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月空狐族地,族長家中,演武廳。


    一名大約六七歲的孩童立於演武廳中央。孩童手持一把長劍,劍長兩尺有餘,通身赤紅,周身有輕風流動,煞是好看。


    若有識貨之人,便能一眼看出,此乃寶器大家--金藻金大家的成名係列,素字雙麵。


    大多數煉器師製造的武器是沒有屬性,一些較為精通的煉器師可以鑄造出單一屬性。而天賦異稟的金大家在早年為煉器一途開辟了新的道路,一把武器兼容兩種屬性。不過當初限於金大家的修為水平,隻能鍛造出黃階武器,而黃階武器最多承受兩種屬性。


    金大家在早年共鑄造了萬把素字雙麵,每把皆是精品,是練氣築基之人最憧憬的武器係列,有些金丹也偏愛素字雙麵。但如今九百餘年已過,不少素字雙麵早已消失不見。而這名孩童手中所持卻是萬把素字雙麵之一,黃階上品的素炎風劍。


    素炎風劍乃風火雙屬性,火趁風威,風助火勢,兩種屬性相輔相成,火的爆裂風的輕靈皆在其中,在萬把素字雙麵之中,也算排名靠前的武器。


    孩童對麵是一身杏色長袍的男子。男子麵容溫潤,舉止儒雅,手持一把選階中品的曲水劍,劍招行使之間自帶平靜安逸。


    孩童與男子兩人切磋劍招,一來一去,一個劍出帶火,劍走如風,一個婉轉如水,看似柔和的劍法卻暗藏玄機。


    百招下來,孩童便有些吃不消了,身形往後一撤,拉開兩人距離。


    “玉書大哥!今日就到這裏吧!”孩童將素炎風劍入鞘。


    “也好。”狐玉書點點頭,收起曲水劍,“這幾日下來,小白的劍法進不少啊。”


    “哪有的話,還是多虧玉書大哥。”孩童害羞地笑笑,“也不知道少爺最近在房裏鼓弄些什麽丹藥,也不讓我走。再晚些我就趕不上東堂的招人大選了。”


    這個孩童便是崇小白,目前寄居在月空狐族地已經一個月有餘。


    崇小白手中的素炎風劍是狐殺所給,據說是虞思成虞丞相的寶物。


    虞丞相貪婪多疑,將一些至寶全部帶在了身上,連當初沒收狐殺的武器五行扇也在其中。


    在狐殺取其性命之後,虞丞相的這些寶物自然是便宜了狐殺。


    “我還是去問問少爺吧,看他什麽時候能從煉丹室出來。”崇小白說了一聲便前往煉丹室。


    狐玉書隻是笑著點點頭,目送崇小白離開。


    對於狐玉書這個人,崇小白的評價還是很高的。長得帥氣,性格又好,修為高而且說話的語氣聲音總讓人覺得舒服。


    崇小白身處這個狐族的地界,除了狐玉書和族長狐和以外,沒有任何狐狸待見她這個人類,因為是貴客頂多不會故意去找她麻煩。至於狐殺,他已經在煉丹室呆了將近一個月也不出來,崇小白又不可能總去麻煩族長,於是崇小白的大小事情幾乎都是找狐玉書來解決。


    一來二去,崇小白和狐玉書的關係好了起來,兩人也經常在演武場切磋,崇小白的劍法和身法都蹭蹭的往上漲。雖然她的修為沒有增長,可若放在當初碰上虞淼,她一定能避開那一掌的。


    來到煉丹室,門依舊緊鎖。


    透過門隙,崇小白隻能看見地火將煉丹爐燒的火旺。


    煉丹時候最忌諱打擾,崇小白隻能聳聳肩,拐個彎迴到自己的房間。


    ------


    說起狐殺為何一個月都在煉丹室裏,這件事就要從那一日兩人的談話說起。


    “白丫頭,你打算之後怎麽辦?”


    “我?還不知道啊……可能迴去找個宗門吧……”


    崇小白麵對突如其來的問話,顯得有些遲疑。


    她的目的是殺了虞珠,或者進北上司風堂。


    虞珠現在身邊有金丹期的靈獸,而且正陽宗的招人大選已經過了,顯然現在報仇有些不太實際。而北上司風堂離這裏有半個天澤大陸,上百個國度的距離,去北上司風堂找雲仙真人也不太實際……


    “那你呢,少爺你打算怎麽辦?”崇小白反問。


    “我馬上就能衝擊金丹了,所以會留在這裏修煉。”


    “那金丹之後呢?”


    “可能還會修煉吧,目前這裏的修煉資源還是足夠的。然後實力差不多之後,就去找娘口中所說的那個由半妖組成的國度。”


    “是的,我也聽說過呢。你一定能找到的。”


    此話一出,崇小白就知道壞了。


    “嗯?聽說過?聽誰?說起來我還沒問你的靈魂是怎麽迴事?為何如此怪異?而且你的行事作風都不像一個六歲的,反倒像是跟我差不多的……你到底是誰呢?”


    狐殺將臉湊近崇小白,眼睛微眯帶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麵對狐殺的質問,崇小白顯得尷尬,不敢直視他。


    她不知道怎麽迴答,難道要說自己的是重生之人嗎?這話任誰聽了都不會相信的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是狐殺先開口道。


    “也罷,白丫頭若是不想說就不說了。”


    “對不起……”崇小白心存愧疚。


    畢竟狐殺都能夠立下共生魂契來救自己,而自己卻扭捏著不肯說實情,實在是太對不起他了。


    “沒什麽對不起,你隱瞞也是有苦衷的,等到你想告訴我的那一天,我便洗耳恭聽。說真的,哪怕你說你是奪舍,我也不會在意的。”


    與其說狐殺不在意,倒不如狐殺盼著白丫頭是奪舍的,因為這樣白丫頭的年齡就是……而他也沒有什麽負罪感了。


    “嗯,少爺,謝謝你了。”


    一副稚嫩模樣的小娃說著謝謝,可眼神十分認真,狐殺瞧過去,似乎覺得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帶著一股神秘的吸引力,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兒。


    狐殺一愣,覺得自己有些向變態的方向發展了,硬生生切開目光,大笑著岔開話題。


    “哈哈,本少爺可是魅力難擋,你這個小娃可別迷戀上本少,難以自拔。”


    狐殺說出的話,也不曉得是在說誰。


    “呸,想的美!好好說著話,你又開始自戀。”崇小白剛剛升起的愧疚和感激一掃而光,她忘了這是一隻超自戀的狐狸了。


    “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說起來,你有打算去哪個宗門嗎?”狐殺摸摸鼻子,強迫自己不去看白丫頭。


    “一開始是正陽宗,但現在的招人大選一定過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崇小白皺著眉頭。


    她總不可能跨越半個大陸去北上司風堂吧?要真那麽做,估計自己半道就夭折了。


    “聽說東留司風堂也要招人了,離著月空狐族地不遠不近。你可要去看看?”狐殺提議道。


    “東留司風堂?”崇小白豎起耳朵。


    “是啊,聽說曾經也是一個中品宗門,隻不過是個墊底的。前幾年他們宗門唯一的元嬰宗主隕落了,所以降格成而了下品宗門,不過不管怎麽說,本身都是有著中品宗門的底蘊,不可小覷。”


    東留司風堂對於崇小白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她曾經的宗門北上司霧堂,與東留司風堂、南下司雨堂、西懼司雷堂,四堂本是一家,曾經的有名的上品宗門四象門。後來因為門派內鬥的兇狠,在百年前憤然分家,宗主的三個親傳弟子和宗主的師弟各執四分之一的四象仙書,並以方位和所執掌的內容取了現在的名字。


    崇小白掌握唯一像樣的功法,便是四象仙書的其中一篇,司霧秘術。


    這個東留司風堂據說是四象門宗主的一個最小的徒弟,在分宗之時,獲得長老支持的最少,無論是人力方麵還是資源方麵都是獲得最少的。


    要不然也不至於沒了一個元嬰,就落到了下品宗門的地步。


    而其他三堂獲得東西不差上下,隻是幾位太上長老在得知分宗後不知所蹤,沒有頂級戰力,隻能落得中品宗門。在中品宗門之中也算的上一流的宗門。


    至於再細節一些的事情,雲仙真人沒說,她也沒有興趣,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雖然四堂分家,上層打得熱火朝天,互相看著不順眼,可下層的小輩之間關係卻挺好。怎麽說功法也同出一家,相互切磋進步的事情更是常有。有些弟子仔細一打聽,還能互相攀上親戚。


    就是這個原因,崇小白作為長老的時候,門下弟子跳槽其他三堂的事情屢見不鮮。而上層好像也鼓勵多勾搭其他三堂弟子,巴不得把另一個堂的人都收入囊中,甚至將對方的四分之一四象仙書偷取過來,讓對方不攻自破。


    四堂便是如此矛盾的關係。


    如果她進入了東堂,相當於是進入北堂的捷徑,崇小白為何不抓住這個機會呢?


    “好啊,那就去東留司風堂吧。”崇小白應道。


    “嗯,既然你決定了就去吧。不過在這以前,要給你做些準備才行。畢竟你的命就是我的命,而且作為少爺,堂堂半步金丹兼二階丹藥師,不給你弄些好東西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狐殺做下了決定。


    一開始崇小白以為狐殺隻是說說,可能給自己一些東西就算了。沒想到第二天狐殺真的就去買了一大堆崇小白認識不認識的藥材,然後找族長借了煉丹室,蹲在裏麵也不知道弄什麽丹藥,一蹲就是一個月。


    ——————


    “白丫頭白丫頭!來來來,丹藥我給你煉好了!”


    識海突然傳過來這麽一句話,正在修煉的崇小白差點沒逆脈而行。


    本想破口大罵,可一想到狐殺是辛辛苦苦為自己煉的丹藥,將怒氣就咽了迴去。


    要知道請一個堂堂二階丹藥師出手代價可是很高的,更何況藥材還是人家自出,崇小白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崇小白隻得順了順氣,然後才起身去煉丹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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