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身體怎麽樣了?”鳳弈今天去了東宮,唐菀便關心地問道。


    “還好,不過是覺得累了,因此想要保養保養罷了。”鳳弈見唐菀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知道王府必定是來了女客,也不在意唐菀與誰交往之類的,他便一邊伸手幫唐菀把她那緊繃繃的發髻散開,輕輕地抽走她頭上冷硬的華麗首飾,看著微涼的長發落在自己修長的指尖,一邊把乖乖地等著自己服侍她的唐菀攬在懷裏,垂眸淡淡地說道,“又說了說最近朝中的一些事。”


    “大伯娘最近在京都走動得越發頻繁了,隻怕是因為二皇子的風頭極盛吧?”唐菀便憂心地問道,“太子不會有事麽?太子為人太好了,總是相信鳳樟……我擔心太子殿下吃虧呢。”


    她很喜歡太子這位國之儲君,因為太子仁厚,未來的太子妃也是極好的,若是太子日後登基,鳳弈也不會被新君猜忌,對鳳弈來說也是極好的。因此唐菀對於如今太子養病,二皇子顯赫風光,雖然知道鳳樟不會成功,可依舊會覺得憂心忡忡的。


    她重生之後已經有許多事改變了。


    唐菀不知道儲君這件事會不會有什麽變故。


    “他不會吃虧。唐家想出一個皇後,也得問問鄭國公府答不答應。”見唐菀還在憂心善良的太子,鳳弈真是想告訴告訴懷裏的笨蛋,這位她心目中善良又厚道的太子殿下正趴在床上把如今簇擁在二皇子身邊的皇族和朝臣的名兒一個一個地舔著筆尖兒認認真真地記在了一個小本子上,還笑容滿麵地對冷眼旁觀的鳳弈說什麽“多多益善”……


    那上頭頭一個名字就是景王。


    他頓了頓,便聽到唐菀咬著嘴角小小聲地說道,“可是為什麽二皇子這麽得到擁戴呢?我聽說有許多朝臣最近都對二皇子格外交口稱讚的。他才站在陛下身邊多久啊?也沒有做出什麽賢德能幹的事呀。”


    二皇子打從被皇帝帶入了朝廷,身邊就開始慢慢地多了許多的朝臣,這總不可能是虎軀一震八方來投。


    唐菀一直都覺得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當鳳樟第一次踏入朝堂之後,就仿佛一下子簇擁過來了很多的人。


    皇族,勳貴,朝臣……這和選擇相信鳳樟會成為皇帝還有些不同,甚至有些人連觀望都沒有的樣子。


    她十分好奇。


    若是換了一個人,或許隻會叫她少操心朝廷裏的事。


    不過鳳弈卻很耐心地對她說道,“這些人裏泰半在先帝朝的時候就和先帝貴妃有瓜葛。”


    “和先帝貴妃有瓜葛?可是不是說先帝貴妃的附庸都已經被鏟除了麽?”唐菀不由詫異地問道。


    這是她上一世的時候不知道的。


    上一世她當了那麽多年寡婦,對外麵的事自然毫不清楚。


    鳳弈見她呆呆地看著自己,便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溫和地說道,“那女人當年權傾朝野,背地裏跟她勾結的更是不計其數。她雖然死了,可是當初曾經和她有過往來的卻並不是少數。陛下剛剛登基還有我遇刺的時候雖然鏟除了許多人,可也絕對不是全部。這些人心裏有鬼,自然怕當年的事日後被人揭發敗露。”


    他垂眸抓著唐菀柔軟的手指輕輕地撫弄著,聲音有些冰冷地說道,“太子是受過先帝貴妃傷害的人,必然無法原諒與先帝貴妃勾結的黨羽。可是鳳樟不一樣。他從未受過先帝貴妃的欺辱,對先帝貴妃並沒有那麽大的仇恨,因此,若是日後他能夠登基,就算是那些貴妃餘黨敗露,鳳樟或許也隻會對他們既往不咎。”因此,當發現皇帝對鳳樟不壞,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對鳳樟示好,以求日後鳳樟能看在她們的投靠原諒他們曾經做過的事。


    唐菀有些暈暈地聽了。


    雖然有些聽不明白,可是她還是聽懂了鳳樟為什麽會得到這樣多的人的簇擁。


    不僅是為了那些有野心,願意押寶鳳樟日後可以登基。


    更多的是因為想要靠著鳳樟活命。


    “怪不得……可是如果這樣,放任著他們這些貴妃餘黨可以麽?我擔心陛下和太子得很呢。”


    “沒關係。他們自己心裏有數。”鳳弈自己還在養病,哪裏有那麽多閑工夫去考慮皇帝和太子。見唐菀心裏的疑惑被解開之後一下子就變得輕鬆了,他到底忍不住,垂頭輕輕地咬了咬唐菀的指尖兒含糊地說道,“說了這麽多都是別的男人,你怎麽不問問我的事。”


    他的聲音含含糊糊,唐菀隻覺得指尖兒微微刺痛,頓時瑟縮了一下,顧不得心裏生出的驚慌,急忙分辨說道,“沒有沒有。我最關心阿奕你了。”她撲到了鳳弈的懷裏膩膩歪歪,順便不叫他咬自己。


    說來奇怪……也不知鳳弈是怎麽了,最近總是喜歡咬人。


    唐菀一想到每晚睡覺的時候,鳳弈雖然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沒有對她做更過分的事。可是卻總是喜歡把她推進錦被裏,壓在她的背上咬她的脖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纖細的脖子,唐菀抿了抿嘴角,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每天白天在銀鏡裏看到的頸子上的一片片細密的紅痕,便趴在鳳弈的懷裏討好地說道,“別的男人我也隻是嘴上問兩句罷了。可是阿奕卻在我的心裏啊。”


    她這麽討好他了,今天晚上就不要再咬他了吧。


    鳳弈抱著這甜甜軟軟的騙子,薄唇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哼了一聲。


    “對了,外祖父與外祖母快要到京都了,到時候你會去見見老人家麽?”唐菀想到一件事,便急忙問道。


    鳳弈微微點頭說道,“那是自然。那是你的長輩,自然也是我的長輩。”


    唐菀便算著日子,等著自己的外祖一家迴到京都。


    鳳弈給她外祖家準備的宅子,唐菀也過去看了,大大的宅子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而且也已經有了下人還有丫鬟們在打理照顧,就連廚房都是滿滿的,隻要進了人住,就能直接開火兒。


    這樣細心的安排叫唐菀心裏感激得不得了,她也將自己的外祖一家要迴到京都的事閑聊的時候說給太後與廣陵侯夫人聽,太後倒是對她那位不走尋常路,十分懂得變通,又在夫君落難的時候不離不棄的舅母十分好奇,便也叫唐菀最近不必進宮,安心在外頭忙外祖家的事就是。


    唐菀感激地應了。


    她默默地等著,等到了外祖家迴來的那一天的前夜,唐菀便張羅著一些瑣碎的事,心裏格外歡喜激動。


    鳳弈靠在床邊看著她在自己的麵前忙忙碌碌的,便對她問道,“明日我和你去城門口接人?”


    “你是郡王身份高貴,親自去接人好麽?”唐菀便猶豫著問道。


    她本是想叫鳳弈去外祖家裏看望老人家就足夠了。


    “無妨。既然是你的外祖,那也是我的長輩。家禮麵前隻有長幼,沒有尊卑。”鳳弈見唐菀看著自己彎起眼睛笑了,纖弱的小丫頭穿著大紅的寢衣站在燭光之下歪頭看著自己笑。


    他垂了垂眼睛,遺憾地看著這小騙子纖細雪白的小脖子……既然明日要去接長輩,自然就不能咬她,免得叫人看出端倪,這笨蛋隻怕又要不好意思了。因此鳳弈隻是對唐菀招了招手,叫她跟自己躺在一塊兒伸手把她困在懷裏一同睡了。


    到了第二天,鳳弈忍耐著隻不過是親了親她的嘴角就起身,早早地跟唐菀一同梳洗過後,正要和唐菀一道出門去城門口接人,便見外頭幾個丫鬟正和青霧站在一處說話,似乎在說著什麽,青霧的臉色有些奇怪。


    “怎麽了?”唐菀見青霧瞧著臉色怪怪的,便好奇地問道。


    見正要出門的唐菀垂問,青霧一愣,便笑著說道,“迴王妃的話,不是什麽要緊事。隻不過是……”她便對唐菀笑著說道,“聽說二皇子的一個妾室有孕了,昨天晚上被二皇子歡天喜地地稟告了宮中,如今京都大概都在說這件事吧。”


    第76章


    “二皇子的妾室有孕了?”唐菀詫異地問道。


    鳳樟這效率也太快了。


    打從鳳樟開始納妾,不再獨寵唐萱也沒多久吧?


    這就叫小妾有孕了?


    莫不是那個明月?


    不過如青霧所說,這的確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二皇子的小妾有了身孕,唐菀想著想著,怎麽都覺得跟自己沒什麽關係。


    就算要著急上火,也不該是她呀。


    因此她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和鳳弈一同往城門口去了。


    他們這一行人顯然與尋常人不同,護衛瞧著就格外厲害,因此到了城門,倒是也叫人看起來是與眾不同的人。唐菀坐在車裏心裏焦急無比。她上輩子的時候,一開始並不懂得怎麽把過去的沉重都拋卻,怎麽過輕鬆自在的生活。


    等明白了那些傷害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要和自己的親人們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她也快要死了,因此,對於自己的外祖父與外祖母,唐菀心裏其實是格外愧疚的。


    老人家上了年紀,卻接連失去了女兒與外孫女。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何等傷心與痛苦。


    她卻讓這樣的痛苦傷害了老人家兩次。


    唐菀想一想上輩子若是知道自己的死訊,對於老人家是多麽大的打擊,就忍不住眼眶酸澀。


    她想要彌補。


    她想要叫上一世的遺憾還有因她帶來的痛苦不要在這一世重新出現。


    無論是對太後還是對她的外祖父與外祖母都是這樣。


    她的母親過世,她作為母親的女兒,本就應該承歡老人家的膝下,而不是叫老人家為了她更加傷痛,受到另一次的傷害還有打擊。想著這些的時候,唐菀的眼眶泛紅,鳳弈坐在她的身邊攬著她,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安靜地陪伴她。


    如今這份陪伴對於唐菀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伏在鳳弈的懷裏小小聲地說道,“阿奕,我想好好孝順外祖父與外祖母。”她上輩子一直都在長輩的維護之下,從未迴報,隻是貪婪地索取,無論是太後的,還是其他長輩的。她就心安理得地得到。


    重新活過來,她不想再做上一世的唐菀。


    她也想成為長輩們的依靠,也想多多地付出。


    雖然這份自信是依托於鳳弈對她的寵愛。


    鳳弈摸了摸她的頭發。


    他垂眸看著仿佛藏著巨大心事的唐菀,並沒有開口詢問。


    可是唐菀抓著鳳弈的手,卻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愧疚。


    她的郡王總是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提地護著她,縱容著她。


    其實他也知道,她是藏著秘密的吧?


    無論是央求他關於她的阿念的事,還是她對外祖家這樣在意,對大公主的婚事的緊張,還是她對太後與皇後的那份親近,其實……她其實笨得很,並沒有完全地遮掩,若是疏遠的人也就罷了,可鳳弈是每天和她同床共枕的那個……他其實察覺出來了一些什麽是不是?


    咬著嘴角,唐菀有些惶恐,又有些緊張地握著鳳弈的袖擺低聲問道,“阿奕,你沒有想問我的話麽?”她緊張得渾身都在顫抖,有些害怕。


    她的郡王是那麽敏銳的人,怎麽會毫無察覺?


    可是鳳弈卻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要問的話。”


    他看似冷漠,漫不經心,可是唐菀卻被這句話完全地安撫住了。


    她又忍不住眼睛酸澀起來。


    “就算我是這麽奇怪麽?”她小小聲地問道。


    “不管多奇怪,你也還是你。”鳳弈不在意地說道,“隻要你就是你,那就足夠。”


    這話有些奇怪,可是唐菀卻覺得自己聽懂了,她垂了垂眼,忍不住彎起了眼睛,可是眼睛裏卻霧蒙蒙的,忍不住聲音哽咽地問道,“那如果,如果我是個妖怪呢?”她重活一世,會不會就是世人眼中的妖怪?這世上沒有人會不害怕自己不能理解的事,不能理解的人。


    她的心裏覺得難受,鳳弈卻挑了挑眉冷笑著問道,“騙婚的妖怪?!”


    無論是人還是妖怪,騙婚都是不能原諒的!


    都要被他抓起來,使勁兒欺負。


    他冷笑連連。


    唐菀一下子僵硬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哭不出來了。


    “什,什麽?我沒有騙婚。”


    “嗬……”鳳弈冷峻的下顎近在咫尺,不知怎麽,怎麽都透著奇怪的譏諷。唐菀忍不住哼哼了兩聲,把眼淚都揉進了鳳弈的衣擺裏小小聲地說道,“我是真心要嫁給你。我才不會騙婚。”


    她的心裏莫名歡喜起來,似乎鳳弈的那句話給了她明確的答案。鳳弈冷冷垂眸看著這又依戀地蹭在自己的懷裏的笨蛋,若有所思……莫非還真是狐狸精不成?隻是旁人家的狐狸精都是滅國妖姬,禍亂天下,那得多聰明狡詐。


    可這小妖怪笨成這樣也敢下山,活該被他吃幹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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