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老祖能將精神力修煉到九十三階,自然不是等閑之輩,神袍展開,領襟和袖口中飛出無盡符文,閃耀發光,如滿天星辰。


    做為精神力修士,最懂儲備手段,或是攻伐之陣,或是護身之符。


    要近天圓無缺者的身,談何容易?


    “轟!”


    符文紛紛爆碎,像煙火般綻放。


    重明老祖踩著神靈步,連連向後倒退,被拳勁衝擊得胸口溢血,肉身受創。


    這也太強了!


    他真的隻剩一兩成戰力了嗎?


    重明老祖感到難以置信,對半祖生出更深的忌憚,明知問天君此刻極度虛弱,卻依舊快速後退。


    他雙手沒有停下,十指化利爪,不斷結印,召喚出更多早就準備好的護體防禦神陣。


    “你們還不動手?絕對不能讓他們逃出這片異時空戰場。”重明老祖以眼睛餘光,視向閻無神、阿芙雅、孔雀天後。


    他自然擔憂。


    一旦問天君和殘燈逃脫,他勢必無法再待在天庭宇宙,除非取昊天而代之。


    但,天庭宇宙的諸神,會服他嗎?昊天有那麽容易殺嗎?


    “重明,你萬不該拿神妭來威脅我的。”


    問天君一雙虎目燃燒神焰,收迴帝皇神尺,以半祖神氣催動,揮尺劈斬。


    哪怕虛弱,氣勢和戰意卻依舊旺盛,將堪比天尊級的重明老祖都懾得不斷後退,不敢與他爭鋒。


    神尺將一座座防禦神陣破去。


    “嘣!”


    弓弦之聲,宛若驚雷。


    薨天箭破空而至。


    箭道秩序和箭道奧義並存,在始祖神氣的加持下,


    問天君以帝皇神尺抵擋,箭上傳來的威能太強,將他震退數步,剛剛重凝的肉身出現許多裂痕。


    阿芙雅玉手持神弓,弓弦依舊還在顫動,輕聲念道:“好厲害,都虛弱到這個地步,還能擋住我全力一箭。”


    重明老祖內心稍定,不再後退,道:“閻無神,阿芙雅,老夫以萬妖大陣從正麵攻伐,你們從左右兩側襲擊,先破滅他的這具新體。”


    密密麻麻的妖芒,從重明老祖的眉心飛出。


    是一尊尊妖獸,發出陣陣嘶吼,有的是妖靈,有的是妖屍。


    顯然這座萬妖大陣,才是重明老祖真正的底牌,傾注了不知多少心血。


    阿芙雅沒用聽命重明老祖,收迴薨天箭後,便是望向另一頭冥海之靈和殘燈的鬥法。


    在她看來,問天君已經是他們的板上魚肉,不足為懼。決定戰局的關鍵,還是在尚處於巔峰狀態的三尊半祖身上。


    閻無神鎮定自若,道:“殘燈的戰力太可怕了,誰能想到一個佛修戰法竟如此淩厲?幸好冥海之靈執掌著十八層幽冥煉獄。”


    “十八層幽冥煉獄乃是冥族之根,不知蘊含了冥祖多少玄妙道法。”阿芙雅道。


    閻無神輕輕搖頭,道:“幽冥煉獄也壓不住殘燈,我們根本不具備將他們二人擊殺的實力。”


    做為南方宇宙的第一人,重明老祖一貫言出法隨,見閻無神和阿芙雅根本不順從他的意誌,自顧的商談,將他晾在一邊,心中自然憤怒。


    “若將妖祖嶺和梧桐神樹帶了進來,何須讓他們二人相助?”


    重明老祖釋放強大的精神力,催動萬妖大陣將問天君籠罩,沉聲道:“伱們二人知道殘燈和問天君逃出異時空戰場,將是什麽後果嗎?昊天一旦知曉老夫與你們合作,你們還有機會救出被鎮壓了的大魔神?”


    閻無神瞥了重明老祖一眼,並不被他的氣場嚇住,不疾不徐,取出一隻獨腳的青銅鼎,舉在頭頂,道:“雖殺不了他們,將他們留在這裏一段時間,還是可以做到的。”


    “嘩!”


    隨著六道輪迴印記在閻無神身後顯現出來,神氣不斷湧入青銅鼎。


    數之不盡的時間印記光點,在異時空戰場中顯現出來,匯聚成海,白茫茫的一片。


    阿芙雅雙眸浮現出明亮光彩,道:“宙鼎,時間之鼎。”


    日晷曾被損毀,更要受限於器靈。


    而宙鼎顯然沒有這樣的局限,在時間神器中,名氣比日晷和妖龕都要更大。


    “吾來掌時間,送諸位半祖去未來。”


    閻無神肉身化為金身,體軀不斷膨脹,似佛又似魔,熾烈燃燒地獄火。


    數百萬裏高的星天崖,緩緩的,從六道輪迴印記的中心浮現出來,如一座石橋,向外延伸。


    “嘩啦啦!”


    受宙鼎的影響,浩浩蕩蕩的時間長河具象化顯現出來,在星天崖下流淌。


    孔雀天後以敬仰無比的神色,道:“是始祖的力量。”


    “沒錯,是師尊留在星天崖中的始祖之力。確切的說,我腳下的這不是星天崖,是奈何橋。”


    星天崖,就是真正的奈何橋。


    閻無神就算掌握了宙鼎,目前也還沒有流放半祖的實力,但以星海垂釣者的始祖神氣催動卻可以一試。


    奈何橋上,長滿紅鴉樹。


    火鴉成群結隊的飛在林中,


    灰色的死氣,從奈何橋中彌漫出來,將閻無神和宙鼎籠罩。


    霎時間,時間的波動,更加強烈。


    “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弱水之母看出閻無神難以承受時間力量的反噬,翩然若舞般的,落到奈何橋上。


    她纖長手臂在虛空畫出一縷縷光痕,半祖神氣外放,操控天河融入時間長河,向問天君、冥海之靈、殘燈湧去。


    ……


    冥海之靈憑借冥海和十八層幽冥煉獄,將殘燈困在煉獄世界,自己也陷落其中。


    兩人交鋒,將一層層煉獄世界打碎。


    但,幽冥煉獄是冥祖祭煉而成,詭妙無窮,像是根本不止十八層,而是無窮無盡。


    “我最多隻能拖住他三天……”


    冥海之靈神音傳出,被殘燈一戟劈得戛然而止,身形被打散。


    但冥海不枯,他便不滅。


    根本無法殺死。


    “三天夠了!”


    “嘭!”


    閻無神雙掌重重擊在宙鼎上,口噴金色血液,時間力量進一步爆發。


    (


    問天君打破重明老祖的萬妖大陣,提尺向前望去。


    隻見,視野中時間潮水滾滾而來,整個天地的重量,仿佛都壓到他身上,將他和十八層幽冥煉獄衝向未來。


    他若處在巔峰狀態,自然是可以憑借肉身,化為半祖神山,任憑時間長河衝擊,也巋然不動。


    現在,卻隻能長歎一聲,與幽冥煉獄一起消失在了異時空戰場。


    ……


    黑暗之淵防線,琉璃神殿。


    石嘰娘娘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研究把玩手中的荒月,舉止優雅,柔美動人,道:“因為白元長生不死!他將荒月放在荒古廢城,是為了不斷吸收黑暗之淵的黑暗力量,以備不時之需。有一種說法,荒古廢城就是白元這萬古歲月來的老巢。”


    “知道荒月來曆的,不敢收取。不知道荒月來曆,去取了的,都死於白元之手。”


    “就像十八層幽冥煉獄,誰不知道它的珍貴?但,它懸浮在三途河流域邊緣不知多少萬年,無人敢動收取的心思。”


    聯想到趙公明在不周山中發現的異常痕跡,張若塵有理由相信“鴻蒙黑龍”或許真的存在。


    所以,白元能夠長生不死,與鴻蒙黑龍和不死龍珠有密切聯係?


    鴻蒙黑龍的屍身,應該是閻無神挖走。


    他到底要做什麽?


    石嘰娘娘看出張若塵似乎知道一些東西,道:“帝塵知道了真相,不會後悔吧?這不死龍珠,本座可是不會還的。”


    張若塵性格爽朗,笑道:“任憑它來曆再如何非凡,也隻是一顆龍珠。我憑自己就有證道始祖的把握,何須借用它?”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娘娘一句。既然白元敢將荒月放在荒古廢城,就必然在它內部留下了後手,你可千萬別輕易吞服。”


    “另外,算一算時間,白元怕是很快就要凝聚殘軀成功,恢複始祖級實力。娘娘有把握掩蓋荒月的氣息,不被祂感應到?”


    “反正祂若找上我,我一定會如實相告,荒月在娘娘那裏。”


    石磯娘娘倒也不生氣,撩了撩額前秀發,青春少女般的姿態道:“我有三策!上策,當然是主動出擊,不給祂成功凝聚殘軀的機會。”


    “中策,本座可以隱藏起來,慢慢煉化荒月,管它外界東南西北風。”


    “下策,我們可借助命運十二相神陣和不動明王大尊留下的二十七重天宇,與其對抗。但隻能被動挨打!”


    張若塵道:“我並沒有說要留在黑暗之淵防線,與你們共迎強敵。”


    “你會將五彩琉璃罩給我?”忽的,石嘰娘娘問道。


    張若塵看著近在咫尺的石磯娘娘,嗅著淡淡芳香,道:“娘娘太貪婪了,真將我當成散財童子?”


    “這不就得了!你不會將五彩琉璃罩給我,我自然也就不會將宿命鏡給你。拿不到宿命鏡,你迴劍界做什麽?”


    石嘰娘娘極為認真的,跟張若塵講沒有道理的道理。


    張若塵皺起眉頭,道:“娘娘覺得,我的東西是可以白拿的嗎?拿不到宿命鏡,我先拆了你的琉璃神殿。”


    “隨便拆,拆十座,我都不會與你生氣。”


    見張若塵神情越來越嚴肅,石嘰娘娘心情卻越來越好了,道:“其實,宿命鏡對本座的作用不大,並不是一定要五彩琉璃罩才能換取。”


    “什麽條件?”張若塵道。


    石嘰娘娘道:“真沒得商量嗎?五彩琉璃罩對你的作用應該不大吧?本座若能煉化,始祖必然可期。”


    張若塵道:“對漂亮的女子,我一貫很有耐心。但娘娘你已經將我的耐心消磨殆盡了!”


    “助我鎮壓了碲,宿命鏡就先給你。”


    石磯娘娘沒有再玩笑,不再有少女般的神態,如九天女皇般威嚴莊重,道:“本座很了解碲,他不會甘心臣服於長生不死者,就算與長生不死者合作,也最多隻會和白元合作。他追求的是始祖境界,而非做長生不死者的奴仆。”


    “隻要找到碲,就一定可以找到白元。”


    “這便是本座所說的上策,主動出擊,即鎮壓碲,也攻伐白元,不給他凝聚殘軀的機會。”


    張若塵來黑暗之淵防線,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討要碲的頭顱,帶迴無定神海,讓太師父推算他藏匿的位置。


    “好,將碲的頭顱給我。隻要找到了他的藏匿之地,劍界和地獄界聯手,必可將其鎮壓。”張若塵一口答應下來。


    石嘰娘娘感受到張若塵鎮壓碲的心情比自己還要急切,頓時生出吃虧了的微妙心理,道:“要不你再答應我一個條件?畢竟先前說好了三個條件,不拿五彩琉璃罩,拿別的來補償?”


    便是白卿兒和瀲曦都覺得石嘰娘娘沒有半祖的豪邁和氣魄,與絕大多數女子一樣斤斤計較,心眼實在是有些小。


    “不好!”


    幾乎是同一時間,石磯娘娘和張若塵衝出琉璃神殿,窺望遙遠星域外的南方宇宙。


    “好強烈的時間波動,隔了萬重星域都感受到,妖神界出了大事。”張若塵眼中充滿擔憂。


    石嘰娘娘道:“宙鼎的氣息。”


    本體是玄鼎,她對其餘八鼎的感知,比張若塵更敏銳。


    “是他!”


    張若塵想到了閻無神。


    閻無神的修為雖然很強,但張若塵並不認為他擁有單獨叫板妖神界的實力,更不可能製造出這麽強勁的時間波動。


    “有些不妙,好像是始祖出手了!”


    張若塵使用精神力推算,但,關於妖神界星域的天機都很模糊,隻能推算出星海垂釣者的力量波動。


    石磯娘娘當然知道張若塵所說的始祖是誰,道:“冥海和幽冥煉獄,冥祖派係的修士不可能不取,昊天居然沒有將它們鎮壓到天庭。”


    張若塵道:“始祖若出手,天庭也未必擋得住。況且九首石人最重要的部分,在昊天那裏,昊天哪有餘力再鎮壓冥海和幽冥煉獄?”


    石嘰娘娘想到了什麽,道:“你們劍界對幽冥煉獄竟沒有興趣?”


    “我擔心的,就在這裏。問天君去了妖神界!”張若塵道。


    “擔心也沒有用,現在趕過去,已經遲了!本天剛才借用天機筆和《命運天書》都沒能推算出個所以然,隻能靜等天庭宇宙那邊的消息了!”


    虛天出現在半空。


    緊接著,天姥和酆都大帝也來到琉璃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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