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一臉斯文謙和的鳳樟,竟然一時說不出話。


    這是個傻子麽?


    她都替唐萱胃疼。


    許久之後,她才呆呆地去看長平侯夫人,卻見她家大伯母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


    唐萱也忍不住咬了咬嘴角,委屈地看著鳳樟。


    “殿下,不要再提當初的不高興的事了。我不怨殿下,殿下也不要再記得從前的事好不好?現在咱們快快樂樂的,再也沒有傷害和傷痛,這樣不好麽?”她明眸皓齒,牽著鳳樟的手就仿佛牽住了他的心。


    這樣善解人意的話叫鳳樟格外驚喜愧疚,急忙握著她的手點頭說道,“好,咱們不念從前。往後我也會好好對你,再也不會叫你受到傷害與羞辱。”他的話音剛落,唐萱便笑得如同陽光一般璀璨,映照得鳳樟經曆了宮中與朝堂而無限疲憊的心都一同明亮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唐萱卻不再叫鳳樟麵對自己的嬸娘們還有姐妹們了,隻對鳳樟柔柔地說道,“殿下去和三叔四叔說說話吧。三叔四叔都在朝中,也能與殿下說說朝中的事,幫助殿下許多。”


    雖然唐萱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不過這話中透出的叫鳳樟拉攏唐三老爺兄弟在朝中作為自己的支持的意思,唐菀倒是聽出來了。唐菀倒是也沒有在意,畢竟她這兩位叔父一向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物,如果隻單單叫他們為了一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女婿出生入死,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


    她垂著頭覺得很無聊。


    特別是看鳳樟跟唐萱新婚燕爾的樣子,就格外無趣。


    在她的眼裏,唐萱和鳳樟這所謂的柔情蜜意,就像是在演戲一般,並沒有叫人感動。


    “也好。我也正好拜見嶽父。嶽父怎麽不見?”鳳樟的眼睛微微一亮,想到唐三老爺與唐四老爺雖然最近因被長平侯夫人侵吞二房家產之事連累彈劾,不過還算是官位穩妥,便微微點頭。


    不過去拜見兩位叔嶽父也就罷了,長平侯竟然到了現在都不見蹤影,不由叫鳳樟感到疑惑。


    他如今身居朝堂,越發要做出溫潤如玉,不肯失禮的樣子,不然隻怕又要叫人說他目下無塵,因此便多問了一句。這話叫太夫人沉默了半晌,才想含糊過去,說長平侯正在休養,就聽見一旁唐五姑娘唐芝似乎迴過神來,巧笑吟吟地說道,“大伯父生病了,病得起不來呢。”


    “病了?”見太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唐芝一眼,鳳樟不由疑惑地問道,“嶽父大婚那日還好好兒的,怎麽這才幾天的功夫就病了?”


    “不過是喝多了,一時受了寒氣,並無大礙。不過唯恐過了病氣給殿下,殿下還是先別去看他了。”長平侯夫人慌慌張張地說道。


    若是叫鳳樟知道長平侯在他大婚的時候差點沒了命,侯府卻為了唐萱和他圓房的事因此遮掩了下去,隻怕鳳樟會心生芥蒂。


    她雖然目光閃爍,不過鳳樟卻並留意,隻不過才想再問的時候,唐萱已經扯著他的衣擺歡快地說道,“殿下別擔心父親了。父親既然病了,那靜養就好,一會兒我去看望父親,替殿下帶去問候就好了呀。”


    唐萱扭著鳳樟的衣擺嬌嗔的模樣,叫人隻覺得心裏歡喜。


    鳳樟猶豫了一下,見唐萱孝順,想到自己受到的那些關於“不孝”的流言所苦,不由欣慰地看著唐萱說道,“你對嶽父真是一片純孝。”雖然他有那些不孝的流言蜚語,可是卻娶了一個格外孝順長輩的妻子。


    唐萱這麽孝順,日後在京都勳貴世族麵前,也算是給他撐起了麵子,叫他臉上有光。


    因此,見唐萱莞爾一笑,鳳樟心裏越發滿足。


    他娶了這世上最美好,最善良孝順的姑娘。


    日久見人心,宮裏會知道唐萱是個好女子,是有資格成為皇家婦的。


    想到這裏,他便對唐萱溫柔地說道,“替我在嶽父的麵前問個安。”


    “好呀。”唐萱一臉純潔地說道。


    看見她這樣純良可人,鳳樟不由越發在心裏喜愛,隻是他正忍不住抬手拂過唐萱的臉頰,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坐在一旁的唐萱。


    看到唐菀的那一瞬間,鳳樟突然僵硬了片刻。


    他的腦海裏驟然閃過的是那一日在皇後宮中見到的驚豔絕倫的美人。


    還有隨之而來的下意識的臉上的劇痛。


    見到唐菀的美麗,鳳樟眼神恍惚了一下,下意識收迴放在唐萱臉上的手指,反而去摸了摸自己還隱隱有些傷痕在的眼眶。


    他隻覺得那一刻自己的臉都疼得厲害。


    甚至叫他看到唐菀,就忍不住臉頰劇痛。


    唐萱臉上明媚的笑容一瞬間變得陰鬱。


    她有些笑不出來,卻似乎在勉強支撐,不要在唐菀的麵前落於下風。


    “殿下,咱們都不是生疏的人,殿下不必這樣客氣,勉強與我們這些沒見識的女人們說話。”見鳳樟站在唐萱的身邊,目光卻落在了唐菀的身上,長平侯夫人目眥欲裂,隻恨不能扒了唐菀這小狐狸精的皮。


    她雙手都微微顫抖,卻要勉強在臉上擠出笑容來上前與鳳樟賠笑。


    鳳樟被她打攪了思緒,微微一愣,忙不敢再看唐菀,心有餘悸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是慶幸鳳弈並未在自己的麵前,還是此刻心裏那壓抑的沉悶的失落叫他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或許是那一日的驚豔叫他終於仔細地將唐菀看清楚,也或者是如今兩姐妹都在他的麵前,鳳樟竟怔怔地發現,原來……唐菀的美麗並不遜色於他的妻子唐萱。


    她也是美麗的。


    可是從前的唐菀並未展露出這份美麗,光彩黯淡。


    如今她熠熠生輝,便綻放出了比唐萱還要美好的豔色。


    那一刻,鳳樟的心裏不知怎麽覺得梗得慌。


    隻是他握著唐萱的手,又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太多的緣故,此刻便笑著對長平侯夫人說道,“也好。等我與幾位妹妹重新見禮吧。”因這樣重要的場合侯府長房的庶子們沒有出現,因此鳳樟心裏疑惑了一下,本以為在自己能見到長平侯的庶長子唐逍的。


    不過沒見到唐逍,他也並未在意,隻走到了唐菀的麵前,頓了頓,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被哽住了一般,許久之後才艱難地見禮說道,“二妹妹。”這個疏遠的稱唿,叫他恍惚地想到曾經。


    他曾經叫她“菀菀”。


    那是多麽的親昵。


    可是如今,卻隻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二妹妹了。


    這一刻,鳳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酸澀起來。


    唐菀點了點頭,對這情聖“嗯”一聲都沒有,顯然不愛跟他說話。


    鳳樟卻並未在意她的失禮,反而像是逃離一樣垂頭從她的麵前匆匆而過,胡亂地叫了下方的唐艾一聲三妹妹。


    唐艾頂著嫡母長平侯夫人銳利兇狠的目光,哪裏敢抬頭討好二皇子這個姐夫,訥訥地叫了一聲,便不敢說話了。


    她本就是個被長平侯夫人欺負得狠了的性子,鳳樟也沒有對她有片刻的關注,已經去了唐芊與唐芝的麵前說話。此刻唐芊唐芝一雙姐妹美貌無雙,唐芝也就罷了,唐芊卻已經嘴角含著清傲,眼角泛起瀲灩的漣漪對鳳樟一笑。


    那一笑叫鳳樟一愣,又急忙避開了,隻是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這叫唐菀看在眼裏都想同情長平侯夫人了……看二皇子這副樣子,可別好不容易搶來的女婿沒幾天功夫就被人再給搶走了。


    能被人搶走一次的男人,自然就很可能會被搶走更多次。


    不過叫唐菀覺得,與其叫唐芊纏著李穆不放,那還不如纏著鳳樟呢。


    她沒吭聲,隻坐在椅子裏防備著長平侯夫人氣暈過去。


    好好兒的唐萱大婚迴門的事,落到如今,接二連三地鬧出一些事端,並沒有叫長平侯夫人得意高興,反而把長平侯夫人氣得半死。


    又何苦來哉呢?


    到底鳳樟見過了唐家的幾個姐妹匆匆地走了,長平侯夫人才好懸一口氣喘迴來沒有被直接氣死。


    她忍耐了半晌才看見唐萱已經撲到了太夫人的懷裏撒嬌弄癡,一副祖孫情深,看著愛女和太夫人祖孫感情深厚,長平侯夫人心裏突然酸澀了一下。


    若說從前唐萱還要依仗太夫人這個祖母的疼惜,因此與太夫人感情最好也就罷了。


    可是唐萱明明如今都是二皇子妃,連太夫人都要尊重她幾分,唐萱為何還不敢與她這個母親當眾親昵呢?


    恍恍惚惚的,長平侯夫人的心裏忍不住生出幾分被背叛的感覺。


    “老太太,我想您。”唐萱哪裏在意長平侯夫人的心情,已經拉著太夫人的手嬌滴滴地撒嬌了。


    太夫人臉上笑容格外慈愛。


    “我也想你了。殿下對你可還好麽?”她迫切地想知道。


    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都在等待唐萱的迴答。


    唐萱的笑容明媚幸福,點頭歡喜地說道,“殿下待我極好,這幾日待我……”她一下子羞紅了臉,把臉埋進太夫人的懷裏嬌嬌地說道,“我不說。”她這樣的羞澀,顯然是與二皇子一雙兩好,太夫人便笑眯眯地說道,“這也好。也不辜負了我給你尋來的方子了。”


    之前唐萱挨了清平郡王的重棍,渾身被打得都沒法兒看了,猙獰得很。


    那樣的皮膚如果圓房的時候被二皇子看見,隻怕第二天二皇子就要離唐萱遠遠的了。


    還是太夫人見識多,尋了早年從宮中出來的老太醫找著了一個能短短時間就叫皮膚複原的方子。隻是那方子用的配藥有些不大潔淨,還有些如童子尿之類的……不過太夫人卻並未把這些當一迴事兒。


    又沒有人知道唐萱用什麽養好了傷。


    二皇子也不會知道。


    “你以後和殿下一雙兩好,趕緊生下殿下的嫡子,那可就是陛下的嫡長孫了!”太夫人便叮囑最重要的事。


    唐萱隻要能盡快生下皇帝的長孫,那地位不僅穩固,而且必然會成為皇家最矚目的那一個。


    “是。”唐萱仰頭笑著說道,“羅嬪娘娘也這麽說呢。”


    “娘娘對你好麽?”太夫人急忙問道。


    “我沒有進宮,娘娘隻是叫人捎話兒出來,對我好生慈愛。”唐萱見太夫人關切地看著自己,便歡歡喜喜地說道,“叮囑我的話都是極親切的,而且娘娘還給了我許多的賞賜,都是極名貴,咱們侯府都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她這話隱隱帶著幾分炫耀了,且還對一臉驚喜的太夫人笑著說道,“祖母,如今我才知道,有個慈愛的婆婆是多麽幸福的事。若是成親之後卻沒有位婆婆看顧與疼愛,那多可憐呀。”她便黯然地歎了一口氣。


    太夫人便抬頭看了唐菀一眼。


    唐菀沉默以對。


    她的的確確是沒有婆婆。


    她就知道,唐萱最擅長的就是拿這麽一副善良的樣子紮別人的心了。


    不過她卻不可能忍耐唐萱這句話。


    沒有婆婆,這說的就是鳳弈喪母。


    雖然她並未見過鳳弈的母親,不過聽鳳弈曾經提起過的那些事,就知道那是一位慈愛又正直的母親。


    唐萱這句話不僅紮了她的心,這紮的還是鳳弈幼年失去母親隻能養在宮中的心。


    她能忍耐一切,卻不能忍耐有人去傷害鳳弈,哪怕隻有一點半點。


    不過對於唐萱這種令人無從反駁,並未指名道姓的軟刀子,唐菀覺得無論說多麽蒼白的話去反駁,都是一件很無力並且很無趣的事。


    她頓了頓,拍案而起,直接走到了太夫人和唐萱的麵前,一聲不吭,抬手就是幾巴掌。


    耳光清脆,在剛剛還格外安靜的屋子裏格外響亮。


    正記恨地看著唐萱炫耀自己討羅嬪寵愛的唐芊一下子被唐菀這一聲不吭抬手就打的潑辣給嚇壞了。


    唐菀,唐菀什麽時候變成這麽不講道理,直接就往人臉上打的性子了。


    此刻,唐萱雪白美麗的臉頰已經左右都紅腫起來,顯出鮮明的紅豔的巴掌印。


    她呆滯了片刻,驚恐地尖叫了一聲躲進了太夫人的懷裏,一副遭了唐菀毒手的樣子。


    “你!你竟敢這麽放肆!”太夫人驚怒交加,看著竟然當著自己的麵兒就敢打唐萱耳光的唐菀,頓時憤怒地尖叫起來嗬斥道,“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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