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戚淵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梅花,樂岫想起了之前在別苑那次,他們也就那次算是在外麵睡了。


    “你別壓著我。”


    戚淵離樂岫還有一段距離就被她推了一把,戚淵莫名其妙:“馬車裏壓了你一路也沒見你生氣,這會兒怎麽就不高興了?”


    “枕著我的腿睡覺,跟全身壓著我睡覺怎麽會一樣。”


    戚淵還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不然朕讓你在上頭。”


    再次被推開,戚淵對上樂岫的眼,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


    在榻上坐正,戚淵審視地看著眼前的樂岫。


    “在馬車上你叫朕的名字,是不是有話與朕說?”


    “我還以為那時你已經睡著了。”


    “朕不是應了你聲。”


    的確是睡著了,但半夢半醒間聽到她在叫他,他還是支著耳朵聽了聽,什麽都沒聽到才陷入了沉睡。


    “所以你要與朕說什麽?”


    樂岫覺著戚淵這直覺都快跟女人的第六感差不多了,這種蛛絲馬跡他都能找出來。


    她本想是在某個放鬆的情形下,她突然說出來嚇他一跳,沒想到誤打誤撞,還是讓他嚴陣以待,等著她開口。


    “我懷孕了。”


    樂岫盯著戚淵,沒錯過他錯愕的神情。


    下一刻戚淵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肚子上,目光好奇地盯著手覆蓋的地方。


    “什麽時候停的藥膳?”


    樂岫不想說,說了就好像她未經允許,對他動心了一樣。


    不過看著戚淵期待的神色,樂岫撇了撇嘴:“東太後與嫻妃走的那日。”


    “早知道應該早些把她們送走。”


    聽著戚淵可惜的語氣,樂岫開口道:“我不是因為她們……”


    具體是因為什麽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想知道她跟他的孩子會長什麽樣子,想掐一掐自己孩子的臉。


    “你摸夠了沒有。”


    樂岫低眸看著一直在她肚子上遊移的手,現在才兩個月不到,能摸出個什麽東西,最多摸出她今日中午吃的燉羊肉。


    “朕再摸摸。”


    “戚淵,你之前說不想要孩子是騙我的吧,你這樣子可不像當初你說話時的態度。”


    樂岫眯了眯眼,她之前還想著她擅自決定戚淵會不會生氣,現在看起來哪裏像是會生氣,分明是樂壞了。


    “朕是說若是你不想要,朕可以在旁支裏麵選一個繼子,但若是你想要,朕自然歡迎。”


    戚淵摸著樂岫的肚子,想到這裏會孕育出他與樂岫的血脈,便全身都燙的厲害,沒有的時候他沒有特別想要的念頭,有了他心裏就隻剩下了期待。


    “為什麽不早告訴朕?”


    戚淵繃緊了麵皮,“你為何要獨自去昭城,你是不是想離開朕?”


    問話的語調一句比一句重,樂岫縮了縮:“我不是讓你來接我了?”


    說實話走她短暫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隻不過也就是腦子過了一遍而已,別說她走了能多容易被戚淵逮住,她懷著孕也不適合顛沛流離。


    大冬天她到處躲躲藏藏,她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


    直到迴到了宮裏,戚淵懷疑的目光還是如影隨形。


    樂岫被他看得受不了:“你到底是想怎麽樣?”


    戚淵幽幽道:“你覺得大婚定在哪日好?”


    樂岫一怔,她隻想過讓戚淵知道她懷孕的事,卻沒想過告訴了他這事,兩人就麵對著成親的問題。


    “懷孕了就要成親?這到底是誰定下的規矩。”


    戚淵聽樂了:“該是先成親再懷孕,偏偏瑤公主與眾不同,非要先有身孕。”


    “有身孕那是因為我想要孩子。”


    “所以?”


    戚淵聽她這話聽得不怎麽順耳朵,“隻要孩子,孩子的爹不要?”


    樂岫眨了眨眼,兩人就那麽生生沉默了半晌。


    “朕是太容著你了。”


    知道樂岫懷孕後,戚淵第一次生了那麽大的氣,他的喜是因為她,怒氣也是因為她。


    “朕算是知道了,等你下定決心,這輩子也等不到你幹幹脆脆一次,你就得逼一逼。”


    戚淵說完,就喚了嚴忠進門,讓他通知欽天監挑大婚的日子。


    嚴忠笑眯眯的領命去辦,而屋裏的兩人神情都沒多好。


    “你要這樣,為什麽不早這樣,我還以為你有多尊重我。”


    “朕怎麽就不尊重你了?”


    樂岫有脾氣,戚淵也有脾氣,怎麽就不尊重了,他讓她做嬪妃了還是如何,他聘她為後,後宮隻有她一人怎麽到她嘴裏就像是委屈了她。


    樂岫閉著嘴不說話,連看都懶得多看戚淵一眼。


    戚淵在原地站了半晌,簡直想掐著樂岫的脖子,讓她好好說說哪裏又讓她不舒服了。


    不過他這一逼得緊,她又要說他不尊重她。


    “你自己好好想想,非要拖著不大婚有什麽意義。”


    戚淵說完拂袖而去,這半年來第一次樂岫在瑤華宮的情況下,他宿到了乾坤宮。


    第81章


    但大婚又有什麽意義, 誰還不能知道她懷的孩子是他的。


    戚淵生氣,她還不高興。


    樂岫知道戚淵讓著她,難道她就沒有讓著他了。


    她算是半個不婚主義者, 對她來說結婚從來都不是必要的事,看過了那麽多聚散離合, 結婚不算是墳墓也是枷鎖。


    如果不能選擇,她會挑個符合她擇偶標準的男人嫁了, 但是有選擇的話, 她當然是盡可能的保留自己的意願自由。


    再說她跟戚淵之間難不成非要她成了皇後才能肯定什麽?


    怎麽想樂岫都覺得戚淵因為這件事發火無意義,或許他早就想趁著個機會,跟她吵一架, 叫嚴忠他們看著, 在他們麵前大掌一拍獨斷的定下大婚的日子。


    想了整天, 聽到戚淵夜宿乾坤宮, 樂岫哼了聲:“本宮一人睡床還寬敞些。”


    靜秋和鵝黃互看了眼, 靜秋開口道:“殿下若是心裏有話,不妨跟奴婢說說。”


    她們都不曉得主子們怎麽就吵架了,有孕是大好的事情,開心還來不及, 怎麽就分宮就寢了。


    樂岫搖了搖頭:“沒什麽好說,就是他沒事找事。”


    見靜秋她們聽到這話表情更糾結,以防她們晚上睡眠狀況比她還差,樂岫道:“我與他的事你們那麽操心做什麽,就是雷聲再大也不至於那麽分崩離析。”


    她對他們的感情有數, 就是這樣的架吵個五六場也散不了。


    她想著氣但氣頭過了就不覺得是什麽大事。人處著總是會才會有想法不同的時候,與其憋出毛病,還不如吵出來彼此妥協解決。


    樂岫躺在榻上,反正她就是這樣,戚淵愛要不要。


    雖然吵了架,但樂岫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覺睡得好,心情就好。


    心情一好,就覺得昨天的架吵得太無聊。


    樂岫起床剛摸到淨麵的帕子,就開口問起了戚淵:“陛下呢?今日休沐,他是在乾坤宮還是禦書房。”


    從今天一早鵝黃她們幾個神色就糾結的很,樂岫本以為她們是還在擔憂她跟戚淵吵架的事,但沒想到問起戚淵,她們的臉色更加糾結難看。


    “這是怎麽了?”


    樂岫眉頭蹙起,瞧向了鵝黃她們幾人,“他病了?”


    南兒最先繃不住跪倒在地:“殿下,陛下一大早就出宮了。”


    “出宮?”


    樂岫瞧著她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跪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出宮去哪了?能讓你們一個個嚇成這樣。”


    “陛下去了護國公府。”


    而且不止是去了護國公府,還一進門就叫了溫雨蘭到跟前問話。


    君王上臣子的家門,叫臣子的妻子單獨說話,怎麽想都覺得奇怪,這才一會外頭就有風言風語了,主子又才跟陛下吵嘴,所以她們本來想說主子不問她們就不提這事,沒想到主子一醒來就問陛下。


    南兒她們在地上跪著,樂岫一時間腦子放空,也忘了叫她們起來。


    發愣地走到了門口,樂岫才扭頭道:“備馬車,我去找他。”


    南兒她們覺得戚淵去找溫雨蘭莫名其妙,隻是怕她因為風言風語惱怒,但是她卻心裏有數,男主找女主再正常不過了,說不定戚淵是感覺到了什麽上天之中冥冥注定的安排,所以與她不和,就去找了他真正命定的那個人。


    上了馬車,樂岫神色鎮定,但心止不住的慌亂。


    一直想見到戚淵要跟他說些什麽。


    隻是還沒出順天門,侍衛就道戚淵已經從安順門迴了宮。


    聞言樂岫又隻有返迴去乾坤宮找戚淵。


    來來迴迴,總算戚淵這次沒繼續去什麽地方,就乾坤宮的殿內坐著。


    “嚴公公你與陛下一同去的護國公府?”


    嚴忠搖頭道:“陛下是獨自出宮,沒帶奴才……殿下不必心急,陛下獨自出宮也是獨自迴來,去護國公府應該是有事要辦。”


    話雖那麽說,但嚴忠卻記得清晨十分,陛下從夢中驚醒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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