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跑了兩個時辰就到正午了。嵐汀停下車,迴身敲了敲門道:“該吃午飯啦!”


    徐錦魚開了門,“不到梁溪不給吃飯!”


    嵐汀笑道:“不帶這樣的,你讓馬兒跑,還不讓馬兒吃草,這哪能行啊?”說完才看見徐錦魚手中的饅頭和肉幹。


    眾人下了車,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楊憶簫啃著饅頭,咬著肉幹。齊楚好像不是很餓,沒動幹糧。徐錦魚倒是吃的很快。


    嵐汀道:“這午飯也太差了啊,饅頭就算了,肉幹比石頭還硬。”


    徐錦魚吃的津津有味道:“大神廚,您老人家就多擔待,我以為明天晚上就能到,所以沒帶那麽多吃的。”


    “那昨晚我看你讓下人忙前忙後的在幹什麽?”嵐汀問道


    齊楚笑道:“你不知道女人出門除了帶上胭脂水粉,還要把她喜歡的衣服也都帶上嗎?”


    楊憶簫道:“可是帶那麽多也穿不過來啊?”


    嵐汀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時候想穿哪件就穿哪件,萬一想穿的衣服沒帶,那可比餓肚子還痛苦的多。”


    楊憶簫道:“女人真是奇怪。”


    齊楚笑道:“不隻奇怪,簡直可以說奇葩。”


    徐錦魚道:“你這師父就不能教徒弟點好的嘛?”


    齊楚道:“這都是血與淚換來的經驗,要知道搞懂一個女人比練一門絕世武功要難多了。”


    嵐汀笑道:“說的太對了,尤其是美女簡直比練兩門絕世武功還要難。”


    徐錦魚聽著他們一唱一和,剛要生氣,卻聽楊憶簫道:“那要是像魚兒姐姐這樣的大美女,豈不是比練三門絕世武功還要難?”


    徐錦魚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天下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聽讚美自己的話,徐錦魚當然也不例外。


    齊楚又道:“嵐汀,你找到路了嗎?”


    嵐汀道:“路還沒找到,不過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楊憶簫道:“什麽辦法?”


    嵐汀道:“以前沒有官道的時候,老百姓就走山路。長年累月下來一定踩踏出一條路來,路上寸草不長,路邊枝繁葉茂。”


    徐錦魚道:“要是真如你這麽說豈不是世上本來就沒有路,都是被人走出來的嗎?”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嵐汀得意道


    “這招能行嗎?”楊憶簫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齊楚和嵐汀竟然異口同聲說道


    眾人再次上車,嵐汀按照自己的方法趕路,不一會兒還真找到了路。


    “怎麽樣,讓我說對了吧。”嵐汀笑道


    楊憶簫道:“可是這是去梁溪的路嗎?”


    嵐汀道:“你怎麽那麽多擔心啊,順著走不就知道了。”他揚起馬鞭揮了出去,馬車加快,雖不知走的對不對,但嵐汀從來不擔心,反正錯了再換路嘛,隻要不斷找,總有一天能到梁溪。他之所以如此執著,是因為梁溪有他朝思暮想的舍靈。


    行至黃昏,馬車在一處林中停了下來,“今天就不走了吧,馬兒都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下了。”


    楊憶簫道:“看來今晚我們真要在野外過夜了。”


    嵐汀道:“那多好啊,席地而睡抬頭就是星空,比住驛站好上百倍。”


    楊憶簫也興奮道:“我第一次睡野外,太期待了。”


    齊楚二人走下車,徐錦魚問道:“晚上吃什麽?”


    嵐汀笑道:“啃饅頭,吃肉幹,喝涼水。”


    徐錦魚笑道:“跟著大廚神要是還喝涼水傳出去豈不是很丟臉?”


    嵐汀笑道:“公子和魚兒姐姐在這裏等著,我和師弟去找吃的。”說完拉著楊憶簫就走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徐錦魚道:“這兩個孩子現在相處的不錯嘛。”


    齊楚道:“嵐汀這活潑的勁像我早年,憶簫雖沉默寡言但胸有溝壑也很像我。”


    徐錦魚道:“你這是拐著彎的誇自己好啊。”


    齊楚笑道:“我沒拐彎啊,我是直接誇的,難道你聽不出來?”


    徐錦魚笑道:“都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齊楚道:“你對我死纏爛打怎麽不害臊?”


    徐錦魚急道:“誰對你死纏爛打了?”


    齊楚道:“難道不是你嘛?醉春樓的小紅也沒纏著我啊!”


    “你給我說清楚醉春樓的小紅是誰!”徐錦魚指著齊楚的鼻子怒道


    “哈哈,就是醉春樓的小紅唄。”齊楚身影一閃和徐錦魚拉開距離。


    “你給我站在原地不許動,等著我過去打你!”


    “我要是不動,我就是傻子!”齊楚又跳向一旁,徐錦魚飛身過去,二人你追我閃,鬧的不亦樂乎。


    嵐汀和楊憶簫在林中撿了些樹枝,準備晚上生火。


    “挑幹的撿啊,濕的樹枝點不著。”嵐汀經驗豐富,他自小野慣了。


    “好的,是撿細的,還是粗的?”楊憶簫問道


    “都撿一些,細的好著但燒得快,粗的耐燒。夜裏可以用來壓火。”正說著忽見腳下一隻兔子跑了過去,“哇,我發現寶貝了,快來!”


    楊憶簫抱著樹枝跟在他身後,穿過一片枯草叢,卻跟丟了兔子。


    “哪去了呢?”嵐汀四下尋找


    “不會看錯了吧?這麽冷的天兔子會出來活動嗎?”


    “不會看錯的,是一隻肥兔子。”嵐汀心想,這兔子跑的也太快了,難不成長了翅膀?再看楊憶簫,他閉著眼渾身放鬆。


    “師弟,你在睡覺嗎?”嵐汀笑道


    “噓!我外放神思,正在感知兔子呢。”


    看楊憶簫的樣子不像開玩笑,嵐汀也不敢出聲,但心中好奇。這外放神思難道跟靈魂出竅是一樣的?學著楊憶簫的樣子,閉起眼睛,靜下心來,忽聽耳邊秋風陣陣,腳下黃葉隨風而走,想起那日在馬家村,舍靈伏在牆上說自己在感知院中環境。


    心道:看來到了一定境界感知力就會變得很強。心中這麽想著慢慢的發覺自己好像融入空氣中,竟然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然後耳邊響起水流之聲,那是大自然渾然天成的聲音,此時他覺得這流水聲比任何曲子都美妙,忽然在那流水聲中夾雜了一絲“嗤嗤”的聲音。


    嵐汀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幅畫麵,天地之間溪水潺潺,淒涼的秋日裏黃葉遍地,在溪邊有一株綠色小草隨風搖晃,一隻大白兔正蹲在溪邊歪著腦袋看著綠草。


    “我找到了!”嵐汀睜開眼,剛才腦海中的情景實在太過真實。


    楊憶簫吃驚的看著他,“在哪裏?”


    “跟我來!”嵐汀盡量的控製著自己激動的心情,跟著那種感覺走去。楊憶簫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後,二人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一條小溪汨汨流淌。


    “在那裏!”


    楊憶簫順著嵐汀手指的方向看去,溪邊竟有隻大白兔正在吃草,那小草在這蕭瑟秋日仍然翠綠無比。


    嵐汀撿起一塊石頭,運足力氣朝著兔子扔了過去。若是換做從前他必定走到跟前再扔,不過這幾日明顯感覺功力提升,信心也更足了。


    他這一扔本想把兔子打暈,可是卻不知經過昨天藥酒的功效功力又上升一個層次,剛才能迅速入定感知到兔子的方向,其實境界已經高過楊憶簫了,隻不過不會運用而已。


    石頭打中兔子頭部,頓時腦漿碰裂,嵐汀目瞪口呆,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心道:我的功力進步的也太快了吧!


    二人走到溪邊,楊憶簫拾起兔子,“師兄,你也太用力了,這兔腦袋都被你砸碎了。”他一臉不忍,想著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兔子現在卻血染白毛,心中就說不出的難受。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影響咱們吃它就行。”嵐汀不以為然道,這也不怪他。畢竟他的父親是個廚師,從小殺雞宰羊的場麵見多了。一開始他也覺得小雞小羊可憐,可是這世道不就是羊吃草,狼吃羊,人吃狼嗎?世人都說狼殘忍,因為殺害了羊。可是羊不也吃了草嗎?萬事萬物皆有靈性,更何況人還吃狼呢?


    嵐汀好奇的看著剛被兔子咬了一口的綠草,心道:現在這個季節萬物凋零,這小草竟然欣欣向榮,真奇怪。他把小草連根拔起,忽覺手指刺痛,“啊”,或許是十指連心,手指被小草劃傷,一種鑽心的疼痛襲遍全身,頓時冷汗直流,腦海中竟一片血色,浮現出許多他不願想起的畫麵。


    楊憶簫站在一旁也是一驚,不斷搖晃著嵐汀身體,詢問他有沒有事。


    嵐汀隻覺腦海中金光大作,昨夜那佛經般的文字再次出現,須臾之後血色盡退,手上疼痛之感也消失了。


    迴過神來,看著掉在地上的小草,心道:莫非因為殺了兔子造孽了不成,這是懲罰嗎?


    當下不敢再看白兔,對楊憶簫道:“你拿著兔子,咱們快迴去吧。”他迅速轉身離開,楊憶簫也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並未放在心上,邁出一步忽覺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是那株被嵐汀扔了的小草。


    他心中也是好奇,按道理來說這破敗的秋天,草不應變黃了嗎?怎麽這株卻綠的發亮?看著還帶著泥土的小草,心想它對生命如此渴望,就算秋天來臨還依然翠綠,念及家裏中毒的母親,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綠草撿了起來放入懷中,自言自語道:“等到了梁溪找個地方把它重新種下吧。”


    然後朝著走出很遠的嵐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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