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道笛帶路,加上白卿兒和紀梵心的感應,他們沒過多久便是來到那處藏有神器和本源奧義的地域。


    與張若塵想象中不同,本以為,蘊含本源奧義的地方,必定神聖無瑕。


    然而,此處卻詭異絕倫。


    整個世界呈暗紅色,站在一處斷崖邊眺望,腳下分布著一座座血龍一般的山嶺,山川中黑氣化霧,泥土顏色仿佛是血液浸染形成。


    他們之所以可以看得那麽遠,乃是因為,遠處有一輪血月懸掛在天心。


    血月下方,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猶如島嶼一般的巨石。


    這裏哪裏像是什麽神聖之地,完全就是一座魔土,亦或者邪窟。


    空氣中,處處彌漫著遠古的氣息,天地規則與外界完全不一樣,即便是白卿兒這種藐視天下的絕頂強者,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他們坐在葬金白虎的背上,踩著一座座巨石懸空島嶼,向血月正下方的區域飛去。


    最後,他們在一座長達五十餘丈的巨石懸空島上停下。


    紀梵心在地上,發現了一塊鏽跡斑斑的劍片。


    劍片上,有至尊銘紋隱隱閃現,很有可能,曾經乃是某件至尊聖器的一部分。


    可是,輕輕一碰,這塊劍片便是化為泥土。


    這讓三人的心,變得沉甸甸的。


    張若塵望向上空,凝視那輪猩紅猙獰的血月,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與巨石祭台頂部的那座血湖同源。


    讓人感覺到危險、神秘、恐懼。


    “你們說,那輪血月,與困住劍島的血湖有什麽聯係?”張若塵道。


    血月的光華,灑在白卿兒瑩白的臉上,印染上一層詭異的光芒,她道:“我認為,這輪血月,就是那座血湖。”


    “你說什麽?”張若塵大驚。


    他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


    紀梵心道:“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兩者的氣息,實在太相似。”


    “我們現在,很有可能就在血湖的下方。”白卿兒道。


    張若塵使用真理之心細細感應,漸漸的,認同了她們的觀點,簡直太不可思議。


    血月散發出來的月光,化為霧狀,向下方垂落。


    一縷縷血霧光華,既像鎖鏈,又像瀑布,將一柄柄古劍纏繞。


    一共六柄劍,懸在血月的正下方。


    六劍不僅被血霧纏繞,也被一縷縷從地底下方湧上來的黑色霧氣緊鎖,上下兩重禁錮力量,使得它們隻能懸浮在那裏,無法飛離而去。


    每一柄劍,都鏽跡斑斑,缺口無數,呈褐色。


    其中腐蝕得最嚴重的一柄,劍鋒都已腐蝕殆盡,劍柄沒有了輪廓,仿佛一根鐵鏽細棍。


    “這就是神器?”


    張若塵麵露訝色,按理說,神器材質特殊,又有神級銘紋守護,應該曆萬古而不朽才對。


    可是,尋遍各方,哪裏還能看到別的器皿的蹤影。


    紀梵心手中的天道笛,發出悅耳動聽的笛聲。


    音波,激起空間漣漪,湧向被黑氣和血霧纏繞鎖住的六劍,喚醒了它們的劍靈。


    “嘩!”


    “嘩!”


    ……


    一道接著一道燦爛的神光,從六劍的劍體上,相繼散發出來。


    伴隨刺耳的劍鳴聲。


    六柄腐朽不堪的古劍,宛若化為六顆太陽,光芒之強,溫度之高,讓擁有半神肉身的張若塵都感覺灼痛,宛若置身於神焰火海,很像近距離站在恆星表麵。


    一道道古怪的聲音,從六劍中傳出。


    “天道笛,你為何喚醒我們?”


    “二弟,你是傻嗎?沒看見,除了天道笛,還有三個生靈也來了!”


    “是嗎?讓我仔細看看。咦!不是本源神殿中的生靈,是外來者。”


    “難道祭台終於被打開,難道本源神殿重現世間?”一道狂喜的聲音,隨之響起。


    被腐蝕得最嚴重的那柄神劍中,響起激動的聲音:“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們終於可以離開了!”


    ……


    六道不同的聲音相繼響起,皆是興奮而激動。


    張若塵為之動容,心中暗道,還真是六柄神劍,可是,六劍怎麽會懸浮在這裏,血湖中心劍島上的那六柄神劍,又是怎麽迴事?


    這六柄神劍,與冥王那柄恆星神劍,也有同源的氣息。


    而且,張若塵氣海中的七柄魄劍,出現了悸動,比遇到劍島上六劍之時還要強烈。


    正在張若塵沉思之時,天道笛已經和六柄神劍的劍靈溝通起來,聲稱自己已經選中了主人,同時,希望它們也能選擇紀梵心為主。


    六劍的劍靈,探查紀梵心後,絲毫不給天道笛麵子。


    “不行,這個女子太弱了,不夠資格做我們的主人。”


    “大哥說得沒錯,我們乃是神劍,想要做我們的主人,至少也得是一尊劍神才行。”


    “劍神是最低標準,聖境根本不用考慮。”


    “聖境也就罷了,劍道造詣還那麽差,我就算被困在這裏腐蝕殆盡,也絕不認她為主。”


    “就算認她為主,她也拿不動我,我實在太重了!”


    ……


    紀梵心絲毫都不失落,很平靜,根本沒寄希望能夠得到神劍的認可。


    六柄神劍劍靈的話語,讓本是信心十足的白卿兒和張若塵,皆是直皺眉頭。


    最低標準劍神?


    神器認主,果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白卿兒身為本源掌控者,什麽都是一學就會,雖然沒有精研過劍道,但是,劍道造詣卻並不低。


    她探出纖纖玉臂,釋放出劍道規則,在手中凝出一柄三尺長劍。


    “唰唰!”


    蔓妙絕倫的身姿騰飛而起,滿天劍氣隨之而行,舞出一套玄妙絕倫的劍法。


    劍隨心走,人劍合一,劍心通明。


    她似劍仙子一般,劍招之精妙,劍法之高絕,讓精修劍道的張若塵都歎為觀止。


    一曲劍舞終,妙人收劍迴。


    白卿兒身形筆直,傲然盯向遠處的六劍,道:“我不日之內,就能破境成神。六位覺得我的劍道造詣如何,是否有資格做你們的主人?”


    “不錯,不錯,你的天資極高,一旦成神,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可惜,可惜,劍道造詣太差。”


    “沒錯,我也覺得她劍道造詣不行,華而不實,沒資格做我們的主人。”


    “二位哥哥說得都有道理,劍道終究還是要精絕純粹,才能爆發出最強大的威力。她的劍法不錯,可惜對劍道的理解卻太表麵,連劍道聖意都沒有修煉,空有其形,不是真正的劍修。”


    ……


    六劍你一言我一句,將白卿兒的劍道否定得一無是處。


    這讓一直以來心高氣傲,不將天下修士放在眼裏的白卿兒,甚是受挫,輕哼一聲:“以你們的標準挑選主人,恐怕劍神來了,也滿足不了你們的條件。”


    其中一劍,傲然的道:“實不相瞞,與我們曾經的主人比起來,區區劍神還真算不得什麽。”


    白卿兒道:“你們在這裏,已經待了多少個元會了?你們昔日的主人,早已化為塵土。你們也遭受血霧和黑氣的腐蝕,再不離開,恐怕將會鏽成一堆鐵泥。”


    那柄腐蝕得隻剩一根細鐵棍的神劍,悲嗆的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她說得沒錯,這股腐蝕性的力量太可怕了,你們或許還能多堅持幾個元會,可是,我真的快要被腐蝕沒了!”


    “我依稀還有一些遠古的記憶碎片,這裏曾經懸浮有很多至尊聖器級別的劍,可是都被腐蝕成了鐵泥,神形俱滅。”


    “我們必須得選擇主人,離開這裏,才能永存於世間。”


    其中最完整的那柄神劍,嚴厲的道:“別說這種喪氣話,擇劍神為主,已經是降低了標準,不能再降。”


    “大哥說得沒錯,神劍得有神劍的尊嚴。”


    六劍的劍靈,又七嘴八舌了起來。


    張若塵一直聽著它們的對話,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心中的推斷,變得明朗了不少。


    於是,他走到巨石懸空島的邊緣,望向它們,揚聲道:“劍祖已經隕落了!現在的時代,已經不是你們的時代,也早已不是劍道的時代。”


    六劍的爭論聲,停了下來。


    隨後,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小子,你在胡說什麽?劍道乃是最強的殺伐之道,即便是本源之道也不可擋。”


    張若塵道:“你錯了!劍道,並不是殺伐之道。劍有兩麵,一麵殺盡世間奸邪,一麵拯救和守護世間良善。劍尖,代表一往無前,自強不息的意誌。劍,是平等的,自由的。”


    沉寂了半晌。


    其中一劍,道:“這話……好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聽到過。”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我們對劍道的理解,的確太偏駁。”


    “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熟悉的劍道精神,就像我對曾經那位主人的殘餘記憶碎片一般。”


    “可惜,可惜,太弱了!他的修為太弱了,若是他現在能夠破境成神,我倒是不介意選擇他做主人。”


    “對啊,弱得有些過分。我這麽重,他拿得起嗎?他根本拿不起,我會壓死他的。”


    張若塵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六劍曾經的主人,必是劍祖無疑。


    這裏的布置,不用猜,肯定與昔日那一隻毀滅了劍界的黑暗大手有關。


    祭台頂部血湖中的劍島,多半隻是六柄神劍和至尊聖器戰劍曾經的投影,是虛幻的,是黑暗大手布置的一座陷阱。


    一座神靈都看不穿的陷阱!


    祭台下方,這六柄腐朽而又殘缺的神劍,才是真實。


    如果張若塵沒有猜錯,昔日劍祖之所以沒有帶走六柄神劍,很有可能是猜到,黑暗大手會用六柄神劍布置陷阱,引他現身。


    黑暗大手能夠一擊滅殺三千劍神,摧毀一座強盛至極的大世界,卻沒能殺死劍祖。


    如此想來,劍祖當年的修為,必定是驚世絕倫,居然能夠避開黑暗大手的尋找,並且從它手中逃走。


    ……


    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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