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治愈術卷軸,在暗裔身上基本沒用。


    盡管他們的愈合速度也遠遠快於人類和獸人,但是這種程度的傷,也不是十天八天就能解決的。


    ……


    帝都總殿。


    儲藏室裏燈火明亮,戴雅糾結地看著地圖。


    “與其說這個,”大神官慢悠悠地提起另一件事,“你覺得他就是那個暗精靈的‘主人’?”


    一句他絕對是險些衝口而出。


    “不是我覺得,而是我根據那個暗精靈的話推測的,”戴雅想了想,“對了,說起精法,我可以在人們麵前作證,關於暗精靈對我說的那句‘侮辱了她的主人’,我可以在其他人的精法檢測下證明我說的是真話。”


    謝伊不置可否地看著她,“你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嗎?”


    戴雅不明覺厲,“……我以為大多數人都有吧。”


    “那就不要去被人測謊,”大神官拍了拍她,“他們不止會問你一個問題,有時候還會被引導著說出一些你本來不想說的內容。”


    戴雅:“……”


    如果她說了什麽關於原著的話,那效果恐怕不吝於葉辰告訴大家黑暗神的女兒睡在他的戒指裏。


    清晨時分,聖騎士們在數百張魔法畫像中分辨出了那個暗精靈。


    這種通過精法拓印的影像,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還原度,除非那人偽裝了身份,否則絕無可能認錯。


    辨認結束後,某個跑腿的牧師專門帶著畫像來了一趟,讓戴雅做最後的確認,因為其他目擊者都看完了畫像。


    來之前補了覺,徹夜未眠的某人此刻也依然很精神,耗費的部分劍氣早都迴來了。


    她興致勃勃地端詳著通緝犯的臉,“是的,就是這家夥——這個通緝令發布於五十年前?”


    畫像被烙印在魔法卷軸上,下麵還有文字說明部分。


    牧師點了點頭。


    因為下麵那些解釋並沒有詳細的身份介紹,他也就補充了自己剛從那些人嘴裏聽來的內容:“這是陰影山脈一役後失蹤的前暗精靈王室護衛隊隊長,聽說那一戰裏死了很多暗精靈,但還有少部分人跑了。”


    戴雅輕輕吸了口氣,假裝不知道墨瞳身上的封印,“那這個暗精靈應該很厲害才對。”


    究竟該有多厲害她也不知道,但自己隻是個三階戰士,五階戰士大概就可以把她一擊放倒——王室護衛隊的隊長在全盛時期起碼也是這個實力往上吧?


    之前交戰中的墨瞳絕對沒表示出這個等級的力量。


    否則就算一開始沒認真,後麵也不可能被自己的劍技捆住。


    “可是當時我和她交手的時候……”


    “你還不知道吧。”


    牧師搖了搖頭,明白了對方的困惑,“暗精靈奴隸們身上都會有封印,為了保證他們沒能力背叛主人,他們的實力永遠不能超過主人——”


    暗精靈這個種族是有奴隸階層存在的,護衛隊們看似身份很高,卻並非貴族,而是屬於王室的奴隸,他們的主人自然就是王室成員,或者前任國王本人。


    “如果主人死了呢?”


    戴雅不知道那位國王陛下實力如何,但肯定是要強於現在的葉辰,所以墨瞳本該很不爽才對,但她還是對男主如此死心塌地。


    “還有,我記得前暗精靈王室還有一位公主在聖城生活?”


    “剛才那幾位大人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牧師也很迷惑,“他們說假如主人死了,封印會被全部激活,讓奴隸的實力降到最低,除非重新被解開而認新主人,會再遵循之前的規則,不過理論上,激活封印很難……”


    他停了停,又解釋了那位米蘿公主的事。


    那位殿下確實還活著,當時教廷軍隊打入陰影山脈,米蘿束手就擒從未反抗,後來更是同意了教廷在她身上下了禁製,切斷她與其他所有暗精靈奴隸的聯係——而且她一直被關在聖城,雖然據說待遇不錯,但顯然也沒機會解開其他暗精靈的封印。


    “你和那個暗精靈單獨戰鬥了?”


    戴雅點了點頭,“怎麽了?”


    牧師一臉唏噓,“剛才翻檔案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資料,那人很厲害,她是前暗精靈王室的衛隊長,整個暗精靈一族,都未必能有比她更精通刺殺之道的人了,這家夥殺死過幾十位高階戰士和高階法師,還曾經刺殺過一位城主,當時那位伯爵特意請了一隊傭兵當保鏢,結果還是被她拉入影幻境一擊斃命——你知道當年她怎樣逃脫的嗎?”


    戴雅看小說的時候完全沒關注過這個,“?”


    “她殺了整整一個中隊的聖騎士!”


    牧師臉上露出幾分畏懼,他還是個年輕人,加入教廷沒多久,“那其中可是有不少會懲戒的……還是都死了。”


    一個中隊是一百人。


    牧師對戴雅投以敬佩的目光,“盡管她身上有封印,實力不複從前,那你也很了不起了。”


    “……”


    總殿被莫名入侵,縱然沒有貴重物品丟失,經過嚴格檢測後也沒發現詛咒,但這也不是什麽小事,所以像是上次發現夜魘蹤跡一樣,高階聖職者們早早聚集起來開會去了。


    謝伊自然也去了。


    戴雅想找陸依還外套,卻被通知對方早早迴家了。


    清晨時分,紅日初升時總殿遍地霞光,她在走廊裏透過玻璃窗向外看,蔥蘢蕃盛的庭院在陽光裏恍若新生。


    她看著懷裏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才發現上麵沾染了不少血跡,頓時慶幸剛才沒有還迴去。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怔然迴身,“閣下——”


    “不用加敬稱,”淩旭站在她身後,“我聽說有人闖入了那個塔樓。”


    “有些金幣和卷軸丟了,但這可能隻是障眼法。”


    她明白淩旭來做什麽了。


    淩家看似是四大劍師家族之一,也是整個新月帝國最有名望的貴族世家之一,然而他們早就投靠了教廷,隻是宗家的兩位少爺和一位小姐都不是聖職者,因此才獻上了諸多寶物包括那個地圖殘片。


    縱然是淩旭這樣的天才,在教廷麵前也會盡量放低姿態,更何況看上去他們也是支持謝伊的一派,現在他們恐怕是得到消息,擔心自己獻上的東西為教廷引來麻煩。


    更甚者,萬一教廷這邊的人誤會了,以為淩家早知道有人覬覦地圖殘片才送到總殿——


    戴雅猶豫了一下,“恕我冒昧,我能問一句,您怎麽知道的?因為這事好像並沒有宣揚出去。”


    淩旭很痛快地迴答:“謝伊告訴我的,我們剛用雙麵鏡談過話。”


    俊秀的青年站在溫暖的晨曦裏,黑發上流淌著細碎的金芒,凜冽的霜藍色眼眸裏笑意氤氳,融化了寒冷色澤。


    “我還知道納蘭殷和納蘭彤都來了。”


    戴雅眼睛一亮。


    納蘭彤那個傻叉和她哥哥!


    淩旭看上去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或者說他都懶得隱藏這種情緒。


    納蘭丞的供詞已經被整理完了。


    他其實不知道那個信物究竟是誰給出去的——因為他沒有看到這個過程,也沒有受到特意的任何交代吩咐,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測和分析。


    所以,那兄妹倆一起被喊來了。


    隻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口咬定信物失竊了。


    “我知道他們在哪裏開會,那兩人恐怕也在。”


    少女揚起下巴,“按說隻有聖職者能去旁聽,但如果是我帶進去的話,門口的人應該也不會攔你,想去看看嗎。”


    天亮之後,白天值班的聖職者們逐漸都來了,走廊裏人流湧動。


    淩旭輕笑一聲,周圍有幾個牧師姑娘盯著他看了兩眼,然後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青年微微俯身,漂亮的藍眼睛裏一片光彩,“那就拜托了啊,表妹。”


    第49章


    戴雅淡定地在神殿裏穿梭,越是走向樓上,周圍的人越少。


    最後,那些走來走去的牧師和趕著上崗的聖騎士們都消失了,附近偶爾走過幾個行色匆匆的聖職者,外衣上的徽記來看也都是中階以上。


    戴雅知道會議室的位置,因為她和謝伊就是在門口分別的,但她沒有進去,所以也不知道——


    這並不是那種小型的會議室,而是一間寬敞明朗的階梯會堂。


    裏麵烏壓壓坐了上百號人,前排全都是各位高階聖職者,後麵都是有頭銜的聖騎士或者各種中階聖徒。


    她拉著淩旭坐到了後排的角落裏。


    “……”


    門口守衛的聖騎士顯然認識她,或者知道她是謝伊的學生,所以沒敢阻攔她,就眼睜睜看著她把另一位貴族少爺拽進去了。


    會堂裏的審問已經開始了。


    兩個大貴族坐在最前麵,納蘭彤散著一頭深棕色長卷發,身上隻穿了一條略顯單薄的玫紅絲綢長裙,除了各色魔法戒指之外,再沒有其他昂貴的飾品了。


    她尚在睡覺時就被吵醒,接到消息趕來了總殿,卻沒有絲毫的狼狽和失態,隻是看上去有點迷茫。


    ——肯定是裝的。


    戴雅相信她一定能迅速想通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表麵上還有擺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不過,這位公爵小姐正襟危坐,姿態也並不散漫放肆。


    畢竟這是帝都總殿,在場的聖職者們,有一小半實力都比她強。


    旁邊那人就十分隨意了。


    俊美的棕發男人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曲起一條胳膊,後腦枕著手背,襯衣扣子歪斜著係了兩顆,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精壯胸膛。


    “納蘭丞啊,好像有這麽個人來著。”


    男人困惑地思考了一秒鍾,“他說那個竊賊身上帶著我們的家族令牌?”


    主持審問的幾個聖職者對視一眼。


    ——嚴格來說,這還不算是真正的審問,否則早就關小黑屋了,也不可能這樣友好。


    但是,納蘭家家主是十階戰士,更別提他是新月帝國最有權勢的大貴族之一,在沒有證據證明他和入侵者有關——其實現在已經是有關了,準確地說,除非能證明那東西是他給出去的,教廷才可以直接抓人,否則隻能像現在這樣把他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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