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哦嗚……


    嘭……


    劉射天驚聞此變,睜開眼來,隻見腳前站了一個勁裝結束、威猛高大的壯漢,光看那背影、那雄姿,足以動人心魄。幸好劉射天是男的,否則非要立刻爬上前去,抱住他粗壯有力的大腿……


    那壯漢飛身而至,一拳正中猛虎脖頸,將它打出了十數米遠處。


    “你……”


    劉射天不及開口,猛虎再一次咆哮著飛身而至,那壯漢大喝一聲,奔了前去,與之扭打在一起。


    猛虎體型是那壯漢的四倍不止,但那壯漢的力氣絲毫不比猛虎弱,雙方拳來腳往,打得是難分難解。


    趁著這當空,劉射天忙起身拖著華佗到了一旁的大鬆樹背後。虎嘯聲與大漢的嚎叫聲震徹山林,依舊不能影響華佗的睡眠質量,他的唿嚕聲甚至與前二者有的一拚。


    漸漸地,劉射天才發現,那壯漢腳步飄逸,並非輕功了得,分明是喝醉了的節奏,再加上打鬥出汗,身上的酒氣蒸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更加印證了這點。


    “你是武鬆?”劉射天喜道。


    當時那壯漢踩著大鬆樹一躍,迎麵揮拳而去,但聽得“武鬆”二字,許是被驚到了,身法稍有疏忽,力量不濟,被借著道旁巨石一飛而起的吊睛白額虎巨爪擊中,遠遠飛出去,撞在了樹幹上,嘭……又跌在地上,著實摔得不輕。


    “瞎嚷嚷什麽?再吵割掉你的舌頭。”


    壯漢斥道,又隨手抄起一根粗棍,打向迎麵撲來的猛虎。


    顯然,他是武鬆無疑。


    喀嚓……


    猛虎飛身撲來,擊斷木棍,巨爪再中武鬆胸脯,又將他打飛了。


    經過幾番較量,武鬆胸前衣服被老虎撕扯掉,十指血印印刻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愈發顯得他英氣逼人,不過戰鬥力卻大打折扣,越來越差勁。


    猛虎窮追不舍,武鬆實在是鬥不過了,奮力一躍,跳上了大鬆樹樹杈,猛虎再也夠不著。


    “要不是老子喝了十八大碗,憑你能是我的對手?哼……”武鬆站在樹杈上傲慢道。


    猛虎圍著大樹直繞圈,急得嗷嗷叫,忽然,它將矛頭指向了劉射天,兇狠的目光盯著他,慢慢靠向前去。


    劉射天吃了一驚,“武英雄,救命啊!”他邊喊邊向林中跑去。


    “廢物……”


    武鬆蹭蹭幾下,踩著樹幹奔在了猛虎前麵,從天而降,迴身巨拳正中其頭部。


    誰料猛虎追劉射天隻是個幌子,真實意圖還是武鬆,它料定此招,後撤身甩尾重腳踢中武鬆胸膛。


    武鬆撞在樹幹上,又跌在了地上。


    猛虎順勢而至,撲在了他身上。


    武鬆雙手握著猛虎的兩隻前爪,死撐著。他若此時鬆手,那虎口便要吞掉他的腦袋,著實危險至極。


    “傻小子,幹什麽呢?還不來幫忙?”武鬆喝道。


    “我?”


    劉射天愣了愣,才撿起一根不到手腕粗細的木棍,小心翼翼地緩步向前挪去。他必須小心,萬一老虎迴身撲來,他便要小命嗚唿了。


    “那麽粗的棍子,你想打死人啊?”


    武鬆無奈道。他這是反話,是在諷刺那根棍子太細了,都不給老虎撓癢癢的。


    “我哪有你力氣大?”


    劉射天躡手躡腳地上前,終於到了能夠得著老虎的位置,甩起棍子朝老虎身上打去,嘴裏還在念叨著:“打死你,打死你……”


    武鬆氣不打一處出來,若不是支撐著猛虎,非得氣暈過去不可。


    忽然,猛虎全身酥軟,癱在了武鬆身上。


    武鬆使勁甩開它,站起身來,使勁踢了兩腳,那猛虎仍舊一動不動。


    “死了?大蟲死了……哈哈……大蟲死了。”劉射天喜得手舞足蹈。


    武鬆一臉懵逼,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武英雄,你真厲害,把大蟲耗得力盡而亡。”其實劉射天心底卻在暗想,是不是他自己把老虎打死的。倘若武鬆一旦為了虛名殺人滅口,他還真應付不來。這樣說也不虧,本就是武鬆救了他的性命。


    武鬆哼哼一笑,禁不住一臉傲意,“哼,跟我玩,你還差得遠呐!”順勢又踢了猛虎一腳。


    “英雄,咱們快走吧,要是再來隻猛虎,隻怕你身體不適,有點棘手。”劉射天說。


    “嗯?”武鬆瞪大了雙眼,滿臉怒相。


    劉射天忙改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怕師傅他老人家受不了驚嚇,萬一醒不過來怎麽辦?”


    武鬆叉著腰遍視四周,說:“既然如此,你們我跟我一起走吧,我就好人做到底,護送你們一程。”


    劉射天連聲道謝,背著華佗就跟了上去。


    “小兄弟,家住哪裏,意欲何往,怎麽三更半夜在這林中,膽子不小啊。”武鬆瞧了一眼唿唿大睡的華佗,“你師傅這德行,能收了你真是他的造化。”


    “英雄過獎,師傅待我恩重如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照顧他是應該的。”劉射天又說:“我師傅是大夫,我們要去宋家保看個病人,天色已晚,便在林中睡了,不料碰到大蟲,幸得英雄相救。”


    “什麽英雄不英雄的,四海之內皆兄弟,在下武鬆……哎,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叫武鬆的?”武鬆止步質問道。


    “武鬆武二郎俠義雙雄,威名遠揚,不認識您才叫奇怪呢,進林子時我就聽說了,一口氣連幹十八大碗陳釀,非您這身體可真扛不住啊!”劉射天一手托著華佗,另一手騰出來豎起了大拇指。


    “小意思,小意思,我最高紀錄可是三十碗酒呢!”武鬆一副洋洋得意之態,慢步向前走去。


    劉射天暗暗叫罵虛偽!


    走了不到一公裏路,忽然傳來群虎嘶吼咆哮之聲,震徹山林。


    “又有大蟲……”


    劉射天剛張嘴,就被武鬆厚重的手掌給摁住了。


    “別吵,想死啊?”


    武鬆拉著他蹲在了道旁的大樹下。


    隨之又傳來人的暴喝聲、老虎的咆哮聲和慘叫聲。


    武鬆向前去,透過密林,可見山坡下一人正手持板斧,與兩隻猛虎決鬥,地上還躺了兩隻猛虎。


    劉射天禁不住好奇之心,也湊上前去,驚道:“黑旋風李逵?”


    “你認識他?他也很出名嗎?”武鬆問。


    “醜得出名罷了,跟你的英雄之名截然相反。”劉射天奉承道。


    不消片刻功夫,李逵便砍死了兩隻猛虎,卻蹲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這傻子,貓哭耗子。”武鬆罵道。


    劉射天當然知道原委,沒敢說出真相,迴身背起華佗,跟著武鬆下了山坡。


    但見有人來,李逵愈加哭得狠了。


    “黑旋風,幾日不見,砍柴工夫見長啊,一會功夫劈死四隻老虎。”武鬆的語氣根本不像是稱讚。


    他好半天打死一隻老虎,究竟是不是他打死的還不一定,人家李逵隨手砍死四隻,他不嫉妒才怪呢!


    “俺娘沒了!”李逵放開聲調,更加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什麽,這老虎是你娘?”武鬆哈哈大笑。


    “笨蛋,他娘被老虎吃了。”劉射天斥道。


    武鬆恍然大悟,上前拍著李逵的肩膀安慰道:“兄弟,節哀順變!”


    “大半夜的,不讓你娘在家好好待著,帶她到這深山老林幹什麽?”劉射天最不喜歡水滸裏李逵娘被老虎吃了這段,情之所至,大聲訓斥道。


    “俺娘聽說三國村有個叫張飛的,長得跟俺差不多,懷疑是她多年前在戰亂時遺失的孩兒,非要吵吵著讓俺帶她去找他,豈料……唉……”李逵再次放聲大哭,“娘,娘啊,黑黑不孝……”


    李逵大哭著,在老虎堆裏撿起幾根血淋淋的骨頭,包在衣襟裏,“娘,黑黑帶你去找飛飛,那張飛要是不認您,俺非得把他的頭擰下來不可。”


    他揣著骨頭,往林中斜岔小路而去,哭聲漸漸消失了。


    “這笨蛋,你說他是孝順還是忤逆,唉……”武鬆無奈地搖搖頭。


    彼時,明月漸漸變暗,黎明劃過樹梢,天色忽然亮了許多。


    忽然間,路邊草叢刺啦啦響,十多隻斑斕猛虎鑽了出來。


    武鬆大驚失色,不知所措。


    “別害怕,是獵人假扮的。”劉射天再一次道破了天機。


    果然,那猛虎全部站起身來,揭掉麵具,露出了本來麵貌。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獵人?”武鬆驚問。


    “那麽差的易容術,傻子才看不出來呢。”劉射天說。


    “一會別多嘴,我來說。”


    武鬆迎上去,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亂跑出來嚇人。”


    十幾個獵戶盡皆上前,瞧著一旁的四隻猛虎,驚呆了。


    “我們是山下獵戶,近來景陽岡有大蟲作惡,我們是受官府聘請來驅逐大蟲的。”一個獵戶說。


    “英雄,這四隻猛虎是你殺死的?”有人驚問。


    劉射天搶先道:“對,都是武鬆武英雄打死的,後麵路口還有一隻,比這四隻更大,都是他打死的。”


    武鬆但聽得他搶話,原以為他要據實相告,氣得咬牙切齒,聽聞此言,喜不自禁,咧嘴大笑起來。


    一眾獵戶歡唿雀躍,當即架著武鬆和五隻猛虎,敲鑼打鼓,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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