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平靜的白衣,又一次迷茫了,他就像一團霧,眼底如死水般寧靜,讓人看不透猜不透,似乎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動容,再看看被他兩指提著的唐刀,我猶豫起來。

    按照我過去的經驗來說,天下事沒有白掉的午餐的,越是平白無故對你好的人,就越有可能是騙子,他要把這刀送給我,不會是想從我身上榨取點什麽剩餘價值吧。

    可是,我也沒啥可以被榨取的啊。難道他要我為他做點什麽嗎?可是我跟他比起來跟螞蟻似的,能為他做些什麽?

    正當我絞盡腦汁要想出個所以然的時候,白衣忽然將唐刀往這邊一丟,我條件反射地將它接在手裏,呆滯地看向他。

    白衣沒有再說別的話,也沒有再多看我一眼。仿佛扔給我的隻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胡濤在一旁羨慕道:“我什麽時候也能有錢到把寶貝扔著玩?”

    “……”

    我滿心忐忑地反複看著懷裏抱著的唐刀,尤其是當我出門後經過原先那個士兵時,他的表情那叫一個震驚,愣是張大了嘴維持這個表情一直到我離開。媽的,本來我是非常喜歡這把刀的,這樣一來反而覺得它是燙手山芋了。

    恩,既然白衣送刀給我,我就沒事替他打打下手,守個夜什麽的。那麽這把刀就算是報酬,我也不用操心什麽,就這麽說定了!

    不知不覺又走迴了大堂,忽然看到一個男人瘋了般地衝出來,幸虧我閃得快,否則一定摔得很疼。

    “啊!!!”他表情恐怖,大步跑到空地上,“不要啊!你快迴來!”後麵跟著一個淚流滿麵的女人。而滿頭大汗的陸琦琦在他們倆身後追得萬分辛苦。

    “我說的這都他媽的叫什麽事啊!一個一個跑的跟兔子似的!”一向成熟的陸琦琦終於爆了粗口。

    “怎麽了?”

    “懶得跟你解釋了。”陸琦琦背著藥箱,一臉煎熬外加暴走地追過去,邊追邊喊:“大哥呀!你隻是感冒啊!不是感染!”

    我聞言便跟上去,遠遠看到那名男子向大門口跑去,半路上便被一群自衛隊的人圍在了一起。那名女子見狀捂著腦袋尖叫:“不要打他呀不要!”

    男子看樣子極度痛苦,被按住後不斷地掙紮,一邊發出令人膽寒的尖叫:“讓我死讓我死讓我死!”

    陸琦琦終於跑到那裏,待男子稍微平靜下後,蹲下身看著他說道:“大哥,別害怕,你是真的沒

    有感染。要不早就發病了怎麽可能拖到現在?”

    男子一臉絕望和難以置信:“那我怎麽還沒好?你故意的,你們故意不告訴我,想要找個機會弄死我是不是?!”話畢便左右搖晃扭動,衝按住他的士兵痛哭失聲:“殺了我吧!我不要變成那東西啊!”

    “別聽他的話……不要傷害他!嗚嗚……”旁邊的女人聞言捶胸頓足,傷心無比。陸琦琦徹底崩潰:“你沒好是因為沒藥啊,你得靠自己的免疫才能康複,時間長是應該的嘛。”看到我一臉疑惑便小聲解釋道:“這個人剛來的時候有點小感冒,但是沒藥,他就以為自己被感染了。誰說也聽不進去。”

    男子掙紮了一會,似乎發現自己真的無法掙開,便垂著頭不再吭氣。

    我在心底不住歎氣,也許那個男子也很清楚自己並沒有感染,隻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想要找一個借口死掉而已。這樣的話根本沒人能夠勸得了,隻有自己想得通才行。我,不就曾經想過要死嗎?

    見男子不動彈了,兩個自衛隊的人便扭著他向一個廠房走去,旁邊圍觀的群眾也逐漸散開,留下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固執地跟在後麵。見狀,我也搖搖頭跟著陸琦琦準備離開。

    突然,我聽見周圍一陣騷亂,抬起頭看見陸琦琦張大嘴一副驚呆的表情,心中一動,扭頭看見那個男人已經掙脫了控製,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槍。

    我心道不好,幾乎是同時,那個男子便朝著人群扣動了扳機,槍是連發的,我條件反射地將陸琦琦撲倒在地,然後便聽見槍聲擦著耳邊而過。混含著人們發出的哭叫聲。

    好幾秒後,隨著一顆子彈射入他的頭顱,槍聲才停了下來。

    我爬起身,男子仰麵躺在地上,那個女人哭倒在他身邊,而旁邊至少有五六個人都中彈及擦傷,被搶了槍的那個自衛隊隊員被一顆子彈擊中腦門,直接喪命。

    四周有士兵跑來,陸琦琦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事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看著崩潰的女人歎了口氣,扭頭對陸琦琦伸手道:“沒事兒吧?”

    她呆滯地看向我,隨後正了正表情,伸出手被我拉起來,挑眉道:“沒事,你的反應還真夠快的。”

    “在這種世道,不快的會被吃掉。”

    “可是你還是不夠快喲。”陸琦琦指指我的肩膀,我扭頭看到左邊肩膀下部似乎在流血,這才感覺到有一點刺痛,應該是剛才被擦傷了。

    “去包一下吧,感冒藥沒有,這裏的消毒水雲南白藥還是有的。不過話說迴來,丁卓求你真的是17歲嗎?”

    “是不是又怎樣,現在年齡已經沒有意義了不是嗎?很隨意的進網吧,獻血還沒有限製,多好。”

    “喲,你還很看的開,那麽林小煙呢?”

    我腳下不由得頓了頓,說道:“她怎麽了?”

    “我就當你早熟吧,既然你說年齡已經沒有意義了,那麽你對林小煙感覺怎麽樣?”

    我心中一動,看了表情沒有什麽變化的陸琦琦一眼,這姑娘話裏有話啊。想了想迴答道:“她挺好的。”

    “那你就沒有對她有那麽一點點好感?”

    “……她是老師。”

    “老師怎麽了?你剛才不還說年齡已經沒有意義了嗎?再說她也沒比你大多少啊?”

    “……這不一樣。”

    “不是我說你,你一大老爺們,平時不該你幹的事兒你總是衝在前麵,這到了正經的地方怎麽老躲躲閃閃的?有什麽事說出來不就行了嘛?幹嘛老憋著,你又不是娘們兒!”

    “……”好吧,我真沒覺得她說的事情有多麽正經。默默地朝前方看了好久,吐出一句話:“她是教英文的。”

    “……”陸琦琦氣結,摔著袖子揚長而去,每一步都跺得很響。我帶著惆悵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歎了一口氣。

    迴到大堂,我簡單地包了一下傷口。在我迴來之前,林小煙就已經醒了,看到我之後無力地扯出一個笑臉。看到她比想象中的要堅強,我也放下了心。

    聽胡濤說,剛才那個男人並不是一個特例,這裏很多人都已經瀕臨崩潰,有很多人不願意接受世界末日到來的這個事實,一部分人因為失去了親友而頹廢不堪,有一些人自暴自棄選擇自殺,更有一些人在夜晚人們精神最放鬆的時候傷害女人。

    本來軍隊裏是完全禁止這種事的發生,部隊的紀律也很好,但自衛隊就不一樣了,據說在他們來之前,每天晚上都會發生這樣的事。雖說首長下達了一經發現便直接槍斃的命令,但還是有人明知故犯,反正世界末日到來,人都要死了,很多人都是抱著墮落的心思過下去的。

    聽了這些話,我不禁心裏有些打鼓,便問胡濤陸琦琦應該沒有出事吧。胡濤拍著胸口說由他保護當然不會出事。陸琦琦則翻了個白眼,這裏就她一個醫生,如果她出了什麽事,這裏將會

    有很多人失去支柱,所以她可是完全被保護得好好的。

    呆在屋子裏沒事可做,我便來到大堂門口的台階處,將白衣送給我的唐刀拿出來看,男人都是愛刀的,唐刀便是我最喜歡的一種,這種在唐朝盛產的唐刀,在冷兵器曆史上算是影響最大的了。就連很出名的日本武士刀也是由唐刀改造而成。擁有一把唐刀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個夢想,沒想到在末世卻實現了,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喜。

    再次仔細觀察唐刀,刀柄和刀鞘都是用同一種不知名的材料製成,刀刃很鋒利,看起來是被人用過的,因為沒有劍鍔,所以把刀收入刀鞘後看起來就是一條黑色的棍子,刀身很直,這點是跟白衣的那把武士刀不同的地方。

    這把刀究竟是屬於誰的呢?如果是白衣的,為什麽他不繼續用這個而選擇武士刀?如果不是他的,那麽會是誰?為什麽要把它放在那個角落呢?

    “怎麽是你拿……”一個清亮的聲音忽然響起,一個身穿軍裝的軍人站在我麵前,疑惑地看向我,那個人臉型方正,下巴上有點胡茬,正疑惑地盯著我手中的唐刀。

    我眼睛一轉,脫口而出:“是唐先生送給我的!”

    他似乎難以置信,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吧,他這麽做一定有原因……”

    這個人似乎知道白衣的事,我很好奇地問道:“大哥,你知道唐先生的名字嗎?”

    他抬眼從頭到腳打量著我,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說道:“我並不知道,唐先生不說的,是當初他來到部隊的時候領導交代過他姓唐。還命令我們都要聽他的命令。”

    哦,唐白衣,怎麽感覺怪怪的。我驚歎道:“原來他就是你們的首領啊,你們不知道他的來曆嗎?”

    “不,我們的首領是我。”

    “……”

    那個人嘴角抽搐一下,悶悶地說道:“部隊裏死的人很多,目前來說,我算是這裏最高級別的軍人,其實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排長,他們……都陣亡了。我領導下麵為數不多的子弟兵挽救這些幸存者。”

    頓了頓又道:“唐先生並不是軍人,他行為怪異,特立獨行,功夫深不可測。當初他過來的時候,領導也沒有透露關於他的任何消息,不過他很寶貝這把劍,雖然從來不用。所以我對你拿著這把刀非常震驚。”

    “哦……”我不禁對這個軍人肅然起敬,在中斷了與上級的聯係後,能做到這種程度,真的算是不容易。

    不過這白衣,究竟是什麽人。我抱著頭想了半天,還是不去過多糾結了,走好自己的路便好,反正我又不是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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