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是心疼的。


    鳳弈是天潢貴胄,本該錦衣玉食,可是卻吃過這些東西。哪怕再美味,唐菀也覺得心疼極了。


    她伸手輕輕地撫摸鳳弈的臉頰。


    鳳弈頓了頓,修長的手覆蓋在她落在他臉頰上的手背上,片刻之後握緊,垂頭輕輕地親在她的指尖兒。


    他輕輕地往下壓住她。


    唐菀見他大白天的就要胡鬧,哪怕是在自己的屋兒裏沒有下人也嚇壞了,忙推他說道,“別叫孩子們看見。”


    “他們去玩了,能看見什麽。”鳳弈難得與唐菀沒有狼崽們的叨擾,俯身把她壓住,不由分說地堵住了她的嘴。


    唐菀經曆了一場白天的胡鬧,大晚上的又被鳳弈糾纏,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更叫唐菀覺得自己可憐的是,第二天宮中召見她,說是鎮守著關外十幾年的重將河東郡王一家子卸了差事迴了京都。


    河東郡王也是皇家旁支,與清平王府比起來,和皇帝母子的關係並不算十分親密,反而是與先帝的關係更好些。


    不過雖然與先帝君臣相得,可當初河東郡王也是阻攔先帝廢太子的一人,因此被先帝貴妃記恨趕出京都去了關外,兢兢業業地看守關外十幾年,令關外的那些蠻人都不敢冒犯。


    因鎮守的是邊關重地,皇帝登基那一年皇族群聚京都,河東王府不能擅離職守,隻來了河東王世子夫妻,皇帝十分禮遇。


    如今河東郡王老邁,因此拖家帶口地將兵權交還皇帝,直接迴了京都養老。


    這位老郡王輩分高,當初又有維護皇帝的情分,自然格外受到重視。


    第127章


    因宮裏傳召,唐菀哪怕腰疼也馬不停蹄地就與鳳弈帶著孩子們往宮裏去了。


    她叫鳳念與鳳呂一同進宮,巧的是今日有小夥伴來尋他們倆,兩個小家夥兒身後帶迴來好些小兄弟來見她。


    都是皇家子弟,與鳳念鳳呂小哥倆的年紀差不多,因昨日同吃了蚱蜢,正在十分自豪的時候,唐菀見他們小臉兒紅撲撲的,仿佛為了吃了蚱蜢格外驕傲的樣子,嘴角抽了抽看著鳳弈小小聲地說道,“也不知道他們迴家說沒說。這要是叫他們父親母親知道他們吃了蟲子還了得啊?”


    仿佛吃了蚱蜢的才是英雄好漢,才是可靠的大孩子,這群小東西就當真鼓起勇氣吃了。吃了還想吃……味兒真的不錯。唐菀心虛了一下,鳳弈不在意地說道,“以後丟到軍營裏叫他們吃草。”


    唐菀迴頭看著一連串搖搖擺擺跟著自己進宮的小東西,沉默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蚱蜢沒準兒以後還算是葷腥。


    “你怎麽帶了這些孩子進宮了?”太後正在宮裏與皇後年紀相仿的中年貴婦。


    這一身華貴綾羅的婦人的身邊坐著幾個生得閉月羞花的美貌的女孩兒,都是十分美貌的。她們都坐在下頭,隻有太後與太康大長公主坐在上頭垂頭聽那畢恭畢敬的貴婦人在說話。唐菀見那婦人正是去年與河東王世子來了京都的河東世子妃,自然也十分熟悉地上前見過,叫了一聲“嬸娘”。


    她生了孩子以後因為進補豐腴了幾分,如今被鳳弈養得極好,河東世子妃見了唐菀便笑著說道,“侄媳婦瞧著氣色極好。”她看向下頭,見鳳念與鳳呂嘻嘻哈哈帶著幾個小家夥兒給太後請安,鳳弈的懷裏還抱著兩個,不由對唐菀笑著說道,“你可真是有福氣的人。”


    她那年在京都自然也是見過東山王府的糾葛的,如今看見鳳念小臉紅撲撲的,神采飛揚,顯然被唐菀養育得很好,便知道唐菀還真不是偽善,而是真心疼愛鳳念。


    因看出唐菀性子良善,河東世子妃對唐菀便親近了幾分。


    今日她算是主角,唐菀便坐在下作陪,與大公主坐在一起看著對麵的幾個起身給自己請安的美貌少女問道,“這是幾位妹妹麽?”


    “是。”河東世子妃便笑著將這幾個美貌少女介紹給唐菀。


    唐菀旁人倒是沒有在意,目光隻多落在坐在最下頭的一個極美貌漂亮的姑娘的身上幾分。


    這姑娘年紀與自己差不多大,生得白皙可愛,一雙圓圓的眼睛漂亮清澈,彎起來像月牙兒,旁的也就罷了,最要緊的是笑容甜得不得了。


    那笑容甜甜的,一笑露出小小的兩顆小虎牙,嬌憨可愛。看見她,就會覺得叫人打心裏高興起來,煩心事都沒有了。


    且見河東世子妃剛剛的笑容,唐菀便扭頭對她說道,“幾個妹妹都是極好的性子。”


    這剛剛第一眼看不出什麽,倒都是十分嫻靜的。


    不過是有幾個拘謹一些,有的如那笑容甜甜又清爽,目光也幹淨的姑娘大大方方的。


    她聽了剛剛的介紹,知道這叫人眼前一亮的姑娘是河東王世子的嫡女,小名叫阿香,因不過是世子嫡女尚未有爵位,王府之中都叫一聲三姑娘。


    她覺得這名兒挺好聽的。倒是一旁的其他幾個姑娘,又是河東王世子的庶女,又是河東郡王其他兒子生的嫡庶之女,唐菀見了一圈的美人,覺得眼睛都花了,看著滿目的美貌妹妹,她心情不錯。


    因河東王妃已經過世,如今王府裏都是世子妃在操持,她便將王府從邊關迴來的情況都跟太後與太康大長公主說了。


    聽說河東郡王老邁,在途中還犯了舊傷,太後忙叫太醫去給河東郡王看病,世子妃便笑著道謝說道,“多謝娘娘記掛。父王這傷本想瞞著。您也知道,父王性子剛硬,不是一個喜歡說自己傷患的性子。倒是咱們做兒女的擔心,才厚顏來跟您說,想著父王不敢駁斥了宮中的太醫。”


    她說得倒是極體麵,太後卻明白是怎麽迴事。


    河東郡王性子剛硬不假,可不在乎自己的傷患卻肯定不是真的。


    隻怕他是擔心迴了京都就傳召太醫,叫人覺得是給皇帝看他的臉色,倚老賣老,炫耀自己的戰功與功勞,因此才透過女眷來提一提自己受了傷,趕緊派兩個太醫來保他的身子骨兒。


    這也能叫皇帝展現他對老臣,對皇族的隆恩,兩全其美。


    “你們是孝順的,如果他日後這樣倔強,你們就算不能及時來宮裏,那就去大長公主府去。他就不敢不聽了。”太後笑著說道。


    河東世子妃見她格外溫煦,頓時鬆了一口氣,對太後道謝說道,“有您這句話,父王一定不敢不答應了。阿彌陀佛,家裏好些勸著他看太醫的,父王都不當一迴事兒。咱們又不敢違逆父王,唯一敢與他說幾句忠言逆耳跟他為了看病吵鬧的,也隻有阿香了。”


    她提到了正坐在下頭跟太子妃恭敬地說話,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的女兒,阿香忙先與太子妃賠罪,之後歪頭笑著對太後說道,“不是我敢忠言逆耳,而是祖父的酒壇子在我的手裏。如果祖父不看太醫,我就不給他酒喝。他就會和我我講道理了。”


    她一臉天真,太後聽得忍不住笑著對太康大長公主笑著說道,“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這一句誇讚,唐菀見雖然王府裏的其他姑娘有些不滿,卻並沒有十分嫉妒。


    阿香也並不對姐妹炫耀,隻是笑著說道,“也是祖父慈愛,心疼我們這些兒孫才會讓著我罷了。不過我也不是最討喜的,大姐姐之前給祖父做了好些鞋襪,二姐姐還給祖父讀書,免得祖父喜歡看書熬壞了眼睛,四妹妹還下廚給祖父燉補品。隻有我……”


    “隻有你更淘氣些。”太後喜歡阿香這樣不嬌縱,願意在宮中舉薦自家姐妹而不是一枝獨秀的姑娘,看著阿香不由露出笑意。


    她與太康大長公主接下來賞給河東王府這些姑娘的賞賜,就一般無二,沒有半分不同。


    阿香笑得更甜了。


    “這麽一路趕迴來,十分辛苦吧?”大公主扶著自己的肚子對阿香笑著問道。


    她似乎也對阿香格外看顧一些。


    唐菀有些疑惑大公主對阿香這樣另眼相看,畢竟眼前的這幾個王府貴女都是大公主的堂妹,雖然出身不同,可大公主也不是那種看人出身的,難得對阿香倒是格外親昵。


    不過見大公主似乎很喜歡阿香,唐菀也覺得自己很喜歡這姑娘,每次看見她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的嬌憨模樣,心裏就忍不住也想要笑一笑。


    她一邊把桌上的點心給眼前的幾個姑娘都推了推,見她們都對自己乖巧地道謝,忙說道,“用不著這樣多禮。說起來,我也是你們的嫂子呢。可惜了的,那年你們沒有來京都,不然咱們早就認識了。”


    她雖然是郡王妃,不過性子溫和,幾個女孩兒見她並不是不好相處的,都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著跟她說話。鶯聲燕語的,太後的宮中十分熱鬧,太子妃往一旁去叫人張羅今日在宮中宴請河東王府一家的事,另一旁,世子妃看著趴在太後的小炕上如小狗兒一樣仰頭看著自己笑的鳳慈與和靜郡主,忍不住垂頭摸了摸這兩個小東西的臉笑著說道,“生得極好,叫人瞧著怪眼熱的。”


    她十分喜歡孩子的樣子,太後想了想便溫和地問道,“我記得阿香的哥哥尚未成親?”


    太後問的正是河東王嫡孫,世子妃生的嫡子。世子妃便急忙笑著說道,“他在軍中跟著父王忙前忙後,耽誤了自己的婚事。如今都老大不小的了,拖到這時候,我都著急了。”她與太後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瞞著旁人,唐菀聽在耳朵裏,隱約記得河東王這嫡孫似乎也很出色,年紀輕輕在邊關軍中很有一些威信,是河東郡王十分驕傲的王府繼承人。


    因河東王世子雖然沒有大毛病,可是也沒什麽大出息,又沒有從軍,河東郡王是看不上這個嫡長子的。唐菀還記得上輩子京都隱隱有些傳聞說,河東王世子能安穩地坐著世子之位,就是因為生了一個好兒子。


    不然,以河東王世子文不成武不就而且還平庸的性子,河東郡王從前並不想將王府交到這麽一個隻知道混吃等死的廢物點心的手裏。


    河東王世子下頭還有好幾個弟弟,雖然沒有兄弟鬩牆奪爵的意思,不過也覺得河東王世子不能叫他們這些做弟弟的信服。


    後來還是嫡孫出色,橫空出世,在年紀不大就跟在河東郡王的身邊,得到祖父的看重與喜愛,河東王世子靠著兒子才穩當了。


    河東郡王嫡孫與阿香一母同胞,不過上輩子唐菀與河東王府沒有太多的接觸,隻記得阿香與兄長當初留在了關外,並沒有來京都。


    如今,世子妃帶著兒女來了京都,這與上輩子並不相同。


    不過這不是唐菀在意的事,她也不會拘泥於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成為這輩子的阻礙,聽了世子妃的這話,如今唐菀也算是在宮中曆練過幾分,倒是隱隱聽出了世子妃的意思。


    這應該是想求太後幫忙給兒子挑個好姑娘吧。


    她一邊聽上頭長輩說話,一邊見大公主對阿香越發親昵,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皇帝過來了,她就與鳳弈一同去拜見河東郡王。


    河東郡王生得高大威嚴,花白的胡子修得隻剩下短短的胡茬,撲麵而來的氣勢,不苟言笑,與鳳弈這樣軍中的人的氣質差不多。


    河東王世子就在一旁被他親爹與幾個同樣高大強壯的弟弟給映襯得相形見絀。


    不過還有一個與鳳弈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生得雖然不是十分英俊,可是目光銳利,雙目有神,走在河東郡王的身邊,應該就是河東郡王的那位嫡孫了。


    唐菀見他的幾個叔叔無聲無息地把河東王世子擠開,卻默默地跟在河東郡王嫡孫的身後,不知怎麽突然想笑。


    可見河東王府並沒有爭奪爵位的意思。


    相反,還是河東郡王的兒子們看不上沒出息的大哥,卻對侄兒另眼相看。


    河東王世子也不是一個脾氣厲害的,被擠到一旁,弱弱地跟在最後頭。


    唐菀垂頭忍笑。


    她覺得河東王世子有點可憐巴巴的樣子。


    不過這是人家家的家事,她也不會多管。隻是等和河東王府的人都見過了,吃了一頓飯,皇帝很賞臉地請河東郡王跟自己去前頭宮殿說話,河東郡王隻帶著嫡孫跟著皇帝走了,看都沒看河東王世子一眼。


    唐菀咳嗽了兩聲,見孩子們都困了,便與太後告辭出宮,先把幾個今天混到宮裏的小家夥兒挨個兒送迴家,這才帶著自家的孩子跟大公主一同迴去。她就疑惑地問大公主,“你今天怎麽隻和阿香說話?隻怕那幾個妹妹心裏不高興呢。”


    “你覺得阿香如何?”大公主反問唐菀。


    “挺好的姑娘,性子嬌憨活潑,又不是小心眼兒的。最要緊都是笑得好看,不拘束。”唐菀說了好些阿香的好話,見大公主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便問道,“怎麽了?”


    “你覺得阿香與我阿兄合適麽?”大公主見如今帶孩子的成了鳳弈,幾個小家夥人都滾在鳳弈的懷裏唿唿大睡,心裏記住了,記得以後也叫南安侯帶孩子,一邊對唐菀問道。


    唐菀一愣。


    “你想給哥哥說親?”她糾結了一下,對大公主才說道,“我知道你是好意。隻是婚事這種事,你跟哥哥提一句倒是好的,可最後還是得叫哥哥自己拿主意吧。”她從不是打著為了誰誰誰好就去折騰人家意願的人。


    就算是廣陵侯太夫人總是嘮叨著李穆的婚事,唐菀也的確著急,可是她大多都隻是笑眯眯的聽著,而不是一同去逼迫,或者去給李穆逼婚。


    她想了想臉色陰沉卻為人極好的李穆,再想想阿香的嬌憨快活,其實覺得蠻合適的。可是合適不行呀,得李穆自己願意成親才好。


    不然,倉促地逼著成親,就算是成了親,那也是對姻緣和人家姑娘的不負責任不是麽?


    不成親就慢慢兒來。


    她覺得被逼婚逼得不得了,那也怪可憐的。


    “你就說他們合適不合適。”


    “哥哥生得俊,阿香也是個美人。而且阿香的性子是很難得的,如果能成親,那是天作之合。”唐菀公允地說道。


    “不僅如此。雖然叔祖已經解甲歸田,將兵權交還父皇,可是他在關外十幾年,在軍中影響極大,阿香的哥哥跟著他在軍中聲勢不小,以後就算不會迴到關外經營,可是在軍中也必然有一席之地。阿兄能娶了阿香,自然也有這門姻親……”


    大公主見唐菀呆呆地看著自己,顯然想得並沒有這麽多,便對唐菀坦然地說道,“我與阿香剛剛認識,自然考慮更多的是為了阿兄。不過我是真心喜歡阿香這姑娘,如果不是覺得她與阿兄合適,哪怕是個公主,我也看不上她做阿兄的妻子。”


    她眼睛長在天上的樣子。


    唐菀就不得不提醒她說道,“你就是個公主。”所以,還是別十分看不上公主了。


    大公主嘴角抽搐了片刻,歎了一口氣,對唐菀無奈地說道,“我的私心不少。也是因阿香的性子活潑單純,心胸開闊。阿兄打小吃了許多苦,冷宮那窄窄的天,這些年憋的人心情壓抑。就得快活又討喜的姑娘陪著他,才是極好的。而且,阿香雖然如今沒有爵位,可她是河東王府的嫡女,以後必然會有爵位,八成會封個縣主。出身皇族的王府縣主,阿兄娶了她,就不再叫人覺得他與皇家毫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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