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否認的思念和期盼,突然便爆發了出來,害得她的耳根都紅了。


    院子裏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戚柒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似是懵了,久久未曾有迴應。


    可誰也不知道,她的心再也不受自己的控製。


    麵前的男人麵色微微黯淡了下來,不知怎的,戚柒的心竟然疼了一下。


    “我……”她張張嘴,半晌,才慌亂地憋出一句話,“你怎麽突然成知府了?”


    她迴避了裴靖的問題,也未伸手去接那兩隻大雁。雙手握緊,身子僵硬如石。


    媒婆見此,正想開口,裴靖卻朝她擺了擺手,垂首看著戚柒,輕聲道:“遠山府是個好地方,正好前任知府任期已滿,我便來了。”


    遠山府是中府,知府乃是正四品。


    從正六品修撰到正四品知府,也就是說裴靖連跳四級。然而,知府品級雖高,卻隻是地方官,與京官有不少差距。


    裴靖已是武帝與太子跟前的紅人,深得兩人信任,若是留在京城,必能進六部,前途無量。


    可他卻來了邊關,一個任何京官都不願來的地方。


    戚柒心中複雜難言。


    遠山府哪裏又比得上京城的繁華和富貴,裴靖若想要做首輔,那留在京城先攢夠資曆,那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你不希望我來嗎?”


    戚柒沉著臉道:“你不該來的。”她不想裴靖以後後悔,也自認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裴靖笑了笑道:“可我想來啊,京城再好,也沒有你。”


    “……你以後後悔了,可別怨我。”戚柒沒料到他這般直接,忙別開了頭,不敢再與他對視,臉上熱得厲害。戚柒在心裏暗罵自己不爭氣,不就是……不就是一個帥哥向她表白嘛,這點小事兒,她慌張個什麽勁兒。


    “戚柒,你害羞了?”也不知何時起,他便沒再喚她嫂嫂。裴靖把大雁交給了一旁的文奇,院中幾人見此,對視一眼,俱悄悄走了。待到戚柒發現時,院子裏竟然隻剩下了她與裴靖兩人。


    戚柒剛想說自己怎麽可能害羞,唇角突地一暖,她倏然睜大了眼睛,對上了一雙含笑的鳳眼。


    還未等她反應,裴靖便抬起了頭,溫熱的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溫聲說了句:“真甜。”


    戚柒的臉頓時爆紅。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在裴靖移開的那一刻,她心中竟生了些失望。


    “我的聘禮已經準備好了,娘子,你準備什麽時候嫁給我?”沒等戚柒說話,裴靖繼續道,“你是想做知府夫人,還是伯夫人?或者兩個都要?”


    “你你你……”戚柒鼓著臉,“我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你了?你別亂叫!”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娘子,你也太絕情了吧?”裴靖搖頭歎息,“為夫伺候了你那麽久,盡心盡力,你竟然連一個名分都不願意給我,為夫甚是傷心啊。”


    戚柒:“……”


    “不過,為夫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裴靖在戚柒爆發前搶先開口,“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一下。”


    戚柒正鬆了口氣,便又聽他道:“想一想,是這月十五,還是下月初一成親。這兩個日子為夫找人算過了,都是黃道吉日。”


    這月十五?那不就是五天後?


    她正要反駁,卻聽裴靖動了動鼻子道:“好香啊,娘子是做了什麽好吃的嗎?為夫定要嚐嚐。”


    說罷,便直接朝屋裏走去了。


    戚柒張大了嘴看著他大搖大擺理直氣壯地背影,這男人也太不要臉了吧!


    她張嘴想要讓他走,然而憋了半天,直到裴靖已經入了席,她也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來,娘子,吃魚。”裴靖夾了塊魚肉,細心的把刺挑幹淨,再放到了戚柒的碗裏,“多吃點,你都瘦了。”


    他說她瘦了,可其實他才瘦得厲害。


    往日臉上還有些肉,可現在臉頰上的肉已經沒了,臉部的輪廓越發分明。這張臉即使瘦下來,依然好看得緊,甚至比之以往更多了俊朗。可戚柒的心卻酸酸澀澀的。


    “怎麽了,你不想吃魚嗎?”裴靖見她未動,便又夾了塊紅燒肉放她碗裏,“那嚐嚐這個,多吃點肉。”


    他唇角含笑,眉目間再也沒了曾經的清冷。


    戚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那一道道血痕看上去極其刺眼。她猛地低下頭,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隨即,便一直埋頭吃飯。


    雖然隻有四個人,但這頓年夜飯卻並不冷清,文奇是個活潑的性子,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戚柒的碗裏一直沒有空過,總會在她快要吃完的時候,又多出許多菜,俱是她喜歡吃的。


    她瞧著已經碗裏已經冒尖兒的菜,抿了抿唇,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裴靖的碗裏,什麽話也沒說。


    裴靖怔了一下,眼中笑意越深,一口吃下了那塊排骨,眯著眼,似是陶醉道:“真好吃,娘子的廚藝真棒。”


    “給你吃就吃,多什麽嘴。”她瞪了他一眼,又夾了一塊給他,“多吃點,堵住你的嘴。”


    “好。”


    戚柒耳尖紅通通的,埋著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一旁文奇悄悄推了推自家老爹,擠眉弄眼,小聲道:“爹,您說小七姐是不是害羞了?哎,喜歡就喜歡嘛,這麽別扭,口是心非。”


    文叔還未說話,戚柒便倏地抬頭眯眼,“文奇,你在說什麽?”


    “沒有沒有!”文奇嚇了一跳,連忙擺手,諂媚的笑,“我在說姐你的廚藝真的越來越棒了,這菜太好吃了!”


    戚柒又瞅了他一會兒,哼了一聲,這才放過了頭。


    文奇鬆了口氣,轉頭看向裴靖,悄悄地朝他握了握拳,示意裴靖努力!他小七姐平日裏雷厲風行的,可沒想到遇到感情,竟成了縮頭烏龜。


    文奇搖了搖頭,有些同情裴靖了。


    想要撬開小七姐的龜殼,可不容易。


    年夜飯過後,大家便聚在一起守歲。戚柒本想讓裴靖迴去,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文叔便先開口讓裴靖留下來了。


    戚柒隻好閉上了嘴。


    文叔年紀大了,守到半夜便堅持不住要去休息了,臨走之前把文奇也拉走了。文奇不怎麽願意,他還精神著呢,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抗議,便被他老爹敲了下腦袋,又被瞪了一眼,這才委委屈屈的跟著走了。


    待到把文叔送迴房裏,文奇便憋不住問道:“爹,我還想守歲呢,您硬把我拉迴來幹什麽呀?”


    “你這個榆木腦袋!”文叔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他,“你不知道你會礙眼嗎?”


    “礙眼?我長得也不差啊。”文奇不滿,“爹,您這是嫌我醜?”


    文叔氣得又拍了一下他腦袋,歎道:“你就給我在屋裏好好待著,別去礙事。唉,看來為父也要為你尋一門親事了。”


    都這麽大了,還這麽傻,這以後可怎麽辦喲。


    這頭,諾大的屋子裏便隻剩下戚柒與裴靖兩個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不知怎的,戚柒的臉微微有些發熱。


    “對了,這藥是之前我找太醫配的,止血化瘀祛疤的效果極好,你……擦一點吧。”戚柒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裴靖,然而裴靖卻未接。


    “這藥效果真的好,你手不是被抓傷了嗎?擦了藥,過兩天就能好了。”以為她不信,戚柒便又解釋了一番,“在手背上抹勻就行了。”


    裴靖依舊未動。


    戚柒望著他,有些生氣,正要抽迴手,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戚柒不妨,差一點就撞進了他的懷裏,她不滿道:“裴靖,你發什麽瘋?”


    “你幫我。”男人淡聲開口。


    “啊?”


    “我自己擦藥不方便,這藥這般珍貴,浪費了可不好。”裴靖一字一頓的道,“所以,你幫我擦吧。”


    戚柒想拒絕,裴靖卻笑道:“還是說,你不敢?戚柒,你是怕被我發現你喜歡我嗎?”


    “擦個藥而已,我為什麽會不敢?”戚柒被激了一下,“況且,我也不喜歡你。”


    “哦,那你為什麽不敢給我擦藥?”裴靖漫不經心。


    戚柒鼓著臉沒說話,一把拉過了他的手,專心地為他上藥。裴靖的手生得很好,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皮膚白皙,隻手心和指腹有薄薄的繭子。


    也因此,手背上的血痕便越加醒目,破壞了那份美感。


    戚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動作越發小心翼翼。


    她低頭為他上藥的模樣煞是動人。


    裴靖垂首,目光落在她烏黑的發間,喉頭上下滾動,半晌,他克製般的抿了抿唇,唯恐嚇到了她。


    “好了,這兩天盡量少沾水,一天早晚各塗一次便好了。”戚柒抬起頭叮囑,“你一個書生,作甚去學別人捉大雁?自討苦吃!”


    而且這個時節,大雁大都飛去了南方過冬,極少看到。


    裴靖沒反駁,任由她斥,眼中甚至還有些享受。


    戚柒本想問裴靖是從哪裏抓到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她又不願應他的求婚,問這些平添麻煩。


    “……小錦和裕哥兒怎麽樣了?”戚柒不經意間對上他的目光,心尖一顫,忙僵硬地換了個話題。


    算起來,小錦已經十六歲了,而裕哥兒也有十一歲了。


    “很好,他們很想你,這次本來還鬧著要與我一起來。”裴靖瞧著她,目光如炬,“你想他們了嗎?”


    “當然想。”戚柒沒有猶豫的開口,目露懷念,“幾年沒見了,小錦都成大姑娘了吧。還有裕哥兒,說不定已經比我還高了。”


    想到那兩個曾經愛膩在她身邊的孩子,戚柒的心便又暖又澀,那般美好的日子再也迴不去了。


    時間怎麽就過得這麽快呢,轉眼間,曾經在她身邊嬉鬧的孩子便都長大了,他們還會記得她這個嫂嫂嗎?


    或許,再過不久,便會忘了吧。


    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傷感。


    “那我呢?你想我嗎?”裴靖突然湊到了戚柒身邊,溫熱的氣息席卷了她,“戚柒,若是我不在,你會想我嗎?”


    他與她咫尺相對,那是一個曖昧又極其危險的距離,聲音低沉暗啞。


    男人灼熱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細細撫弄,動作溫柔到了極致,目光卻也熾熱到了極點。


    戚柒的唿吸聲突然加重。


    “可我想你。”很想很想,想得快要發了瘋。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這般害怕分離。


    他不再克製,垂首,熾熱的薄唇含住了那讓他肖想許久的唇。這是個溫柔又細致,帶著珍惜的吻,猶如羽毛輕輕撓在上麵,癢癢的,柔柔的,讓人陶醉和留戀。


    沒有強迫,沒有喝酒,亦沒有藥物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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