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下來,嶽川淵浮躁的心安定了下來,再沒有要離開化工機械廠的念頭。一眨眼間,化工機械有個精靈牢牢拴住他的心,他不再壓抑,他不再苦悶,倒是害怕化工機械廠不要他。


    下班的時候,嶽川淵搶先步出車間,在走道上慢吞吞磨蹭著,像是在等著誰?


    大概五、六分鍾後,那個仙女女工出現在了嶽川淵身邊,他一下如同打了雞血似的——精神大振,可他是個性格內向、靦腆的人,害羞跟仙女搭訕,隻好默默跟在她身後。


    走著走著,嶽川淵忘了自家方向。


    幾天來上下班,嶽川淵風雨無阻的在路上等候著仙女女工出現在他身邊,他甚至都羞於去打聽她的名字。


    半個月後下午發生了一件事,意外的把嶽川淵和仙女女工穆碧蓮捆在一塊兒:


    半晌時,穆碧蓮那台車床壞了,偏偏廠裏唯一一個技修員請假去鄉下喝喜酒,急地脾氣暴躁的廠長白長冬這個老頭見人就罵,好像全廠人都得罪他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嶽川淵不顧後果的扔下手活兒,跑到車床車間,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到穆碧蓮那台車床前,送上電,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吃了豹子膽竟敢打開油箱。仔細一檢查,嶽川淵發現隻是裏頭齒輪螺絲鬆了,沒別的毛病。——修理這種老掉牙車床,對他來說那是七老八十老太婆吃豆腐。


    在一旁的穆碧蓮激動的淚光蕩漾,沒想到這個天天默默追蹤她的瘦個子還有這麽兩下子,叫她刮目相看了,好想摟住他一陣狂吻,吻到窒息缺氧。


    事情逆襲了,再用不著嶽川淵天天上下班在苦苦著仙女出現在他身邊,下班時,穆碧蓮早已在大門口等著他。


    愣了一下,嶽川淵暗中使勁加快步伐,朝門大疾步走去。


    “川淵,下午謝謝你啊!”一見嶽川淵,穆碧蓮笑吟吟地迎上去,“沒看出來,你一個電焊工,還會修理車床!”


    靦腆的臉紅一下,嶽川淵心中還是有三分怨氣:“我本來是學車床,他們叫我當電焊,你說,這冤不冤?”


    怔了一下,穆碧蓮噢了一聲,說:“原來這樣呀!”停頓一下,穆碧蓮又安慰一句:“那是他們沒眼光。俗話說,金子埋的再深,總有發光一天。就像下午,沒有你,車床還不是爛在那裏?”


    穆碧蓮的安慰,嶽川淵聽進耳朵裏,心裏爽爽的宛如喝蜜汁,做著美夢——要是能夠與穆碧蓮在一個車間,天呐,活活要把他美好死啦,一天多幹幾個頭活,他也心甘情願。


    兩個人邊走邊談,到了一個岔路口,穆碧蓮笑吟吟地對嶽川淵說:“我住在五?四街八巷9號,你呢?”


    心頭一驚,嶽川淵羞澀道:“我家在北街一棵樹15號。”


    “噢——”穆碧蓮抿嘴一笑,芳心竊喜笑嶽川淵,你這憨包,你走錯方向了,還不知道,想去我住處蹭飯吃呐,嗬嗬嗬……


    ——老鼠進芝麻地,吃香。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剛到大門口,嶽川淵即被門衛截住,說是廠長找他有事。一聽說,嶽川淵心裏有點不安,認定是因為自己昨天下午擅自丟下活不幹,跑到車床車間去大出風頭,白長冬這個脾氣暴躁老頭火了。


    結果,意想不到的喜事把嶽川淵砸暈地轉不過腦筋,原來是叫他去車床車間當車工呢!


    瘋狂地朝車床車間衝去,一瞧見穆碧蓮,嶽川淵忘了靦腆,一個箭步奔上去,猝不及防抱起穆碧蓮,一邊大叫:“我來車床車間啦,我和你在同一個車間啦……”


    羞的,穆碧蓮耳根紅通通的,一張俏臉宛若朝霞,她根本不會料到眾目睽睽之下,嶽川淵竟然如此瘋狂。穆碧蓮自己也納悶十分,她怎麽就這樣任由嶽川淵熊抱著橫空旋轉,芳心甚至幸福滿滿——甜滋滋、熱唿唿的。這不是她的性格、脾氣呀,平日裏她是不會讓男孩碰一下手指頭。


    叫嶽川淵占便宜了,大便宜。


    這一抱,見穆碧蓮沒拒絕,也沒責怪他,嶽川淵中午下午時前腳剛邁出工廠大門,他就要牽穆碧蓮的纖纖玉手。


    掙脫開他的手,穆碧蓮嗔怪地一瞪嶽川淵。


    臉一紅,但嶽川淵不放棄:“牽一下,又不掉你一根小指頭。”


    “嗤哧——”一聲,穆碧蓮笑了起來:“大家看著呢。”


    “光明正大的,又不丟人。”嶽川淵又趁機去牽穆碧蓮纖纖玉手,穆碧蓮拗不過他,隻好默許了。別看嶽川淵平日很靦腆,關鍵時刻不含糊,他很鬼,曉得眾目睽睽之下穆碧蓮不好意思一直拒絕他,他要讓大家知道他與穆碧蓮談戀愛了。


    有了第一次,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次日起,嶽川淵、穆碧蓮儼然是一對小情侶,成雙成對的上下班,一出了工廠大門便手牽手不避人眼。


    彈指之間,一個月飛快過去。


    第一次領到了工資,雖然不到兩千塊錢,但是對嶽川淵來說已經很欣慰,因為口袋有錢了,他不再拿不出手。所以,嶽川淵星期日馬上約穆碧蓮去爬山,穆碧蓮也爽快一口答應。


    早上七點半,他們出發了,嶽川淵背著一個雙肩包。


    走了大概一個鍾頭,兩個人來到了東邊的一座高山——牛角山,這是久依四周圍最高的一座山,像一個屏障守住久依東邊。


    在山腳下找處灌木叢坐下歇會兒,嶽川淵從背包裏拿出一瓶橙汁給穆碧蓮,他自己則是喝礦泉水。看一眼嶽川淵,穆碧蓮一把奪過礦泉水,把手中橙汁給嶽川淵。急的,嶽川淵又把礦泉水搶迴去,說女孩愛喝飲料,他喝礦泉水就行了。


    “才不是哩!”“飲料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早知道,我全買礦泉水。”


    “誰叫你這麽笨啊!笨,笨,笨死了——”


    “什麽啊,我是怕你說我小氣。”


    “嗬嗬嗬。死要麵子,活受罪。”“嗨,你一個久依人,怎麽也會到我們廠來?”


    “我們家沒關係,沒當大官的親戚,我又是一個技校生,隻能進我們廠。”“先有個落腳點吧,我沒打算在我們廠長年待下去。一旦找到機會,我就跳槽。”


    “有機會趕緊跳槽。大家說,我們廠能再堅持個五年,是奇跡。反正我是個鄉下妹子,又沒文化,到哪裏都是做工,無所謂。”


    “你怎麽這樣沒誌向,鄉下妹又怎麽了,鄉下妹也是人。”


    “我怎麽能跟你比,川淵。再怎麽說,我還是個沒文化的鄉下妹子。能做工掙點錢拿迴家去,已經不錯了。”


    “你呀你,叫我怎麽說你好呢。等哪一天有機會我跳槽了,一定把你帶出去。”


    “嘻嘻嘻,你隻是一個技校生,自己還顧不了自己,我可不敢對你抱有希望。”“不說這事了,開始爬山,看誰先爬到山頂。”


    她也敢跟他比誰先爬到山頂?嶽川淵暗暗高興,殊不知,讀小學時一到秋天,他星期六、星期日就上山采野果吃,爬山是他的強項,穆碧蓮一個女孩家家的還想勝過他?


    兩個人一抬腿,嶽川淵傻眼了,穆碧蓮不安常理出牌啊,不走山路,就從山坡上抓著灌木往上爬,瞧她身輕如燕跟猴子似的,一轉眼工夫把他嶽川淵拋在身後十萬八千裏了。從錯愕地蘇醒過來,嶽川淵也學穆碧蓮,這一學,他吃苦頭了。


    當穆碧蓮爬到山頂上時,嶽川淵還跟烏龜一樣在半山腰,看的,穆碧蓮笑崩啦。


    山上已經有不少人在玩耍了。


    爬到山頂上,嶽川淵氣喘如牛,一下癱在地上。


    在嶽川淵身旁坐下,穆碧蓮趕緊幫他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給他喝,嬉笑他吹牛沒用,關鍵時刻還要看實力,嗬嗬嗬……


    “你怎麽爬山像猴子爬樹一樣的呀,老天喲!”


    “嗬嗬嗬,你一個城裏公子,跟一下鄉下妹子比什麽爬山喲,這下丟臉了吧,嗬嗬嗬。”


    “我以為自己小時候經常來這座山上玩,不會輸給你,誰曉得你爬山不按常理出牌喲,哪有你這樣有路不走,一個勁亂爬,比猴子還快。”


    “我們鄉下的山可高可峻了。下星期六,我帶你去我家爬山,把你累的趴在山坡上,爬不上去。”


    “不才去。除非,除非你嫁給我,我才跟你去。”


    俏臉倏地一紅,穆碧蓮環視一下四周,悄悄的羞答答問一句:“你——真的願意娶我這麽一個鄉下妹子?”


    抓過穆碧蓮纖纖玉手,嶽川淵信誓旦旦:“當然願意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你了!”


    情不自禁,穆碧蓮幸福地依偎在嶽川淵肩膀上。


    黃昏時分,山頂上僅剩下穆碧蓮、嶽川淵這一對少男少女。


    看看天色的確不也早了,穆碧蓮說該迴去吧,剛要站起來一刻,未等她明白是怎麽一迴事,嶽川淵餓虎撲食一般把她撲倒在地上,沒商量也不容她拒絕就親嘴。


    秒殺了穆碧蓮,她骨頭酥了,要缺氧了……


    嶽川淵要退下她褲子時,穆碧蓮驚醒了,忙摁住他的手不讓動。“碧蓮,我愛你,我要你,給我吧,我憋不住了。”嶽川淵拿開穆碧蓮的手,央求。急了,穆碧蓮連聲叫道:“不行啊,這要是叫人看到,我羞死了。”嶽川淵直起身看了看整個山頂。


    突然抱起穆碧蓮,嶽川淵往偏僻一灌木叢走去。


    灌木叢當床,天空當被。


    電閃雷擊,狂風暴雨,天塌了地陷了。


    這對少男少女在灌木叢裏翻雲覆雨愛的死去活來,恨不得把自己融到對方體內,讓對方吞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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