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後宮的妃嬪不多,他並不沉迷女色,先皇後薨後,更是鮮少踏進後宮。旁人都道武帝對皇後用情至深,哪怕皇後死了將近二十年,也不曾再立新後。


    即便是最受寵的柳妃,生下了皇長子,也隻是個妃子。


    這一輩子也比不上先皇後在武帝心中的地位!


    柳妃曾經最討厭的便是聽到這些話,她吵了多次,又讓母家向武帝施壓,讓他立新後。但武帝卻硬生生頂住了朝中壓力,絕不立後。


    那個女人在時,柳妃嫉妒她,恨不得殺了她!後來,她終於做到了,她以為那個女人死了,她便會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她錯了。


    活人怎麽去和死人爭?


    柳妃一度心灰意冷,好在她還有兒子,等兒子坐上那個位置,她依然會成為大衍最尊貴的女人!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楊玥那個賤種竟然真的好了,不但如此,雲嬤嬤竟還迴了宮。


    聽到消息,柳妃氣得在宮中大發雷霆!


    “那個狗奴,她不是死了嗎?!”柳妃陰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當初你們是怎麽辦事的?她活著,不但活著,還迴來了!”


    跪在地上的正是柳妃身邊的大太監劉來福,跟隨她多年,是柳家特意送進宮中輔佐柳妃辦事的。


    劉來福匍匐在地哭道:“娘娘,老奴當初真的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做的。老奴也沒想到那雲氏竟然還活著,老奴也是被那些人騙了啊!”


    柳妃臉色陰冷,尖利的指甲刺進了掌心,眼中滿是殺意。


    “不能讓雲氏活著,她知道太多秘密了。”柳妃冷聲道,“她如今進宮,定然不安好心,那個狗奴是想來惡心本宮的。”


    劉來福眼珠子一轉道:“娘娘不用太過擔心,雲氏就算知道那些秘密又怎麽樣?她沒有證據,威脅不到娘娘的。”


    “你不懂。”柳妃冷哼一聲,心底的嫉妒和恨意猶如藤蔓一般牢牢纏住了她整顆心,讓她喘不過氣來,“那個女人可是他的朱砂痣,隻要事關那個女人,哪怕是沒有證據……”


    他也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這麽多年,她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可她偏偏撞在了這個男人身上,再也迴不了頭了。


    她唇邊泛起苦澀又冷然的笑,一字一頓的道:“你去告訴蘭英,不要再等了。本宮隻給她兩天時間,必須除了雲氏和那個沈妍!否則,哼,別怪本宮狠心了!”


    劉來福身子顫了顫,忙磕了一個頭應道:“是,老奴這便去。”


    雲嬤嬤確實沒有證據。


    柳家人做事縝密,當年涉及皇後之死的人如今該死的都死了,隻有她苟延殘喘到了今天。


    她之所以如此高調的進宮,便是要讓柳妃慌了手腳。


    柳妃為了不讓她泄密,定然會找機會除掉她,到時便能抓出奸細,再順藤摸瓜。


    沈妍曾問過為什麽不把此事直接告訴武帝,畢竟誰都看得出武帝對先皇後情深意重。若是知道先皇後乃是人害死的,武帝定然不會放過那些壞人,會為皇後討迴公道。


    聞言,雲嬤嬤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看向了楊玥,問道:“敢問殿下是如何想的?”


    楊玥沉吟片刻,才道:“父皇是皇帝,柳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沒有足夠的證據治不了那些人的罪。況且,若父皇真的如此在意母後,母後又怎麽會死?”


    說最後一句話時,楊玥麵無表情,眼中甚至帶著些嘲諷。


    雲嬤嬤讚賞的看著楊玥,感歎道:“殿下不虧是娘娘的孩子。陛下先是大衍的皇帝,再是丈夫和父親。情誼再重,如何重的過江山?重的過這無邊權勢?”


    她看向沈妍,微微笑了笑道:“沈姑娘還是太天真了。”


    沈妍抿了抿唇,心中一震。


    “殿下需時刻記得,陛下是大衍的皇帝。您先是臣,再是子。”雲嬤嬤道,“況且,陛下並不隻有您一個皇子。”


    “……我明白。”半晌,楊玥才輕聲道。


    這個道理,他很小的時候便懂了。


    “老奴估摸著,柳氏那邊許是這幾日便會有動作。”雲嬤嬤沉聲道,“殿下與沈姑娘須得更加謹慎,裴大人已經在外麵布置好了,隻要柳氏一動,我們的計劃便成功了一半!”


    “直接對殿下動手,風險太大。”雲嬤嬤看向沈妍道,“沈姑娘千萬要小心,柳氏等人還不知殿下的毒已經解了。所以,他們的首要目標便是你,其次便是老奴。”


    楊玥聞言,頓時皺眉,他沉聲道:“我讓人貼身保護你們。”


    “不行,這樣會打草驚蛇的。”雲嬤嬤立刻搖頭否定,“殿下非但不能派人保護我們,還得故意給那些人製造動手機會。”


    “不行,太危險了!”


    “沒事的。”


    楊玥與沈妍同時開口,兩人俱是一愣,目光相對,不知怎的,微微有些不自在。


    沈妍別開視線道:“殿下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與其一直提心吊膽,不如早點解決。”


    “沈姑娘說得對。”雲嬤嬤也道,“殿下放下,隻要我們做好準備,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與雲嬤嬤估計得差不多,那奸細很快動手了,動手的對象正是雲嬤嬤和沈妍。那人在雲嬤嬤和沈妍的吃食中下毒,但沈妍是大夫,又早有準備。


    發現飯食中被下了毒,兩人便假裝中了毒,把下毒之人引了出來,把人抓了個正著!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下毒之人竟然是楊玥的奶娘蘭英。這讓楊玥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雖是主仆,但他其實內心深處是把蘭英當做長輩的。


    生母早逝,父親又是皇帝,奶娘蘭英是陪伴楊玥最久的人了。


    “為什麽?”他怔怔的望著跪在地上的蘭英,“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蘭英臉色灰白,頹敗的倒在地上,她身子震了震,半晌才道:“殿下對奴婢很好。”


    “是有人威脅你嗎?”楊玥不死心。“


    “……沒有人。”蘭英猛然抬頭,突地笑了,“是奴婢想讓殿下死而已,因為我恨你!”


    楊玥渾身一震。


    “大膽!”雲嬤嬤怒喝,“你這個賤奴,事到臨頭了,還不老實交代?若是你說了,殿下心軟,還會留你一命。若是你執意不說……”


    “那就讓我死吧。”蘭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一臉木然的道,“我說了,沒有人指使我。”


    二皇子宮中出了這等大事,早就有人去報了武帝。


    無論旁人怎麽詢問,蘭英都一口咬定了沒有人指使她,是她自己恨楊玥,所以才想殺了他。


    “當年若是殿下,我的兒子怎麽會死?”蘭英瘋狂的大笑,“可笑我奶大了別的孩子,卻餓死了我自己的兒子!我怎能不恨!”


    蘭英出身京城普通人家,及笄之後,便許了人家。第三年,生下了兒子。也是這一年,楊玥出生,皇宮為其尋奶娘。


    蘭英被選中入了宮,這本是好事,但誰知待她請假迴家,去發現自己的兒子竟然死了,還是生生餓死的。


    她的丈夫告訴她,自從她走了,兒子便夜夜啼哭。他誰的奶也不喝,隻要親娘的。可蘭英入了宮,如何見得了?


    “他還那麽小,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死了。”蘭英神情恍惚,“若不是我進了宮,我的兒子怎麽會死?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


    “胡說八道!”武帝冷斥,“你若不願留在宮中,直說便是,難道朕的兒子還會缺了一個奶娘不成?不過是你自己貪圖富貴,害死了你的兒子,現在竟然怪到朕的兒子身上!來人,把這個賤婢打入天牢,讓人好好審審,朕要聽實話!”


    然而無論那些人怎麽用刑,蘭英都咬死了不改口。後來,她趁著看守的人不注意,竟然想咬舌自盡。好在被人發現得及時救了下來,留下了一條命。


    武帝派人從蘭英的房裏搜出了毒藥,經太醫鑒定,便是前朝毒王研製的尋夢。


    蘭英不過是個普通婦人,如何能得到尋夢?


    但是她咬死了不說,又不能真的把人打死了,案件一時陷入了僵局,武帝因此在朝中發了大怒,直接把案子從刑部交給了金麟衛。


    “秦業,你給朕好好查查,朕要知道這尋夢她到底是從何得來的!”武帝直接把秦業叫進了內殿,“朕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朕要一個滿意的答案。”


    秦業單膝跪地,沉聲應道:“是,臣領命。”


    待到秦業出去了,武帝便陰沉了臉色。


    旁邊伺候的太監見此,小心翼翼的上前道:“陛下可是擔心是前朝的人在作亂?”


    “朕不是擔心這個。”武帝搖搖頭,歎氣,“這個世上隻有那人才能製出尋夢,當年明明已經被他親手銷毀了,如今怎麽會有尋夢留在世上?而且還用在了卿卿和玥兒身上!”


    最後一句話,武帝說得滿是殺意。


    “當年朕隻以為是朕傷了卿卿的心,讓她鬱結在心,導致早產,最後撒手人寰。”武帝握緊了拳頭,眸中盡是冷色,“可卻沒想到,卿卿竟是被人害死的!”


    “差一點,連我們唯一的孩子也死在這毒上!若不找出幕後兇手,朕如何有臉下去見卿卿?”


    “陛下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伺候的太監忙上前,“陛下莫要著急,如今二殿下已經解了毒。而且秦大人手段了得,定會查出真相的。”


    ……但願吧。“半晌,武帝低低歎了一聲。他望著窗外,目光幽深。


    蘭英確實是個硬茬子,不管秦業是威逼利誘,都沒能讓她開口。三天時間眼看便要過去,裴靖突然上門找他。


    “不知裴大人找秦某有何事?”兩人之間有過節,裴靖來找他著實奇怪。


    裴靖微微一笑道:“裴某觀秦大人眉間似有愁緒,想必是在為蘭英一案憂心吧?”


    秦業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深沉的看著他,“裴大人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秦某是個粗人,沒有你們文人那般多的玲瓏心思。”


    裴靖仿佛沒聽懂他的諷刺,笑意加深道:“裴某有辦法讓蘭英開口。”


    “裴大人是說真的?”秦業皺眉。


    裴靖問:“不知秦大人可有詳查過蘭英的夫家?”


    “自然查過,隻是她夫家的人都已經死了,並無什麽線索。”秦業道,“裴大人莫不是知道什麽?”


    “秦大人真的認為蘭英的夫家死絕了嗎?”裴靖似笑非笑的道,“蘭英入宮將近二十年,二殿下待她不薄,按理她應該家資頗豐。可裴某聽說,在蘭英的屋裏並未發現什麽財物,這一點難道不奇怪嗎?”


    秦業心中微動。


    裴靖又道:“而且她孑然一身,若是真的恨二殿下,何必等了這麽多年?身為奶娘,二殿下又信任她,她有無數的機會對要了二殿下的命。可偏偏,她卻選擇用□□。”


    “這次又給沈禦醫和雲嬤嬤下毒,豈不是自相矛盾?”


    秦業沉聲開口道:“裴大人到底想說什麽?”


    “一個人寧死也不願意泄密,最有可能的是,她有想要保護的人。”裴靖意味深長的道,“秦大人想想,對於蘭英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誰?”


    秦業猛地一震。


    裴靖見他似有所悟,便道:“裴某的話說完了,時辰不早了,裴某便先行告辭了。”


    說著,他轉身便走。


    “裴大人為什麽要特意來說這些?”秦業突地開口問道。


    裴靖沒有迴頭,腳步微頓道:“我說過,她欠你的,我來還。再提醒秦大人一句,可往城南王家查。”說罷,他大步離開。


    秦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眸色暗沉。


    蘭英招供了。


    三天後,秦業把蘭英的供詞交給了武帝,立時掀起了軒然大波。隻因蘭英指認指使她做這一切的是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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