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揚州,遠遠可見那座雄壯瑰麗、危樓高聳的城池,城頭刻著兩行大字,分別是“揚州”和“永樂保”。


    揚州是千年的揚州,亙古不變。永樂保是臨時的永樂保,字也是新刻的,一旦晁蓋下台,指不定又要改名換姓。


    城頭上旌旗招展,迎風飄揚。官兵每五米一人,個個身著金甲銀袍,手執兵刃,精氣神十足,沿著城頭舒展開去。晨曦照耀下,那嶄新的鎧甲甚是耀眼,如給這揚州城鑲了金色光環。


    城門口站了四排官兵,兩排沿城牆橫向站立,另兩排沿城門方向縱向站立,官兵們鬥誌盎然。凡是進城的人都要經過他們盤查詢問。


    劉射天和秦可卿騎馬而至,被攔在城門外。


    為首官兵是個百夫長,厲聲喝道:“在這喜慶的日子,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有傷風化,不準進城。”


    劉射天待要發怒,被秦可卿拉住了。現今他精力損耗嚴重,兩cd恢複不到,打將起來,沒準真不是這夥人的對手,況且他們還有源源不斷的後援。


    “軍爺,我是女子,並非男子,我們是夫妻。”秦可卿拉著劉射天的手臂說,同時將自己的帽子脫掉,一襲海浪般的長發傾瀉而下。


    馬啼長嘶,賈蓉等人驟然而至。


    四草輩的馬一匹被偷,一匹在途中受傷被棄,四人兩兩乘一匹馬趕來。


    “他們都是男人,有傷風化的是誰,這下很明了了吧!”劉射天說。


    那百夫長便下令放他們進城,並讓人攔住了石頭村四草輩。


    “可兒……”


    賈蓉聲嘶竭力地叫喊著。


    “你們幹什麽,我們可是被邀請的貴賓,耽誤了行程你們擔待的起嗎?”


    “快放我們進去!”


    ……


    四草輩高聲和眾官兵理論。


    江南四季如春,山環水繞,景色宜人,果不其然。這揚州城都給人一種水靈靈的感覺,比起塞北的荒涼,簡直如嬌小的女人。


    閣樓、禦街柳、池塘、小巷……即便是冬季,花花草草隨處可見。憂鬱、深沉、古典、優雅……真是座神奇的古城。


    臘八節,又是五府醫仙榜評選大會之日,大家都去湊熱鬧了,街頭幾乎沒什麽人,酒樓酒館旅館皆已關門停業,隻有幾家小販蹲在攤位前發呆,若不是生活所迫,他們也應該去瞧熱鬧的。


    五府醫仙榜評選大會每十年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人生有幾個十年啊!


    劉射天向一個小販探聽到,此次五府醫仙榜大會在西湖鳳凰島上舉行,即與秦可卿駕馬飛奔而去。


    將近西湖邊,遠遠可見岸邊黑壓壓一片,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嘰哩哇啦的吵鬧聲鋪天蓋地,震耳欲聾,叫人甚是煩躁。


    劉射天和秦可卿棄馬步行,擠進人群,到了岸邊。西湖水碧波蕩漾,遙遙可見湖中央的鳳凰島巍巍而立,島上旌旗招展處,設立了一座占地廣闊的大校場,正是本次五府醫仙榜評選大會的地點所在。


    西湖中沒有船隻,通往鳳凰島隻有一條水上浮橋可達,有官兵把守,眾人被阻隔在外,抱怨聲不絕於耳。


    “操,門票一萬兩銀子,媽的擺明不讓人進嘛!”


    “奶奶個熊,十年才一次的醫仙大會,也不讓人上去瞧瞧熱鬧,人生有幾個十年啊!”


    “聽說上一次在亂史鎮的醫仙大會,也是這個吊樣,普通民眾被拒在外。”


    “當官的和有錢有勢的豬油蒙了心,讓他們參與評選,這樣選出的醫仙榜能準確嗎?”


    ……


    從大家的抱怨聲中不難聽出,能上鳳凰島近觀醫仙榜評選的都是官家人、有錢有勢的人。


    這個有錢的標準很好判斷,能買得起一萬兩銀票的人。這種有錢人,家底最起碼得十萬兩以上,除了石頭村的土豪,恐怕人不多了。


    原來古今都是一樣的,不管是什麽事,都要偏袒著有權有勢有錢的人。


    比如現代,農村低保都是有錢人拿。真正的窮人,始終是社會的遺棄者。


    “一人一萬兩,咱們二人就得兩萬兩銀子,短時間內上哪兒湊這麽多銀子去!”劉射天焦慮道。


    “劉大哥,你不是古俠鎮的文狀元……”


    秦可卿沒說完,劉射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見四下沒人注意,才說:“妹子,我這人比較低調,文狀元這迴事是內定的,還沒頒布,你可別給我說漏嘴了,省得連累了我們鎮長。”


    秦可卿點點頭,他才鬆手。


    五府醫仙榜評選大會,這是麵向整個華夏的,古俠鎮的人肯定來的不少,劉射天自封的這個文狀元當然不能傳出去,否則極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你作為石頭村的土豪,參加這等盛會,出門沒帶銀子嗎?”劉射天驚問。


    “銀子都在賈蓉身上,我這沒有。”秦可卿說。


    劉射天無奈地歎口氣。


    二人擠到了浮橋入口處,隻見一個威猛的大和尚傲然而立,率領手執兵刃的官兵裏三層外三層,層層把關,根本沒有混進去的可能性。


    那大和尚不是旁人,正是方臘手下數一數二的猛將寶光如來國師鄧元覺。他身長九尺,肥頭大耳,兇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是個酒肉和尚。


    “不要擠,都給我滾遠點,不聽話的我把他頭擰下來!”


    鄧元覺不停地吆喝吼罵,依然阻止不了騷動的人群,如海浪般去了又迴,迴了又去。大喜的日子,他也就是嚷嚷,不敢動真格。


    想過關的人都要拿出通行證。


    當官的要拿出任職憑證,一旦被查是假,免不了暴打一頓;有錢的當場拿出一萬兩銀票。這兩個條件太硬,想混進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讓開讓開,我的銀子到了。”


    一人挑著沉甸甸兩個大籮筐,擠進人群,停在了關卡外。


    那人渾身圓潤,兩隻大齙牙外露上翹,活脫脫一隻老鼠模樣,正是白日鼠白勝。


    “幹什麽,找事是吧?”鄧元覺斥道。


    “不是找事,銀子……一萬兩銀子啊!”白勝解開了籮筐蓋,裏麵有銀票有元寶有碎銀子,“大人,我是賣酒的,這可是我一輩子的積蓄啊!”


    “媽的,全是些碎銀子,怎麽數,換成整的再來。”


    鄧元覺一個眼神,兩個官兵上前便將白勝轟走了。


    “大人,大人,銀號都關門了,來不及換了。大人,我老娘病重,我隻想見醫祖扁鵲一麵啊!”任憑白勝再怎麽喊叫也無用。


    “大家都記住了啊,銀子隻收一百兩以上的銀票,再胡鬧就關進大牢。”鄧元覺喊道。


    眾人紛紛咒罵,真的是慘無人道,天理何在!


    這時,四個衣著不整,搖頭晃腦的年輕人,搖著折扇,就要衝進去。


    劉射天認得他們,正是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文征明、祝枝山、周文斌。


    “幹什麽幹什麽,找死是吧?”


    鄧元覺碩大的身軀忽地上前,將他們彈開了。


    “我們是東海府四大才子,難道你不認識嗎?”祝枝山說。


    “不好意思,還真不認識。”


    鄧元覺說罷,十多個官兵忽地上前,就要將四人給攆走。


    唐伯虎連忙喊停,將自己的折扇遞上去,說:“這是我的真跡,價值萬金,就當是我們四人的通關費吧!”


    鄧元覺接過來一瞧,甩在了唐伯虎臉上,“媽的,畫的什麽狗屎,都給我滾!”


    “好你個大和尚,你侮辱斯文,你膽大包天!”


    “我跟你們四方鎮中山書院院長吳承恩是好朋友,你膽敢對我無禮!”


    “潑賊,我一定要告發你!”


    ……


    四大才子叫囂著被官兵攆走了。


    有權有勢有錢靠的是硬件設備,真不好糊弄。於是乎,很多人選擇冒充名人和參與評選的神醫。


    不過方才的東海府四大才子真的是貨真價實,並非冒充,這個劉射天是能肯定的。


    入口處專門騰出一塊場地,裏麵橫七豎八,躺著盡是重病或重傷在身之人。


    凡是一些沒有名頭的聲稱要參與醫仙榜評選的神醫,首先要在這些人身上露一手,如果真有妙手迴春之術,才能被允許進入鳳凰山。


    這些病人都是窮人,無錢醫治,在此當試驗品,萬一遇上名不見經傳的醫術高超之人,或許還有活命的希望。如果遇上冒充神醫的無恥之輩,隻能自認倒黴了。


    才一會功夫,就來了至少十個自稱神醫的人。


    鄧元覺讓他們顯露本領,這十人都以失敗告終,隻是苦了患者。


    若非今日是對醫者最為敬重的日子,以鄧元覺的脾氣,一定會把這些無良醫德之人千刀萬剮。


    冒充名人的也有很多。


    什麽萬裏獨行俠田伯光、無惡不作葉二娘、四大天王、一劍飛仙、西山一窟鬼等等等等,鄧元覺紛紛表示不認識,盡皆攆走。


    這是四方鎮地界,其他鄉鎮的人且不說這些名聲不響亮的,即便是大名鼎鼎的,鄧元覺也未必認識。


    華夏是很廣闊的,千年來都是如此。


    對於四方鎮的人,但凡有些名聲的,鄧元覺都讓他們通關,比如水滸村的陸虞侯、三國村的華雄、西遊村的銀角大王等。


    這就是為什麽各地都想爭取各大盛會的舉辦權,對自己人有利啊。


    現代是如此,古代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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