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如果你願意,就把兩位外祖請到王府來照顧奉養。”鳳弈對唐菀說道。


    “還輪不上我呢。舅舅與舅母怎麽可能答應叫外祖父外祖母住到我這兒。”唐菀最知道文舅舅小心眼了,哼了一聲也就罷了。


    她隻覺得文舅舅是個小心眼兒。


    可是卻不知過不了多久,最小心眼兒的,就站在自家侯府門外,臉色陰鬱地看著正對自己露出嫵媚與愛慕的笑容的羅家姑娘,片刻之後,陰沉沉的臉上露出一個叫人背後發涼的笑容。


    李穆的笑容連對麵自詡容貌嬌豔,自信會被人傾心憐愛的羅家姑娘都背後發涼。


    “你說你想嫁給我?”李穆頓了頓,清秀的麵容閃過一抹陰沉,許久之後才慢慢地問道,“二皇子給羅家出的主意?”


    “不是,是我真心……”


    “就算算是他也無妨。我正等著羅家的女人上門。”李穆打斷了正要辯解的話,看著手足無措的羅家姑娘,眼神叫涉世未深的姑娘家覺得遇到了餓狼。


    他也的確等羅氏女上門,等鳳樟主動先來算計他很久了。


    這麽久以來,鳳樟帶給他嫡母,唐菀,還有所有人的傷害,他得慢慢地跟他討迴來。


    李穆便冷淡地說道,“就算嫁給我也無用。我不過是個瘸子,空有爵位卻無權柄。與其嫁給我,誤了你的韶華與前程,不如嫁給二皇子。”他見羅家姑娘詫異地看著自己,勾了勾嘴角緩緩地說道,“你是二皇子表妹,與他血脈相連。別忘了,長平侯府爵位易主,唐萱已經不是侯府嫡女,她這樣的身份,怎麽有臉安居正室之位。”


    鳳樟想要算計他的婚事,他就把鳳樟後宅的火燒起來。


    這可是鳳樟先動的手。


    第121章


    李穆一直避免與鳳樟衝突,不是怕了他。


    而是他清楚地記得,自己不是皇帝的親兒子,鳳樟那畜生才是。


    就算皇帝對他疼愛愧疚,可是他也不會濫用這樣的感情,去和一個皇子對著幹。


    從前以退為進,默默離開,叫皇帝對他越發愧疚,廣陵侯的爵位都賞給他。


    李穆就知道,自己退讓一些好處更大、


    不過退讓卻不是忍氣吞聲。


    既然鳳樟如今已經對他出手,李穆還怕什麽?


    他這一句話不要緊,那羅家的美人已經露出了忍耐著興奮的樣子。


    顯然,比起李穆,她還是更想要嫁給身為皇子的鳳樟。


    見了她這個模樣,李穆心裏就有數了,對她冷冷地說道,“那唐氏說起來,也不過是與二皇子之間暗中苟且,道德敗壞,因此才有了今日的位置。二皇子看重她,不過是看重她顯赫的出身,是個侯府貴女。其實,奔者為妾,她與二皇子苟合,本沒有資格做正妻。”


    不是唐萱這樣的下作人,誰家貴女會跟鳳樟有這樣的私情。


    李穆心裏冷笑了一聲,見羅家那女子不說話,似乎在深思什麽,便淡淡地說道,“羅家想要興盛,更應該去選擇與皇子聯姻,而不是我這一個皇家養子。長平侯府爵位易主,唐氏自得的身份已經不存在了,隻怕二皇子心中也會嫌棄幾分。難道你這做親表妹的,還趕不上一個名聲壞透了,有沒有娘家撐腰的唐氏?”


    若唐萱的名聲清清白白,無懈可擊,別人挑不出毛病,那就算是有人覬覦二皇子身邊的位置,也無法撼動她的地位。


    如當年的唐菀,貧賤時不離不棄,如果不是遇到鳳樟與唐萱這兩個賤人,任何一個要臉有良心的,都不會拋棄她。


    可是唐萱自己就名聲極壞,且家中沒有根基,又憑什麽不退位讓賢呢?


    想到娘家沒有根基,李穆便垂了垂眼睛。


    當初唐萱肆無忌憚地搶奪唐菀的夫君,鳳樟肆無忌憚地拋棄唐菀,不就是因唐菀那時候沒有根基依靠?


    如今,輪到唐萱落到唐菀那時的境地,他倒是要看看,唐萱有沒有覺得這一幕格外眼熟。


    “那殿下真的會娶我嗎?”羅家姑娘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放心。除了你,他也娶不到旁人。”鳳樟如今在京都鬧出這麽多的醜事,隻要是聰明些的豪門勳貴,就不會與二皇子府聯姻。


    就算是鳳樟如今後悔,拋棄了唐萱另娶別人,可是誰家貴女願意嫁給他這麽一個行事荒誕,拋棄過兩個女人的皇子?


    更何況鳳樟的目的昭然若揭,圖謀東宮,隻要是敏銳一些的家族,就不會將自家與二皇子府扯上關係,從而落在一個尷尬的境地。不過若是這時候還願意與二皇子走動聯姻的人家……李穆眯了眯眼,就想著,不是有些野心圖謀的,隻怕沒準就是曾經先帝貴妃留下的黨羽。


    他突然陰沉地笑了笑。


    這個笑容叫羅家的姑娘覺得冷得打哆嗦。


    可是當看著李穆看著自己,她本能地想,果然還是嫁給二皇子更安全可靠一些。


    “二皇子真的會拋棄唐氏麽?”她雖然從未見過李穆,可是如今卻把李穆當做軍師問道。


    “當然。他那麽厭惡唐氏。”李穆謀算的不過是二皇子的心而已。


    前程被唐萱給毀了,麵容有了瑕疵,如今鳳樟最厭惡的就是唐萱。直到如今還對唐萱時常有些眷顧,不過是鳳樟想要一個嫡子罷了。


    他的心裏早就活動了,隻是卻沒有人幫他想明白。既然如此,李穆就幫他想明白,給他提個醒兒,這生嫡子之類的,並不一定要跟唐萱生。拋棄唐萱,娶另一個女子做正妻就好。


    至於太後曾經不願意鳳樟迎娶正妻不過是怕耽誤了好人家的姑娘。可如今鳳樟都成了這樣,好人家的姑娘必然不可能嫁給他,他要娶,娶的隻能是羅家的姑娘。羅家的姑娘……嫁給鳳樟也算不上是明珠暗投。


    隻看羅家的姑娘敢在承恩公府跟李棟諂媚糾纏,又敢在這裏堵住自己的道路訴說深情,李穆就覺得這羅家姑娘與鳳樟十分般配。


    “夜長夢多,你最好別耽擱,免得若是唐氏趁著這個時候有孕,二皇子就舍不得她。”李穆見眼前的羅氏女臉色頓時驚慌起來,便慢慢地說道,“我這番話,你或許並不會完全相信。若是你覺得我心懷叵測,便將這些話說給羅家的長輩聽。你們羅家自然會有決斷。”


    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眼前年少美貌的女孩兒卻一下子屏住了唿吸,美眸之中閃過一道道的漣漪。她自然知道二皇子如今已經不能做皇帝了,可是她也聽家中長輩提到,二皇子想將嫡子送給太子做嗣子。


    若是她能做二皇子正妻,生下嫡子,那日後豈不是貴不可言?


    這可比隻做一個廣陵侯夫人風光顯赫多了。


    這樣的選擇,如果說給家中長輩,羅家長輩一定會願意選擇鳳樟的。


    因此,這美人急急忙忙給李穆福了福,十分羞澀地說道,“多謝侯爺開解。我也發現,我對侯爺不過是萍水相逢,並無其他。”


    李穆嘴角譏諷地勾起。


    那美人並未看見,隻撇清了與李穆的關係,轉頭匆匆地走了。


    見他走了,李穆才冷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不知死活。”


    不過也好。


    他就怕她怕死,不敢去招惹鳳樟。


    等二皇子府後宅失火,鳳樟為了女人焦頭爛額,皇帝一提到二皇子隻會想到他的風流事,而不是對他的疼愛補償,不是對他的能力的認同,那鳳樟就算是徹底地完了。


    “什麽不知死活啊?”唐菀今天過來陪廣陵侯太夫人說話,因為天慢慢地暖和起來,小家夥兒也能抱出來了,唐菀就帶著孩子們來廣陵侯府。


    見李穆一個人站在侯府門口冷笑著,她好奇地挑開車簾問了一句。


    見她過來了,李穆愣了愣,轉頭,便見車子被掀開了,唐菀紅潤的臉露出來。大抵是春暖花開,唐菀的氣色可比剛生孩子那會兒好多了,李穆眼底多了幾分柔和的笑意,也不在意鳳弈一臉陰沉地坐在車裏,反正這個妹夫最近似乎心情氣色都很差,他隻對鑽出車子的鳳念鳳含點了點頭,對唐菀說道,“進去說話。別吵了孩子。”


    “舅舅!”鳳念叫。


    “舅舅!”鳳呂也跟著叫。


    從開春一口,安王妃瞧見唐菀已經把身體養好了,就不得不把鬧著要跟鳳念在一塊兒的長孫重新送迴了清平王府。


    如今小兄弟倆穿著一樣的衣裳,瞧著倒是真的跟親兄弟似的。


    因他們倆叫了起來,車裏正被鳳弈抱著的兩個小家夥兒也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


    總是安靜的廣陵侯府門前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孩子稚氣的聲音不絕於耳,滿滿的都是人氣。


    李穆覺得有些吵鬧,不過聽著這樣的吵鬧,卻叫他覺得這樣的感覺也不壞。


    他對鳳念與鳳呂點了點頭,帶頭進了侯府,等唐菀抱著孩子被鳳弈從車上扶下來,進了廣陵侯太夫人的屋子,這才對廣陵侯太夫人說道,“羅家的一個姑娘剛剛求見我,在門口說了幾句話。”他把遇見了羅氏的侄女的事跟廣陵侯太夫人說了。


    廣陵侯太夫人聽說羅家竟然賊心不死,在羅氏被廢以後竟然還敢來圍堵李穆,便拍案怒道,“不要臉的東西!”她一想到羅家對李穆不死心,想把那樣的姑娘說給李穆,心裏就恨極了。倒是李穆,因素日裏就是一副陰沉沉的樣子,這如今看起來倒是也沒什麽不一樣的,隻說道,“我叫她去嫁給鳳樟。”


    廣陵侯太夫人愣了愣,繼而緩和了臉色微微點頭說道,“都說表哥表妹好做親事。羅氏那麽掛念自己的娘家,知道自己的侄女嫁給鳳樟,一定會很開心。”


    隻是也不知羅氏如今還有沒有心情顧著自己的娘家了。


    唐菀見李穆把羅家這姑娘推給鳳樟,一時都覺得這真是夙世因緣了。


    上輩子鳳樟就娶了羅家的姑娘。


    她本以為這輩子他倆沒緣分呢。


    誰知道,竟然這輩子也不會分離。


    唐菀如今是真的相信緣分二字了。


    無論是她與鳳弈,還是文妤與李棟,如今更是鳳樟與這本來八竿子打不著,並不是羅氏做主叫鳳樟迎娶的羅家的姑娘,哪怕其中的經曆已經不同,可該是誰的姻緣,誰都無法斬斷呢。倒是唐菀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不對。


    她跟鳳弈,文妤與李棟是天作之合,至於鳳樟與這羅家的姑娘,說一句緣分都是糟蹋了美好的緣分二字。


    她覺得這事兒有點有趣,最近沒有很八卦,便覺得難得二皇子府又要鬧出八卦,叫她多少有了幾分興趣。廣陵侯太夫人卻是一個十分見不得齷齪的,對李穆沉著臉說道,“就算是你已經打發了,以後來往也小心。多帶著幾個侍衛小廝不離左右。這羅家這麽不要臉,以後叫自家女孩兒過來誣陷你,說是與你這個那個的,那豈不是令人惡心?”


    羅家可不是隻有一個女孩兒,這個嫁給二皇子,那個還想嫁給李穆可怎麽辦?


    廣陵侯太夫人迫切地對李穆絮絮叨叨地說道,“你看,這就是你不肯成親才會這樣!若是你早日成了親,那羅家的丫頭還好意思過來叨擾你不成?”她絮絮叨叨,李穆十分痛苦地沉著臉聽著。


    他的臉能陰沉得滴出墨水來。


    看見他這樣可憐,唐菀多少於心不忍,急忙貢獻出自己的龍鳳胎給廣陵侯太夫人。


    兩個小家夥兒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


    廣陵侯太夫人看看這個,白胖可愛。看看那個,憨態可掬,兩個小家夥兒都摸了摸,便對李穆歎氣說道,“多可愛的孩子。若是你也有兒女,隻怕也是這樣可愛。你瞧瞧,是不是很招人喜歡。”


    她又念叨起來。這一次唐菀有氣無力地垂著頭不敢吭聲,都不敢去看李穆看向自己的陰沉的目光。


    倒是她的胖兒子是十分膽大的,胖嘟嘟的小臉兒衝著李穆哼哼唧唧半晌,見他沉著臉把自己抱在懷裏,便在這舅舅的懷裏蹭了蹭,鑽進他的懷裏唿唿大睡起來。他睡得這麽香甜,顯然覺得李穆的身邊格外安全,一旁做妹妹的羨慕壞了,也哼哼唧唧叫李穆抱她。


    李穆一手一個抱著兩個沉得墜手的小東西,覺得孩子真是這世上最麻煩的存在。


    他一動不敢動,哪怕知道這兩個小東西睡起來不會被吵醒,可是還是不敢動一點。


    “哥哥看起來冷情,實則有一顆柔軟的心呢。”唐菀便對廣陵侯太夫人說道。


    “光有心有什麽用。好人家的姑娘看見他那張臉就嚇跑了。”李穆的容貌是很俊秀的,不過那渾身的氣質真的是絕了,陰沉得不得了,小小年紀已經如此,長大了還了得?豈不是令人聞風喪膽?


    不趁著還年輕水靈騙個好姑娘迴家,等再兩年,怕是沒有姑娘樂意嫁給他了。


    廣陵侯太夫人想想這大概是冷宮裏給憋出來的,又格外心疼,舍不得數落李穆,隻是對他說道,“我也不是念叨你。也不是催著你給李家延續香火。”


    那死鬼男人騙了她那麽多年,跟羅氏之間的事兒說不清,廣陵侯太夫人可不在乎什麽李家的香火。


    隻是她在意的是,想叫李穆能高興幸福。


    溫柔的妻子,可愛的孩子,這會叫每一個男人都覺得家庭的幸福與溫暖。


    廣陵侯太夫人這樣說,李穆便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母親對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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