在地上,雙手在她的領口處打了個結:“我是來向你辭行的。”雪絮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臉上,卻無法撫平他的憂鬱。


    她心一緊:“辭行?你要去哪裏?不是過了年便,便完婚麽?”


    他嘴角含笑,眼睛卻是落寞的冷意:“婚期已推遲。吐穀渾可汗違反盟約,又發兵擾我大唐國土,陛下遣我再次出使吐穀渾,明日就啟程。”


    她困惑:“我大唐國富民強,怎麽竟要三番四次的向小小的吐穀渾求和?”


    “不是求和,是警告。也是保存自我的實力,打仗苦的是老百姓,耗的是國力,戰爭能免則免。這也正是陛下的英明之處。許你和親,也是如此。”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你一定要記住,無論我身在何方,我的心…。。”他說著,執起她的手,用指尖點著她的掌心:“都會在這裏的。”


    她聞言,心中滾滾,淚水在一瞬就要奪眶而出。她抬頭向天,生生把淚逼了迴去:“政哥哥,這一走,你多多保重。”


    他放開她的手,慢慢俯身拾起地上被雪水濡濕了的油傘,仿佛拾起的是一天一地的悲涼:“這一走,可能來不及送你了,你自已也多多保重。先告辭了。”


    她鼻子一酸,終是沒忍住,看向他的雙眸,低低道:“政哥哥,你是否真心要取長樂?可不能負了她對你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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