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岫突然肅了臉吩咐,鵝黃與靜秋都看向她齊齊點頭:“奴婢知道了。”


    “管教下頭的人都莫貪小便宜,凡事察覺不對就別去做,天塌下來都有本宮頂著,本宮不會刻薄為本宮做事的人,更不會拿任何人擋刀子,但若是誰沒想明白,非要去刀刃上走路,那本宮就管不了了。”


    靜秋想起了上次禦膳房那個顛倒黑白的小內侍,還有紅雲,樂岫待下人的確寬厚,不像是其他主子一樣喜歡用鞭子威懾奴才,讓奴才們都不敢動歪念頭。


    她相信若是按著樂岫的交代做,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如她承諾一樣擋在奴才麵前。


    “殿下放心,奴婢們一定仔細。”


    樂岫點了點頭。


    大佛寺是皇寺,既是皇寺自都是招待貴客,廂房修得十分體麵精致。


    隻是一切太精致了,就跟皇宮沒什麽差別,樂岫在外逛了一圈,覺得逛這裏的園林就跟逛小型禦花園差不多,不同的是這裏的花園沒那麽多奇珍,還能隨時看到佛祖的雕像。


    “殿下不去喂鴿子?”


    知道樂岫到了大佛寺之後,除了開始叩拜,就一直待在廂房,寧馨琦特意來叫她出去散步。


    “寧姑娘之前來過大佛寺?”


    寧馨琦點頭:“大佛寺雖然是皇寺,但每逢節日都會接待四品以上的官宦人家的女眷上香,我跟我娘來過幾次。”


    寧馨琦說的喂鴿子是一片大理石的空地,因為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會驅逐討食的動物,久而久之這裏就聚集了許多鴿子,總是有僧人拿著穀子去喂它們。


    被人喂多了它們也不怕人。


    樂岫走到鴿子中間撒穀粒,一下子身邊就圍了一群白鴿,宛如眾星捧月。


    為了拜佛,樂岫今日恰好穿的是銀白的衣裙,看著身邊潔白的翅膀,笑道:“我像不像是鴿子精變的?”


    寧馨琦正看著樂岫,聽她抬頭突然說了那麽一句,忍不住一笑:“殿下像是天仙,是大萬國最美的公主。”


    寧馨琦自認自己容貌突出,她身邊也從未少見貌美的姑娘,但樂岫真是不同,或許是因為見過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所以她現在這個樣子才格外鮮活格外吸引人。


    陛下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的反差對樂岫格外注意。


    如果這一切都是樂岫刻意安排,那她的心機該是有多重。


    “寧姑娘也美著呢。”


    寧馨琦正想著,驀然看到眼前樂岫放大的臉。


    寧馨琦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過她退後不妨礙樂岫打量她的五官,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寧馨琦,樂岫再下結論:“寧姑娘是真美,以後若是誰娶了寧姑娘就有福了。”


    “做殿下的駙馬才是有福……聽聞護國公府有意跟安伯府結親。”


    男配跟女主怎麽結的成親。樂岫沒當一迴事,反正這事隻是以男配鬧騰為主,然後女主在這件事情上看透,雖喜歡滕金川,但還是動搖覺得嫁給他不好。


    “殿下不在意就好,有些話都是外麵編造的謠言,若是比容貌,滕小公爺擔不起天下無雙。”


    “嗯,本宮的堂弟戚寶鬆長得就比他俊朗。”


    若是樂岫不說她的堂弟是戚寶鬆,寧馨琦還真不知道她有那麽一個“堂弟”。


    “沒想到殿下與戚公子關係那麽好。”


    “畢竟是本宮親人。”


    *


    “她真那麽說?”


    東太後本沐浴焚香,脫了手上的飾物,閉目轉動佛珠念著佛語,聽到寧馨琦的話,睜開了眼。


    寧馨琦點頭。


    東太後氣笑了:“一個鄉下丫頭竟然真把自己當做正經皇親了。”


    寧馨琦覺得樂岫要是真把自己當做了正經皇親還挺好,至少不會對陛下動妄念,她不必擔憂多一個對手。


    但東太後的想法明顯跟她不一樣,東太後就是厭惡樂岫這個人。


    其實在她看來,東太後的性子跟她的姐姐並無什麽差別,她的姐姐是因為從小受寵,所以隻把自己當迴事,而東太後可能年輕時受了不少委屈,等到了重新洗牌後宮隻剩了她一個皇太後,她便不願意在如年輕時處處受製,做一件事想三步,對除掉樂岫那麽急切。


    當然這些話,寧馨琦隻是在心中想想。


    “你與她親近,她是否有再為難你?”


    東太後還記得上次樂岫不願帶寧馨琦共乘的事情,樂岫不給寧馨琦麵子,側麵說就是在她叫板。


    寧馨琦搖頭:“公主沒有為難馨琦。”


    “諒她也不敢。哀家知道你為人圓滑周到,但之後日子你多陪哀家,少與她來往。”


    寧馨琦乖巧地應了是。


    “乖孩子你去休息,叫花嬤嬤進來。”


    寧馨琦應是退下,東太後不算信任她,她雖然知道這次出宮,東太後有意對付樂岫,但卻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對付。


    瞧見花嬤嬤臉上的笑,估計是事已經辦成了。


    也不知他們到底怎麽對付了樂岫。


    第23章


    世家貴族千金貴體, 就是一場小風寒都會記錄存檔,更何況是皇家。


    樂岫進宮後,便有太醫為她診脈, 有無什麽暗疾都查了一遍。


    包括樂岫小時沒發過水痘。


    “爛命就該爛病治。”


    楠木佛珠被東太後砸在了桌上,“你確定了, 把有痘的那人衣物放在她那裏了?”


    花嬤嬤連連點頭:“太後娘娘安心,老奴安排了, 就是那衣物被發現了, 老奴也讓那痘人跟那邊伺候的下人接觸了,一定叫那人染上。”


    聽了她的保證,東太後眼裏慢慢浮現了笑意。


    “哀家沒要她命的意思, 就當是給了她一個教訓。”


    誰不知道水痘這東西, 年歲越大染上越痛苦, 一不留神命就沒了。但東太後那麽說, 花嬤嬤連連應是:“太後娘娘心善, 瑤公主逞兇鬥勇,不守規矩,的確是該給她一個教訓。”


    “你做得好。”


    拿起了佛珠,東太後依然挽在手上數珠子, “到蘇嬤嬤那兒領賞。”


    “謝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千秋永盛。”


    花嬤嬤這頭笑眯眯的拿了賞,不知道她塞到了樂岫那兒的髒東西,已經被樂岫身邊的宮女拿了出來。


    發現這包東西被塞到了樂岫衣裳中的是個不起眼的小宮女, 長得不同,但樂岫卻記得她的臉,正是那天在溫雨蘭生辰宴上知會靜秋的丫頭。


    “是太後的人塞的?”


    看著小宮女拿著拿包花花綠綠的東西,“別用手拿了,那個盆裝著,你們都別靠近了,用木棍挑開看看都是什麽。”


    “奴婢不知道是不是太後的人,但塞這包東西的人行為鬼祟。”


    用木棍挑來,花花綠綠看著是一件被撕爛的舊衣服,若說有什麽問題,上麵粘了不少的膿點。


    “別翻了,把棍子扔進去,你們離遠點快燒了。”


    看到膿點,樂岫就想到了各種傳染病,古代又沒什麽疫苗,什麽水痘天花都能要人的命。


    靜秋她們手忙腳亂的把衣物燒了。


    “你來的時候一直拿著這包衣物?”


    蝶兒點頭:“怕被別人看到,奴婢一直藏在身上。”


    樂岫表情難看,不知道這包東西到底是什麽病,但貼身碰過一定有危險。


    “太後娘娘也太壞了。”


    南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忍不住跺腳,“殿下,現在可怎麽辦啊?”


    “迴去徹徹底底地洗個澡,蝶兒你這幾日別接觸旁人,過了這幾天沒事就是沒事,若是有事本宮一定會請大夫為你診治,不會不管你。”


    想了想有什麽消炎抗菌的植物,樂岫又添道:“洗澡的時候,熱水裏加點蒲公英,平時也用蒲公英煮點水喝。”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病菌,但普通的防治總不會害人。


    “你們也是,最近這幾日多吃些帶苦味的青菜,帶苦味的都對身體有些好處,生薑水也可以都喝點,少接觸生人,別光注意本宮的廂房,你們住的地方也多留神,別被人塞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奴婢們知曉了。”


    一眾丫頭,連一向冷靜自持的靜秋臉上也帶上了緊張,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你們也不必太怕,大佛寺就那麽大,想害本宮的人最多是橫,不可能不要命,若是威力強的病,所有人都要遭殃,那人應該沒那麽傻。”


    靜秋想想也是,點頭應道:“殿下的意思現在讓蝶兒單獨住一間?”


    “嗯,單獨住。”樂岫看向蝶兒,“本宮看得出你身體不錯,身子骨弱才容易患病,身子骨強的病入不了體。”


    安撫了幾句,樂岫讓蝶兒迴去休息。


    才說讓靜秋她們注意,隔天鵝黃就在自己枕頭下發現了一張用過的陌生帕子。


    南兒去取齋飯的時候,遇到一個婦人讓她幫忙抱一下她的孩子,南兒瞅見布包袱裏麵孩子通紅的臉,機靈的避過了。


    東太後無孔不入,非想樂岫弄出什麽毛病來。


    “殿下,要不然咱們迴宮吧,這兒太恐怖了。”


    南兒戰戰兢兢,現在晚上她睡覺都睡得不安穩。


    “我們現在想走,別人也不一定願意放。”


    當然是不願意放的,到了大佛寺樂岫跟東太後隻見了了了幾麵,東太後不是在主持那兒聆聽佛法,就是又寧馨琦陪伴散步。


    知道東太後不想見到她,平日樂岫也不去東太後的麵前晃蕩。


    不過,東太後似乎是看她遲遲沒有中招,心裏著急,把她召到了跟前


    “哀家知道你最近在習字,你來替哀家抄抄佛經如何,也當為你的幹祖母祈福了 ,讓她在下頭早得安寧。”


    東太後一番話裏麵全是刀子,怎麽就在下頭不是在上頭,為何就不得安寧了。


    “祖母並不是帶著遺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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