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道士撒出豆子,向著父母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遠一些,然後那老道人轉身點了三柱香,插入身前的香壇中,接著他扯過一件嶄新的道袍穿在身上,在牆上拿下一把黝黑的寶劍,那把劍通體黝黑,泛著奇異的光澤,居然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劍身兩麵都有七點黃色的光澤,組成一個北鬥七星的形狀。

    這老道士穿上嶄新的道袍,一把黑色寶劍拿在手裏,哪裏還是剛才邋遢猥瑣的模樣,隻見他神采奕奕一下子似乎年輕了幾十歲,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模糊,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老道人隨手拿起桌子上他剛畫好的一遝符紙,把那些符紙圍著剛才撒出的黃豆一張一張的擺好,黃豆圍成了一個圓形,而那些符紙共有八張,擺在黃豆的外圍,父親在門口望去,見那符紙正好是一個八卦模樣。

    “道爺這是在幹嘛?”父親有些奇怪的向身邊的中年道人問道。

    “這是在布陣。”中年道人雖說不懂術法,但是畢竟也讀了幾年道經,一眼就看出這老道人布的是一個陣法,但是這陣法的名字和用途他卻不知道。

    畫符和布陣,都是一個真正道士必須精通的法門,今天這老道士布的陣是一個鎖魂陣,所謂鎖魂陣就是鎖住一切冤魂厲鬼,把他們困在陣中,避免跑掉。

    隻是現在這個陣卻是一個死陣,因為不管什麽陣法都需要一個陣眼,有陣眼,這個陣才能算是一個真正活陣。

    老道人擺好符紙之後,轉身在桌上拿起一把銅錢,想了想後卻又放下,拿起了旁邊一塊黃色的圓形玉佩。

    銅錢和玉都是道家經常用到的法器,而這個老道士最終舍棄銅錢,用玉做了陣眼是因為玉佩的性質相對於銅錢要溫和許多,對鬼怪的殺傷力要小上許多,原因就是銅錢乃是陽間貨幣,不知道經過多少人手,上麵陽氣沾染的太足。

    道家一般是驅鬼、勸鬼、鎮鬼,但是不會輕易的滅鬼,因為鬼魂是人類的本源,可以投胎往生,魂飛魄散是人間最淒慘的事情,若是把一個人給直接弄得魂飛魄散是最大的殺孽,有違天和,一般都是勸鬼往生投胎轉世,隻有碰到真正的厲鬼惡魂,道人才下必殺手段,讓他直接魂飛魄散,消除在三界五行。

    老道人拿著玉佩走到了陣法的中心,也就是我躺著的桌前,把那塊玉放在了我的身旁,緊接著他閉上了眼睛,嘴裏不知道念叨著什麽,而門口的三人看他的身形也越來越模糊,好像隨時都可以隨風而去一樣。

    隻一會

    功夫,老道人停止了念叨,緊閉的雙眼猛地睜了開來,就在他睜眼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氣勢陡然的爆發,讓旁邊眾人不敢直視,緊接著那道人用奇快無比的速度抬起雙手結成了一個手印。

    那個手印極為複雜,在外人看來根本就分不清哪根手指是哪根手指,盤知錯節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極為複雜和怪異的圖案。

    掐好手訣,那老道人口中又默念幾聲咒語,緊接著掐著法訣的雙手向上一抬,口中大喝一聲:起!

    隨著他的這一生大喊,門外的眾人隻感覺原本平靜的房間中忽然掛起一陣狂風,那老道人舉著手臂,站在房間裏,風吹動他的衣裳,給人一種恍惚不清,又玄妙無比的感覺,好像這個普通的茅草屋瞬間自成一方天地,與俗世再無關係。

    但是令他們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麵,房間裏的那股風隻是剛起來就變的平靜下來,奇怪的是這麽大的風居然沒有吹動地上的符紙半分,隨著那老道人喝聲停止,原本靜靜擺在我身邊的那塊黃色的玉佩卻隱隱的發出了黃色的光澤,而整個房間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粘稠,讓人連唿吸都覺得十分費力,就好像這房間是一個獨立的緊閉的空間,連空氣都沒有辦法滲入。

    桌上的玉佩一開始隻是發出淡淡的黃光,那些光線看上去極為溫和,讓人感覺十分的舒服,但是緊接著那塊玉佩變的越來越明亮,直到那玉佩上的黃色光芒籠罩了整個房間。

    而最為奇特的地方就是,在那玉佩黃色光芒的籠罩之下,原本靜靜的躺在地上的八張符紙居然像有了生命一般,緩緩的漂浮了起來,那些組成八卦圖形的符紙就這樣緩緩的飄到房頂,從上而下的籠罩住了整個房間,房頂的符紙和桌上的玉佩,將整個房間覆蓋的再無半點死角。

    房間裏的奇異變化把門口的父母給看的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就連那個中年道人也給駭的大睜著眼睛,實在是想不到這個住在後山的奇怪老道士能有這一手神奇的本領。

    那些符紙飄到了空中,這個鎖魂陣也算完成了,而那老道士在桌上玉佩發出的黃光中身形飄忽,有如仙人一樣。

    這麽一個大陣結成他的臉上居然看不出半點疲憊之色,雙眼神采奕奕,神情平靜,似乎這麽一個鎖魂陣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個小兒科而已。

    那老道人這時又拿出一張符紙,隻是這張符紙不像漂浮在空中的符紙一樣,而是一張幹淨的沒有作畫的普通黃紙。

    老道把黃紙放在桌上,用嘴咬破了

    右手食指,那指頭上流出鮮紅的血液,緊接著道人就用指頭上的鮮血在黃紙上畫起了符。

    父母和中年道人根本看不出他畫的是什麽符,不過看著老道士眉頭緊鎖,一臉慎重的樣子,知道這道符肯定重要無比。

    畫好符紙,老道等它風幹,讓後拿起那張用他血液化成的符紙貼在了我的胸口上,緊接著他右手持劍,左手掐訣,腳下邁著奇怪的步伐圍著我躺的桌子開始一圈一圈的走了起來。

    說走似乎不太貼切,因為現在老道人的步伐就好像喝醉了酒的人在跳舞一樣,身子東倒西歪,但是腳下卻很穩,而且隨著走動,他的口中不停的念著咒語,至於念叨的什麽,門口的父母和中年道人根本聽不懂,在圍著我走的過程中,老道人的右手平舉寶劍,左手也抬到胸前,五指指交叉重疊,不停的變換著各種形態。

    老道士圍著我越走越快,到最後隻能看到一團模糊的身影,就在門口的父親就要看的眼花繚亂的時候,那老道人卻猛地停住了身子,直直的站到了我的身前,右手向前一伸,又快速的收迴,和左手緊緊的貼在一塊,那原本被他拿在右手的黑色寶劍就像脫離了重力一般懸浮在我身體之上。

    緊接著他伸出兩隻手,十指交叉做了一個法訣,空中大喝一聲:出!隨著喝聲,兩手也指向了我的胸前,此時的老道眉頭緊皺,臉上神情凝重,似乎做法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看到這個情形,門口的三個人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隻是緊緊的盯著房間裏麵的變化。

    接下來奇怪的事情隨著老道的喝聲也緊接著發生了,隻見他指出兩手的法訣之後,原本平靜的房間了突然平地刮起了大風,那風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刮來,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刮的房間裏一片昏暗,而且這陣風陰冷刺骨,把門口的父母和那個中年道人給吹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這風邪性的厲害,就像來自黃泉地獄一般。

    房間裏本來隻有一盞,這時又被風刮的火苗忽閃忽閃的看著就要熄滅,更讓這個破舊的茅草屋顯得詭異神秘,房間裏的老道和我的身影也變得愈加模糊起來,門口的父親出了一身的冷汗,咽了口唾沫來壓驚,這時母親也哆嗦這伸出手,握住了父親的手,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都是臉色蒼白,他們哪裏會想到能看到這種場麵,早就給震撼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父親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來安慰母親,不過還沒等他張口,房間裏接著傳出的聲音嚇得他差點就要跳了起來,背後的汗毛直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原來就在那股好像來至黃泉地底的陰風吹起來的時候,原本安靜躺在桌子上的我卻是突然渾身顫抖起來,緊接著我的四肢突然繃得直直的,而且還在不停的顫抖,看上去似乎十分痛苦,然後我張開了嘴巴,發出一聲大喊。

    這聲大喊根本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動靜,那聲音淒厲嘶啞,又有些女性的尖利,幽幽怨怨,就像是冤魂厲鬼的嚎叫一樣,聽得人耳膜好像被針紮一樣,而且這聲音似乎有什麽魔力一般,讓聽到的人心頭一酸,差點要跟著那聲音掉下眼淚。

    兒子是母親的心頭肉,門口的母親見我叫的這麽可憐,立馬就忍不住了,身子一動就要衝進來,父親和中年道人連忙伸手把她給拉住,而房間裏的老道人卻沒有什麽動作,隻是站在我身前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叫聲停止,原本繃得筆直,不停顫抖的我也漸漸的變得安靜下來,房間裏的風也停了下來,隻是房間裏的視線還是那樣模糊,空氣也粘稠的可怕。

    緊接著一抹幽幽的白色光團無聲無息的在我的天靈蓋泥丸宮的位置飄出,泥丸宮就在人的頭頂正中,剛生下來的小孩泥丸宮很薄,有的一喘氣都能看到那地方好像沒骨頭一樣一鼓一鼓的,這個地方可是人最重要的命門所在。

    一般的道家認為人的主魂就在天靈蓋的泥丸宮,而人的魂魄進出也都是通過泥丸宮這個地方,人死後的魂魄就是在這個地方出去的,如果這個地方被邪物進入,這個人也就廢了。

    當初趙小若的冤魂就是通過我的泥丸宮進入我的身體的,所以現在這個老道做法就是為了逼出躲在我泥丸宮中的趙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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