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安侯,還是大公主呢?


    可是這一世,她還沒有遇到這兩位啊。


    莫名的,唐菀又忍不住想到了昨天在山中遇到的那個青年。


    腦海裏那青年冷峻的模樣一晃而過,她又很快地將這個想法給壓住了。


    她覺得自打重生之後,自己又開始有許多想不明白的事了。不過此刻見羅妃那樣可憐委屈地坐在那裏,被太後幾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唐菀又覺得心裏是快活的。


    她並不喜歡羅妃,不喜歡偏心二皇子鳳樟,為鳳樟能夠繼承皇位做了許多叫人厭惡的事害人害己,甚至還自私自利地害了大公主半生幸福的羅妃。此刻見羅妃都被氣哭了,還在為鳳樟受到的羞辱感到難過,唐菀覺得很解氣。


    她突然發現,原來看自己討厭的人倒黴,甚至她也參合在其中,這是一件痛快的事。


    因此唐菀忍不住彎起眼睛。


    “太後娘娘,您是二皇子的祖母呀!他之前十幾年過得那麽苦,不管怎樣,您也該多疼疼他啊。他打小兒過得多可憐啊,過得貧困,還有那樣一個刻薄的嫡母。”


    羅妃紅著眼眶想給鳳樟賣慘,太後正沉默著的時候,唐菀卻覺得自己在太後的縱容之下,膽子稍稍地大了一點點。或許是因為太後已經親口說她會是清平郡王妃,這婚事已經差不多穩當了,因此唐菀便大了膽子在一旁小聲說道,“羅妃娘娘的話我不敢苟同。”


    “你說什麽?!”羅妃頓時大怒。


    唐菀卻在她淩厲的目光裏沒有瑟縮,隻是側頭看了看微笑著默許自己的太後,這才認認真真地對羅妃說道,“叫我說,二皇子的生活過得安靜又快活,貧困些算什麽?至少他健康安全地長大,而且能在廣闊的大街上跑跑跳跳,放肆說笑,可比留在冷宮裏的日子強多了。更何況娘娘說李家太太做嫡母的刻薄……如果嚴厲地敦促庶子讀書成才,逼著他中了秀才這是刻薄惡毒的話,那李家太太的確太刻薄了。她就不該這樣刻薄庶子,就該把他養成一個大字都不認識的人才算慈愛厚道呢。”


    “你!”


    第16章


    “你,你竟敢這麽對我說話!”


    羅妃沒有想到,唐菀一個外臣之女,連個身份都沒有竟然就敢對她說出這樣可惡的話。


    這樣的話,簡直仿佛耳光一般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她的臉上。


    特別是羅妃竟然無法反駁。


    正如唐菀所說。


    若是李家太太當真是個不慈的嫡母,是個刻薄的人,那當初作為庶子養在李家的鳳樟還能不能活著都是一個問題。


    畢竟當初李家衰落,李大人獲罪被殺,李太太的年紀還不算很大。


    李家那時候都已經沒人了,隻剩下一個繈褓之中的庶子……如果這庶子也死了,那李太太就了無牽絆轉身瀟瀟灑灑地再嫁,再生兒育女,夫妻美滿也就是了。


    可是李太太卻沒有再嫁,她看起來的確嚴厲又刻薄,也並不十分慈愛,可是她安安靜靜地守著貧寒,用自己的全部的力量敦促鳳樟讀書用功,叫他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


    甚至為了庶子日後的前程,她還舍出顏麵拿著已經門不當戶不對的婚約上門,攀附了唐家這門婚事。


    哪怕沒有娶到長平侯的女兒,哪怕唐菀父母雙亡,可是唐菀到底是唐家的姑娘。


    李太太連庶子的前程與姻親都安排好了。


    她做了一位母親能為兒子做的一切。


    如果沒有李太太,又何來鳳樟的如今呢?


    因此唐菀的話叫羅妃臉上火辣辣的,自然是惱羞成怒。


    “路見不平……雖然李家太太沒有在宮中,可也不是她能被汙蔑詆毀的理由。”


    唐菀其實對李家太太的印象挺好的,雖然那位是的的確確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可是說起來麵冷心熱,不說上一世,隻說鳳樟沒有迴到宮中被認迴來的時候,李家太太就對唐菀很關心。雖然李家沒錢,可是李家太太還是會時常書信給唐菀問她最近的健康還有生活。雖然書信的措辭也很冷淡,可是那份對唐菀的關心是怎麽都無法否認與忽視的。


    而且上一世的時候,李家太太自從鳳樟退親另娶唐萱之後,就再也沒有叫鳳樟進過李家的大門。


    她作為廣陵侯太夫人,在京都勳貴女眷聚集的地方,也從來不對唐萱親近。


    她對唐萱的厭惡京都皆知。


    當唐菀想到這些的時候,一旁的廣陵侯李穆掃過了正慢慢躲到了太後的身後的唐菀,之後平靜地說道,“我母親的陪嫁大多典當用做二皇子讀書生活的費用。他讀書,束脩,筆墨紙硯,還有書籍都是我母親一手操辦。”


    他垂了垂眼睛,之後鄭重地對花容變色的羅妃說道,“若這些話是二皇子對娘娘抱怨,那二皇子就沒有良心,不知感恩。若這些話是娘娘自說自話,我希望娘娘對我母親賠罪。娘娘的一句話或許在你的眼裏無關痛癢,可卻是對我母親的侮辱。”


    “你母親?誰是你母親?!”雖然羅妃一向不喜歡假皇子李穆,可是當她看見短短時間就利落地改換門庭,叫李家太太一聲“母親”這麽痛快心裏也很不高興。


    她心裏窩著火兒,顧不得這是在太後的宮中,聲音也一下子尖銳了起來大聲質問道,“你憑什麽說二皇子沒有良心?二皇子是你能評說的麽?!”不過是個臣下,連個功名都沒有,竟然敢肆意點評二皇子,這若是換了別的時間,抄了李家也不是沒可能。


    倒是太後在一旁輕輕拍著唐菀羸弱的肩膀淡淡地說道,“他自然能評說二皇子。如今阿穆已經封侯,身為勳貴,身為侯爵,他有資格說一切不平之言。而且為了自己的母親仗義執言,這是一個孝子。還有阿菀……”太後笑著對抿嘴不知所措,有些不安的唐菀溫和地說道,“阿菀心地正直善良,能仗義執言,這就很合適做清平王妃。”


    羅妃不由看著太後驚住了。


    她一時不知是該震驚太後對唐菀喜歡成了這樣,還是該生氣自己聽到的另一句話。


    “太後娘娘,他,他又有什麽資格封侯?”剛剛知道李穆封侯的時候,羅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裂了。


    “若是你不明白阿穆為何封侯的理由,那你與二皇子不愧是母子,都是不知感恩,不懂人倫之人。”太後鄙夷地掃過了顫動著嘴角臉色發青的羅妃,緩緩地說道,“還有,別在哀家的宮中大唿小叫。羅妃,看在你為陛下吃過十幾年的苦楚,你做錯了事,哀家一向不會與你計較。不過若是你敢對哀家的事指手畫腳,對哀家大不敬,那哀家也不會容忍你。”


    太後對新君的後宮一向寬容幾分,都是因她知道,無論是皇後還是羅妃,其實都為了新君吃了十幾年的苦。


    無論是在冷宮的條件的惡劣,還是隨時活在會被先帝廢黜賜死的惶恐之中。


    十幾年身處這樣的磨難,自然會叫太後願意寬容羅妃幾分。


    可如果羅妃就此認為太後會一直對她和和氣氣地寬容,那就大錯特錯了。


    陪伴新君吃了那麽多年的苦,與新君風雨同舟一同度過最艱難黑暗的歲月,在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死亡的陰影裏互相扶持,皇後才是一直陪伴新君左右不離不棄的那一個。


    至於在冷宮隻知道自怨自艾哭哭啼啼十幾年的羅妃……太後皺了皺眉,想到了一向孝順的大公主,便對羅妃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想迴冷宮呆著,那就繼續在哀家的麵前放肆。”


    她的臉色冷冷的,顯然並不是在說笑,唐菀沒有再說話,卻見羅妃已經忍不住流著眼淚哽咽地對太後說道,“太後娘娘,不是我尖酸刻薄,而是陛下,陛下太無情了。二皇子,二皇子吃了這麽多年的苦,卻沒有爵位。二皇子是他的親兒子啊!”


    “他一個才十多歲的皇子,還想要什麽爵位。”


    “可是清平郡王年紀輕輕就已經……”


    “清平郡王的王爵是他父祖上傳下來的爵位。而且清平郡王年紀輕輕就去了軍中,征戰沙場,與社稷有功。可二皇子又有什麽?給京都人笑柄的功勞麽?”太後的話叫羅妃忍不住傷心地說道,“娘娘,二皇子真的是一個孝順又有才華的孩子。他都中了秀才了,讀書極好的。”


    若是假皇子都封了廣陵侯,那二皇子身為皇帝的兒子,怎麽也該是個郡王呀。


    哪怕是為了不壓過太子不能封為親王,可是至少也該是一個王爵,畢竟陛下膝下也隻有太子和二皇子這兩個皇子罷了。


    “你說得極好。你這樣說他讀書極好,我就更要感謝廣陵侯太夫人。多虧了她才將二皇子敦促得這樣好。”太後便歎了一口氣。


    她其實是很看不上羅妃這副小家子氣的。


    不過當年先帝將顏色生得好又處事輕浮的羅妃賜給了她兒子的時候,羅妃還沒有這樣小家子氣。


    或許是因為在冷宮久了,驟然成了風光無限的妃嬪,因此過於得意了吧。


    也或許是因為……太子的身體不好,叫羅妃心裏生出了什麽野心來。


    太後心裏思忖的時候,已經不想和羅妃再說什麽。她隻是轉頭對唐菀溫煦地說道,“你賜婚的旨意,我會叫皇帝盡快賜下。雖然賜婚了你本該在家中待嫁,不過你在我的身邊的時候倒是叫我覺得很高興。你要時常進宮來陪伴我。”


    她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唐菀身上那身八成新的月白色的衣裳,輕歎了一聲說道,“你是個有心的姑娘。不過年少的姑娘還是穿得鮮豔一些,我瞧著也開心。國喪快過了,趁著這段時間多做些好看的衣裳吧。”


    她便揚聲命青霧進來,對青霧說道,“這段時間你就陪著阿菀在長平侯府,照顧她,也教導她宮中的禮儀還有規矩。若是……”太後頓了頓方才對畢恭畢敬地答應了一聲的青霧說道,“若是有人敢衝撞阿菀,你也不要客氣。”


    她看著青霧露出幾分嚴肅。


    顯然太後也知道唐菀在唐家的日子肯定過得不怎麽樣。


    如果是被家人疼愛,又怎麽會被堂姐搶走了未婚夫君呢?


    “奴婢知道。”青霧便上前站在了唐菀的身後。


    她一副對唐菀忠心耿耿的模樣,羅妃垂淚半晌,抬頭看見了這一幕,不由白了臉色。


    太後這是要給唐菀做靠山了,那唐萱怎麽辦?長平侯府長房怎麽辦?


    她倒不是為了兒媳擔心,而是擔心若唐萱不得宮中喜愛,會拖了鳳樟的後腿。


    隻是她剛想說什麽,卻聽見唐菀對太後道謝之後,突然小聲兒說道,“太後娘娘這般疼愛我,那我大膽,想求娘娘為我做主一件事。”她突然這麽說,羅妃不由心裏咯噔一聲,十分擔心唐菀要求太後治罪二皇子,因此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唐菀。


    然而唐菀看都沒有多看羅妃,隻看著太後認真地說道,“我既然與二皇子已經各不相幹,那自然要徹底斷絕,從此一刀兩斷,再無任何牽扯糾纏。隻是這些年,二皇子當初讀書的時候,我曾經私下資助……既然要斷絕,那無論恩義都要從此再無牽絆,二皇子拿了我數年的資助,我求娘娘做主,叫二皇子還錢。”


    她當年一番用心都給了白眼狼。


    既然要斷絕,那索性將所有的牽連還有糾葛全都徹底斬斷。


    黏黏糊糊,藕斷絲連,這是唐菀這一世不再想遇到的。


    上一世的時候,她年紀輕,而且還剛剛守寡因此什麽都不敢說,什麽都不敢做,委委屈屈地和二皇子退親之後,就沒有提這些事。


    可是這輩子,唐菀不想再溫順懂事,也不想再便宜二皇子什麽。


    她希望連最後與鳳樟之間的那點恩義都不再有牽連。


    因為鳳樟不配。


    第17章


    她也不需要鳳樟日後在為了這些事糾纏她,在她的麵前裝作慚愧後悔,裝作情深義重。


    裝作……原來曆經浮華才幡然悔悟她最好。


    唐菀惡心透了所謂男人的迴頭是岸。


    她就想這一世清清白白,與一切都了斷,然後清清白白地為清平郡王守寡。


    “還錢?”太後莞爾一笑,看著鼓起勇氣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唐菀,笑著問道,“這麽說,當年二皇子讀書生活還得到過你的資助?”


    “我不在意李家的貧窮,也不在意他能不能考出功名光宗耀祖給予我榮光。可那既然是他努力期待的,我希望也能幫助他。”


    唐菀想到那時候自己的一心一意,便搖頭小聲兒說道,“錯付了的時光還有名譽,我都可以不在意,畢竟我事到如今便是那句話,我很慶幸沒有嫁給得誌便猖狂的小人。可是我不能答應我付出的銀子也打了水漂。”


    她顯然是一副不在意鳳樟的人,隻在意自己給鳳樟花了多少銀子的,在意銀子比在意感情多得多了,這樣沒心沒肺,羅妃臉上都掛不住了,不由咄咄逼人地問道,“他欠了你多少銀子,本宮給你還了!”


    “起碼三百兩了。”唐菀算了酸,便慢吞吞地說道。


    能把自己付出的銀子拿迴來,她真是高興得很。


    “三百兩?區區三百兩,你就要債要到宮裏來?!”羅妃這一迴真的要暈過去了。


    萬萬沒想到,叫二皇子在太後的麵前丟了這麽一次臉,竟然隻是為了三百兩。


    三百兩算什麽?


    還不值羅妃的一個金鐲子!


    這唐家的姑娘這麽小家子氣,而且還理直氣壯地在太後的麵前要賬,羅妃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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