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神擁有著這個世界的至高權能。


    但凡是拜亞想追尋的事情, 就沒有能夠逃過他的耳目的。


    很快, 他就在西南馬爾蘇裏郡旁邊的村落裏,發現了一批黑巫師打扮的人。


    這些家夥手裏拿著雲杉木做的魔杖,手捧著不知道哪個亡靈法師編寫的黑暗之書, 嘴裏念念有詞。


    他們正在歌頌著黑暗的鼻祖碧翠絲。


    隱去了身形,在村落上方圍觀大型|邪|教現場的拜亞麵無表情。


    在曾經和碧翠絲見招拆招的那段時間裏,拜亞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旁邊的西恩和伊莉莎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讀到了驚恐。


    拜亞轉過身,從馬爾蘇裏郡的雲上消失了。


    伊莉莎問道:“我爸在這種情況下一般會有什麽反應?”


    西恩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會打斷碧翠絲的腿,或者把她釘迴棺材裏。”


    伊莉莎:“……”


    西恩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難過。


    如果碧翠絲故態複萌,兩千年前的事情重演一遍,必然會迎來翻複天地的災劫。雖然碧翠絲靈魂分割之後,神力隻剩下了一半,但那樣磅礴的力量,用來毀滅世界也是綽綽有餘的。


    伊莉莎拽了拽他的袖子:“迴去看看吧?”


    -


    西恩和伊莉莎迴到神國,沒找到碧翠絲和拜亞。


    於是他們又繞了個路,從神國去了父神的後花園秘境。


    西恩才剛進去,就被亂飛的板栗球砸了臉。


    他急忙伸出手,張開屏障護住了後麵的伊莉莎。


    除了亂飛的鬆塔和板栗球外,還有拜亞和碧翠絲的爭吵聲。


    伊莉莎心裏咯噔一下子,她喃喃道:“完了……”


    西恩隻想拉著伊莉莎去避難。


    但在後者的堅持下,他也隻能撐著屏障,在滿地的板栗球中艱難推進。


    直到走近了爭吵聲的來源之後,兩個人一頭霧水。


    拜亞:“你病了,不能吃冰淇淋!”


    碧翠絲一手叉著腰,另一隻手裏魔力匯聚,正在凝成一顆新的鬆塔:“我怎麽可能會生病,你就是不想給我吃冰淇淋!壞老爸,你說好了給我帶冰淇淋的!我眼巴巴的等了好久!”


    碧翠絲抬手扔出鬆塔,打在了拜亞支起的屏障上。


    拜亞把鬆塔和板栗球丟迴去,在砸中碧翠絲之前,就被無形的結界彈飛了。


    拜亞聲音抬得比她還要高:“說了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一直打噴嚏是什麽原因自己心裏沒數嗎?”


    碧翠絲狂扔鬆塔:“肯定是因為有人在背後罵我!”


    伊莉莎和西恩默默無語。


    他們還以為這兩位惹不起的大佬要打到天昏地暗世界毀滅了,結果這兩位完全是在小打小鬧,還在為了一支冰淇淋甜筒而吵架。


    半個鍾頭之後,互相扔板栗和鬆塔球的兩人終於打累了。


    四個人坐在好不容易清理出來的一張桌子前,西恩和伊莉莎不約而同地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


    拜亞先一步落座,寬大的白色袍腳落在了長椅上。


    銀發橙眸的少女憋著氣,氣哼哼地坐在了拜亞身邊。


    相貌和她相似的銀發男人冷淡道:“起來。”


    碧翠絲坐得穩穩當當,一動也不動。


    她抱著手臂扭著頭,態度非常傲慢,不見得絲毫對親爹的尊重:


    “你讓我起我就起,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拜亞淡漠的說道:“你坐到我衣角了。”


    碧翠絲:“……哦。”


    她朝旁邊挪了一點,把拜亞那過於寬大的外袍解救出來之後,又朝拜亞那邊挪了迴去。


    拜亞熟練地往碧翠絲的紅茶杯子裏加奶和糖粉。


    伊莉莎看得心驚膽戰,總覺得那細細的糖粉會是什麽不解之毒。


    拜亞把杯子推到碧翠絲麵前,又伸手拽過伊莉莎的杯子,往裏麵加了兩勺相同的糖粉。


    伊莉莎嚇得險些跳起來。


    拜亞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問道:“怎麽了?”


    “……”伊莉莎遲疑著要不要問。


    這種時候似乎保持緘默才是最好的。


    但是,按照拜亞和碧翠絲之間的親情和曾經遭受的巨大創傷來看,裂痕應該是很難修補的。


    如果他們之間有什麽問題,還是早點說出來為好,免得以後誤會越來越大。


    伊莉莎戰戰兢兢地開口:“剛剛在馬爾蘇裏郡……”


    西恩拽住了她的手,隨時準備逃離這裏。


    他對碧翠絲過往的事跡很清楚,這女人瘋起來的時候,搞不好連自己靈魂的另一半都殺。


    沒想到的是,碧翠絲反應平淡。


    “哦,那個啊。”她喝了一口奶香味濃鬱的茶。“一群窮途末路的黑巫師罷了。”


    伊莉莎眨了眨眼睛,仍然不太理解。


    碧翠絲解釋道:“有些人啊,總是需要一些信仰和堅持,來洗腦自己,告訴自己沒做錯。被人鄙棄的黑巫師們,在被世界上的一切排擠之後,會向他們所信仰的黑暗乞求力量。”


    西恩問道:“你有黑暗這個屬性?”


    碧翠絲一手支著臉,淡定地迴答道:“沒有啊。”


    西恩:“那他們還……”


    碧翠絲說道:“但是這不妨礙他們覺得我有啊。”


    魔女碧翠絲,是這個世界最濃重的黑暗。


    在她的故事演變了兩千年之後,人們似乎忘記了,她是父神最寵愛的小女兒,誕生之初就被賦予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特質。


    伊莉莎疑惑道:“那你還會用黑魔法?”


    碧翠絲說道:“我對這個世界有著僅次於創世神的控製權,別說黑魔法了,就算是亡靈魔法,遠古禁咒……”


    拜亞抬起手,在碧翠絲後腦勺上打了一巴掌。


    碧翠絲抱著頭:“嚶qaq。”


    伊莉莎問道:“所以那個禱告文……”


    碧翠絲捂著頭幹笑了一下:“誤會一場。”


    西恩和伊莉莎雙雙鬆了口氣。


    -


    之後的兩天裏,西恩和伊莉莎在後花園暫住。


    落日雲霞一如既往的絢麗,這永遠不變的落日之景,也是一種永恆。


    西恩和伊莉莎坐在花庭一腳新修的藤椅上,一起欣賞著這怎麽看都不會厭倦的紅霞。


    伊莉莎忽然道:“我感覺,到這時候為止,事情才終於算是落幕了。”


    西恩把她撈進自己懷裏,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伊莉莎說道:“到今天為止,我們幾個終於能毫無芥蒂的提起過往了。”


    碧翠絲的過往,也是她伊莉莎的過往,那些過去的矛盾、誤會、錯誤,一直都是不能去細細追究的事情。


    拜亞和碧翠絲的裂痕暫且不提,哪怕是伊莉莎和西恩之間,也要去糾結一個“你到底喜歡誰”的問題。


    他們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彼此的關係,防止這好不容易維持的和平坍塌。


    但到今天,伊莉莎才突然發現,這幾個人都已經不迴避過去了。


    西恩委委屈屈地強調著自己到底喜歡誰,恨不得把心剖出來做一個鑒定。


    拜亞和碧翠絲丟著鬆塔,丟完之後還是要坐在一處,用完全不在乎的語氣說起過去的事情。


    現在彌漫在後花園的這份祥和,是真實的。


    “早就是了。”西恩捏了捏她的臉,說道:“碧翠絲記憶消散了,父神知道什麽更加重要,而我,也一直都很清楚我要什麽。”


    伊莉莎:“……所以隻有我是稀裏糊塗的?”


    西恩這時候說起話來倒是毫不留情了:“隻有你一直在介意。”


    伊莉莎仰起頭來:“欸?”


    “沒什麽。”西恩拍了拍她的臉,問道:“在這裏多住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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