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江白殘忍的聲音仍是傳過來,“太子殿下,即使您是太子也迷不住她。聽說這位姑娘最近一直在敗壞自己的名聲,就為了不進東宮。”


    太子再次紮心,執著筷子的手都在顫抖,竟然有女子如此待他,他作為太子的體麵在何處?


    氣憤之下,太子決定再次化裝成乞丐跟蹤這個姑娘。


    “她是征西將軍的嫡女。”江白介紹那位姑娘,“鄭將軍家全是兒郎,就這麽一個閨女,如珠似寶地寵著,皇後娘娘慧眼如炬啊,居然也將她列入太子妃的候選。”


    太子疑惑地看他,“阿白,你好像十分推崇這位鄭姑娘?孤雖在宮裏,也聽說過征西將軍的嫡女的名聲可不好聽……她還喜歡拋頭露麵,你看這飯館人來人往,她非要坐樓下。”


    果然是被將軍府寵壞,據說她的性子暴戾,看到比自己還美的女人不服氣,讓婢女將那女子打得半死。還愛多管閑事,有人在路邊打架,妨礙到她馬車經過,又是一頓打。


    江白沉默,如果不是他經曆過,哪會知道流言之可怕。


    鄭姑娘上輩子婚姻同樣不幸,她的休夫案在大齊引起一片轟動。如果不是她有強悍的爹娘和一群兄長護著,無數衛道士恨不得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


    但外敵入侵之時,衛道士們瑟瑟發抖,全是一群軟腳蝦,她卻拿起劍,隨同樂陽公主一起殺向敵人。


    江白看向現在天真的太子一眼,想起未來被折磨得身心皆疲的皇帝悔不當初。


    當時的皇帝說:“如果當年朕不被她的名聲所困擾,其實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朕也可以做到的。”


    江白在心裏歎了口氣。


    “殿下,這世上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他一臉正色,“臣覺得鄭姑娘是個好姑娘不行,還得您親自去看、親自去聽,再親自分析……”


    親自觀察就親自觀察!


    太子殿下最近被外表柔弱、名聲極佳的女人惡心壞了,他倒想看看這個外表和其他女人一樣柔弱,偏偏名聲快臭大街的有什麽不同。


    到時候,他一定要告訴伴讀,阿白自己看走眼了,名聲好的都有毒,名聲差的不就毒上加毒?


    ——


    鄭姑娘在飯館裏聽夠八卦,慢條斯理地站起身。


    幾個容貌秀麗的丫鬟立即過來為嬌弱的小姐披上披風。


    太子看看外麵的日頭,嘀咕道:“是否過於矯揉造作?”都快到夏日,哪家姑娘不是怎麽輕薄怎麽來的?


    江白不置可否,由著他略帶偏見的看法,待會打臉才能打得更腫。


    嬌弱的鄭姑娘在貌美的丫鬟攙扶下,進入候在外麵的馬車。


    “不會也像杜小姐那樣,暗地裏虐待丫鬟吧?”太子還是怎麽都看不順眼,顯然最近被太多美女蛇搞得留下心裏陰影,看到一個柔弱的就覺得表裏不一。


    江白歎氣,“殿下,您這是偏見。”


    他暗暗反省,是不是最近對太子殿下刺激太大了?


    已經將自己整成乞丐的太子殿下越發的生氣,“孤看是你被騙了才對!走,我們跟上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馬車也快不到哪裏,他們遠遠跟在後麵,半點都不費力。


    很快就有狀況發生。


    “阿白,你看你看!”太子殿下興奮地抓住江白的手臂,“孤就說她不是個好的,那男子不過是擋了她的道,她竟然讓丫鬟將他揍一頓。”


    幾個清麗可人的丫鬟一人一根擀麵杖,將地上的中年男子打得慘叫連連,非常淒慘。


    隻聽那中年男子叫道:“姑奶奶,我怎麽又惹到您了?住手啊……”


    丫鬟們激動地揚起擀麵杖,“還有力氣說話,可見打得不夠狠!姐妹們,繼續!”


    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被這眾女打一男的場景驚呆了。


    “這被打的男子衣服破爛,打人的幾個穿著絲綢,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


    “所以說,咱們窮人遇上達官貴人隻能挨打嗎?”


    “噓,小聲點,那是京城有名的惡女,征西將軍的女兒。”


    “鄭家幾個公子名聲都極好,隻是就一個妹妹,難免被寵壞。”


    “可憐的征西將軍一世英明……”


    太子終於忍不住,他義憤填膺地挽起袖子,“此等惡婦,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本太子能容忍這事嗎?”


    江白半點都不客氣地拉住他,“您最好忍。”


    太子:“……”


    太子隻能忍了,周圍那麽多人,他也不好直接上去和幾個姑娘撕扯。


    眼看著那男子就剩半口氣,鄭姑娘終於讓丫鬟住手。


    鄭姑娘輕慢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行了,也別說我蠻不講理,這袋子米就當藥費吧。”


    幾個丫鬟嘻嘻哈哈地笑著,坐上馬車。


    太子惱怒地看著馬車離去,不悅地問:“你剛才為何製止孤?”


    江白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再等等。


    沒一會,終於有熱心人叫來兩個高大結實的巡捕。


    巡捕問周圍的人,“你們誰認識此人?”


    一個老實憨厚、身板子強壯的男子搓著手走出來,“官爺,小人方大郞,認得這人。他叫賴六子,是小人的鄰居,家有妻子兒女,平日以賭錢為生。”


    “賭錢為生?”巡捕眉頭皺起,這聽著就不像好人。


    老實男子有些解氣地說:“他平日在賭場混,隻要輸錢就迴家打妻女;若是贏錢了也不管妻女的生活,隻顧自己喝花酒,他娘子不止一次餓暈在家,小人的母親心善,常借米糧與他家……”


    “他娘子倒是個好的,做得一手好針線,有錢就幫他還賭債,還我們糧食,還苦苦哀求債主不要再借錢與他。”


    “今日一早,他娘子又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小人一家子聽得清清楚楚,賴六子打算將女兒賣進青樓換賭資,他娘子不肯,他就將家裏的錢全拿走了……可憐啊,一家子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周圍的人聽得眉頭都皺起來,有人朝地上的賴六子唾了幾口,扭頭就走。


    其他人也一改先前鄭姑娘的丫鬟打人時的不忍和義憤,朝賴六子指指點點。


    老實男子暗暗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氣問:“官爺,這地上的米是補償,小人能拿迴去給他娘子嗎?他妻兒已經有好幾頓沒吃了……”


    巡捕已經檢查完賴六子的情況,“都是皮肉傷,聽說出手的是幾個姑娘?這是高手啊,保證他能疼得下不了床又不傷筋骨。”


    老實男子一臉高興,“太好了!”隨即他又小聲地說,“沒傷筋骨就不用看大夫,他下不了床就沒法子去賭,也不會賣女兒……還有這袋子米,夠他妻兒捱過半個月了。”


    周圍的百姓暗自道,再過半個月,他娘子就能賣繡活,一家子還能齊齊整整的活下去。


    如此說來,這賴六子傷得輕了些。


    嘖,那鄭小姐為何不打重點?


    了解來龍去脈後,太子有些悻悻,暗自嘀咕:“巧合,也有可能是巧合。”


    江白不想理這死要麵子的太子,承認自己誤會鄭姑娘有這麽困難嗎?


    太子偏偏不服氣,“她要是真善良,就該給那賴六子娘子銀錢。”


    “好讓賴六子繼續賭?”


    “那至少多給點米,那小袋子米能頂什麽?”


    看著天真的太子,江白實在無奈,“給多了就要遭賊。”別小看一袋子米的份量,在窮人眼裏,已經是一筆極大的財富。


    太子哼一聲,不再說話。


    晚春的風還帶著涼意,太子突然想起丫鬟為鄭姑娘披上披風的模樣。


    他抿起嘴唇,說道:“孤就不信她真是好人,孤要繼續跟蹤她。”


    江白能怎麽辦?自然是舍命陪君子。


    這麽跟蹤下去,太子終於知道鄭姑娘打比自己美的女人是怎麽迴事。


    將軍府前,隻見鄭姑娘身邊的幾個丫鬟將一個死死纏著鄭三郞不放的青樓女子從他身上扯下來。


    在人前清俊優雅,總是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的鄭三郞麵露苦笑。


    他朝被丫鬟們架開的青樓女子道:“抱歉,青瓷姑娘,在下現在並無娶親的打算。”


    那嬌美動人的青瓷姑娘眼睛含淚,楚楚可憐,“三郎,我是清倌,可以贖身的。”


    鄭姑娘已經從馬車裏出來,她冷淡地看著青瓷姑娘,聲音微厲,“你口口聲聲說愛慕我兄長,我隻看到你依舊是樓裏的花魁,你的愛慕就是讓我兄長為你贖身,娶你進門?然後他活該名聲不佳?你究竟多大的臉,讓我兄長冒天下之大不韙?”


    那女子喃喃道,“我命苦,淪落青樓我有什麽法子?”


    “這不是你巴著別人不放,玷汙一個不樂意娶你的男子名聲的理由。”鄭姑娘示意鄭三郞身邊的下人推輪椅帶他離開,朝那女子道,“我知道很多女子淪落青樓身不由已,但你無論身心都配不上鄭家!”


    留下這句話,鄭姑娘也跟著進入將軍府。


    太子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愛就是愛,恨就是恨,見多後宮即使撕也要優雅地撕的太子何時見過這種明目張膽,指著別人鼻子罵的類型。


    眼睜睜地看著將軍府的門關上,那叫青瓷的女子收起臉上的楚楚可憐。


    她的眼神怨毒,轉過身時,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小聲吩咐伺候的人:“對外就說鄭家千金嫉妒我的美貌打的。”


    太子:“……”


    太子緊緊地抓住江白的手臂,有些氣憤,“她哪來的臉說鄭姑娘嫉妒她?她長得比鄭姑娘醜多了!還有,鄭姑娘明明是為了維護兄長的名聲,寧可別人誤會自己……”


    江白委婉地說:“那青樓女子對鄭家三郞還算有幾分真心。”


    哪知太子殿下卻是不屑一顧,“所以她不願意鄭三郞名聲變差,就能辱沒鄭姑娘?”明明姑娘家的名聲更重要。


    他盯著將軍府的大門,喃喃地說:“這樣的真心真可怕。”


    江白不知什麽是真香定律,他隻是心煩太子最近什麽事都不想幹,一心跟蹤人家鄭姑娘。


    “鄭姑娘今天又讓丫頭打人了。”太子歎氣,“借口還是擋路,就不能找個好點的借口嗎?”


    “怎麽說?”江白奇怪地看他。


    “一個叫張三的男子,父親死了,年紀輕輕的繼母沒改嫁,辛辛苦苦的養大他,為他娶媳婦,幫他一家子照顧孩子操持家務……然後繼母老了,幹不了活,他竟然狼心狗肺地將繼母趕出去。”


    太子覺得跟蹤鄭姑娘這些天,看到的悲歡離合特別多。


    “鄭姑娘借口張三冒犯他,將他繼母帶走,說要讓他繼母定罪……其實他繼母好端端的在鄭家的一個莊子裏養著呢,聽說莊子讓她幫忙做一些輕省的活,如此也可以養活自己。”


    說到這裏,太子殿下一臉痛苦,“明明做的是好事,為何非要被人汙蔑得這麽慘?”


    偏偏她還一臉不在乎的模樣,現在的姑娘到底在想什麽?


    翌日,太子再次坐在江白對麵,喋喋不休地說:“鄭姑娘今日打了廉國公府的紈絝王八郞,理由是他妨礙到她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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