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寧臉色一白,宋力實又轉過頭,他後腦勺還流著血,血黏在他的袍子上,在昏沉的夜色裏,陰沉極了。


    他桀桀地笑了兩聲:“老子就不信得不到你。”


    他話一說完,緹寧神色就驚恐了起來,宋力實得意地翹了下唇,他對緹寧伸出手,可是還沒有碰到緹寧。他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他垂下頭,想要扯開死死勒住他脖子的韁繩,甚至眼眶都突出來。


    可是那韁繩卻越來越緊,宋力實的腦袋朝著旁邊歪了過去。及至裴行越鬆開韁繩兩段,他的身體徑直倒了下去,發出咚的聲音。


    緹寧驚恐地看著裴行越的動作,這時候他抬頭笑著看了緹寧一眼,緹寧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裴行越伸手在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個白色的瓶子,他臉上掛著笑,將白色的粉末朝著宋力實的屍體倒上去。緹寧便聽到一陣細微的刺啦聲,宋力實變成了一灘水。


    緹寧臉白得像雪。


    裴行越又轉過頭,看向昏迷的玉萍,他拿著瓶子朝玉萍走過去。


    緹寧咬牙朝他撲過去,她用的力大,手肘擱在尖銳的石頭上,把鵝黃色的袖子都染紅了一點。緹寧猶自不覺,她用最大的力氣抱住裴行越的腳踝,聲音懇求帶著哭音:“不,不……要。”


    裴行越垂下眼睫,目光落在緹寧髒乎乎的指甲上。


    他扭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緹寧,緹寧頭發也亂了,臉上沾了泥巴,她紅著眼睛,可憐兮兮地:“她,她……什麽……都,都……沒看見,求……你……你放……放過她。”


    裴行越蹲了下來,將緹寧臉上的泥巴用手指重重擦幹淨,聲音溫柔極了:“我是心慈手軟的人嗎?”


    緹寧趴在地上,她也沒力氣站起來,隻能就著這個姿勢望著他,聽到這話,唿吸都急了起來,胸脯起伏不定:“她,她……威脅……不……了你,求,求……求你了,你……殺了……我……我都行。”


    緹寧眼淚有些控製不住,眼淚弄濕了她的眼睛,眼眶通紅,可是她不能牽連無辜,尤其是玉萍還是為了救她。


    裴行越聞言眼底暗光微微一閃,他伸手抱起了渾身發軟的緹寧,語氣寵溺:“阿寧,你可不要後悔。”


    那裏麵有複雜的深意,甚至暗示,可是緹寧今夜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她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根本沒有發現他的深意。


    她隻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緹寧被裴行越抱了迴去,但是在路上的時候,她身體開始發熱,臉色酡紅,就像裴行越重重揉捏後的反應。


    她心裏像有螞蟻在爬,裴行越把緹寧放在床上的時候,緹寧甚至都把衣襟扯開了,露出雪白的一片皮膚,和蛇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


    第9章 失蹤


    裴行越忍不住戳了戳她軟的像水蛇的腰:“小麻花。”


    緹寧被他碰了一下,身體一震,指甲蓋都紅了起來,雙眼迷離的望著裴行越。


    裴行越起開身子,站在床頭看著咬著手指和藥力奮戰的緹寧,緹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裴行越,她實在太難受了,她朝著裴行越神出手。


    裴行越腳步一閃,往外躲開了。


    緹寧嘴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破碎音節,頭發絲到腳趾都是昳麗之色。裴行越卻無動於衷,他走到窗邊推開窗,然後他步至案桌前,擺開筆墨,拿出一張絲絹,畫了一幅畫。


    畫好以後,他來到床前,將它塞進紅通通像煮熟蝦子一樣的緹寧手中,笑了一聲:“這個給你用。”


    緹寧發了一身的熱汗,等藥效發揮完畢,她腦子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等緹寧醒過來後,已是第二日天明了。


    她眨眨眼,猛地從床上翻身起來,一張絲絹從床上落了下來,緹寧伸手撿起來,一看之下就徹底愣住了。


    手絹之上畫了一個俊美男人,一個裸體的俊美男人,一個那處地方特別巨大的俊美男人。


    她想起昨夜迷迷糊糊時聽裴行越說的話。


    緹寧磨了磨牙。


    **


    整理好心情,緹寧又隨便理了理頭發,昨夜身上出了一身汗,她也顧不得洗澡,推開門就去找裴行越。


    此時剛到卯時,緹寧站在門口,發現裴行越在用早膳,緹寧隻好在門口等,等裴行越用完早膳,枕玉通知她進去,緹寧趕緊走進去。


    “妾身參見四爺。”緹寧心裏有事,也根本沒心情梳頭發,胡挽了個發髻,歪歪扭扭的,衣服則更簡單了,還是昨夜那件,手肘處還有血跡。


    裴行越挪過頭:“真醜。”


    緹寧:“……”


    她扯了扯衣服,笑了兩下,“四爺,妾身是有正事找你,宋力實實江南首富的幼子,他不見了宋家……”緹寧根本不關心宋家,隻是總不好一上來就大喇喇地問玉萍,她計劃含蓄圖之。


    裴行越臉上出現狐疑:“宋力實什麽時候不見了?”


    緹寧愣了愣,壓低聲音:“昨夜他不是……沒了嗎。”


    “阿寧,話可不能亂說。”裴行越起身皺眉道,“我今早出門還瞧見宋兄了。”


    他表情鎮定極了,言之鑿鑿。


    緹寧不由疑心昨天晚上是自己眼瞎了,她低下頭,看著皺巴巴的衣服,記憶一下子想了起來,她動了動唇。


    裴行越卻好像懶得和她糾纏這種稀裏糊塗的劇情:“你若是不相信,自己出去看看吧。”


    緹寧想了下,扭頭離開,走了兩步她轉過來,小聲道:“那玉萍……


    “玉萍?”裴行越扯了下唇,“她什麽?”還是一臉不明所以。


    緹寧咬咬牙迴房間換了一身幹淨的裙子,在莊子裏走了走,果然瞧見了在桃園裏尋歡作樂的宋力實,他的神態行為和往常一般無二。


    緹寧又跑去了玉萍的院子,得知她今早上陪戴公子賞花去了,緹寧望著裴行越的方向,牙齒哆嗦了下。


    這個男人很可怕。


    緹寧迴了房間,坐了半天,小丫鬟走了進來。緹寧大夢初醒,她起身這才感覺到手肘處的疼痛:“小魚,你能幫我買點傷藥嗎?”


    “姑娘怎麽了?”


    緹寧掀開袖子,她左手肘昨天晚上被尖銳的粗石蹭破了一大塊皮膚,露出紅色的紋理來。


    小魚急了一聲:“姑娘怎麽弄得?我這去拿藥。”


    緹寧道謝,小丫鬟走了兩步卻忽然停了下來,她盯著牆邊的幾案神色一變:“那是什麽?”幾案上有一個銀製雕花小圓盒。


    她拿過來打開,一陣清淡的藥香撲麵而來,緹寧一愣,目光不由自主朝著隔壁飄過去。


    那位爺到底想對她幹什麽?


    不過不管他打的什麽主意,緹寧是想好了苟到裴行越出迴府,不然絕不出院子門了,哪怕枕玉來傳命令:“緹寧姑娘,主子讓你陪他出去賞桃花。”


    緹寧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枕玉姑娘,我有些不舒服。”


    枕玉蹙了下眉,扭頭就對裴行越稟告道:“緹寧姑娘說她不舒服。”


    裴行越摘下院牆裏的一朵薔薇花,輕輕嗅了嗅,又隨手將它扔到地上,漫不經心地踩上去:“她已經整整三天不舒服了。”


    他看向緹寧的房間,緹寧就住在她的隔壁,可三日,他就沒瞧見過她一麵。


    裴行越伸了伸懶腰,他抬腳朝著緹寧的房間走了進去。


    緹寧正蜷縮在被子裏,她以為是這幾天伺候她的小丫頭,往門口看去,緹寧微微瞪圓了眼睛,她現在也放棄了單純靠演技欺騙裴行越。所以她不舒服是下了苦功夫的,她熬了幾天的夜,眼睛裏都有血絲,再加上睡眠不夠,整個人看著都疲倦的很,再加上她裝出來的無力和病弱,應該很容易讓人相信她不舒服。


    可瞧見裴行越,緹寧擔心起來。


    裴行越朝著緹寧走近,緹寧往床內側躲了躲:“四爺怎麽來了?”


    “不想我來?”裴行越坐在緹寧床邊,聲音很輕。


    緹寧幹巴巴地笑了下:“妾身不舒服,容貌不佳,怕損了您的眼睛。”


    裴行越笑聲低低的,他手朝著被窩裏摸去,緹寧臉色一變,裴行越在被窩裏捉住緹寧的手:“別動,爺給你把把脈。”


    緹寧咬著牙不讓她抖:“爺還會把脈?”原書裏沒有這個設定啊。


    裴行越把緹寧的手拉出來食指中指搭在她的脈搏上,動作熟稔,緹寧忽然相信他可能會把脈了,畢竟原文中也沒寫她穿書這麽神奇的劇情呀。


    裴行越的手蓋在脈上良久,溫和的神色突然奇怪起來:“這幾天是不是心跳失控,頭昏腦漲,情緒紊亂?”


    緹寧想了下,點頭,她好像的確有這些症狀,不過這應該算不得什麽大毛病。


    裴行越鬆開她的手腕:“你中毒了。”


    “不可能。”緹寧斬釘截鐵道。


    裴行越又突然靠近緹寧,他高挺的鼻梁幾乎滑過緹寧的臉頰,緹寧無意識往後躺去,她剛剛是上半身是靠在床板上的,現在變成了平躺,裴行越的頭埋在她上方,他的嘴唇距離她的很近,就是半根手指的距離。


    他想要幹什麽?


    這個念頭剛閃過,緹寧就感覺自己的眼皮被用手微微掀開,裴行越聲音堅定:“你的眼睛裏血絲密布,紅點斑駁,這就是中毒的症狀。”


    緹寧慌了下,她雖然努力熬夜,可她也不想猝死,便會在白天睡了兩個小時。但她發現這個身體一天就留了很多紅血絲,她本以為是體質的原因,可難道是中毒嗎?


    不不,不能相信裴行越,說不定他是騙她的。


    裴行越此時卻站起了身,頗為遺憾地看了緹寧身上的雪膚一眼:“可惜了。”


    他沒對著她這個人說可惜,而是她的皮膚,緹寧忽然想起他在她身上做畫時的滿意之色。


    “阿寧,你這個毒死時極其痛苦,渾身抽搐,宛若刀割,不如我給你個痛快,順便把你的皮剝下來,也不枉你來這個世間一趟。”他有商有量道。


    緹寧一抖:“你的醫術很好嗎?”言下之意,你沒有誤診嗎。


    裴行越卻看向緹寧放在榻邊的裝著傷藥的銀製雕花小圓盒,他揭開蓋子,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裴行越又問:“手肘傷處是不是發癢泛紅,每次塗抹它時都發熱感覺辛辣。”


    症狀全對,緹寧臉白了下。


    裴行越將銀製雕花小圓盒扔進緹寧懷裏,緹寧險險接住,就聽他道:“毒就是下在這裏的,估計本來是想害我,沒成想我這麽疼愛你,將這傷藥賞給了你。”


    她不想相信裴行越說的話,可是他能看病把脈不似作假,將她的症狀也說的有理有據,甚至還找到了下毒的東西,最後還琢磨了下毒的原因。


    緹寧握緊手中小圓盒,心懷希望道:“真的嗎?”


    裴行越點了點頭。


    緹寧舔了舔唇:“什麽毒,能解嗎?”


    裴行越站在床榻邊,緹寧的目光緊緊鎖住他,裴行越歎了口氣,緹寧的心情跟著他的歎氣提了起來。


    “很……難嗎?”緹寧聲音澀澀的。


    裴行越無奈道:“沒有解藥。”


    緹寧的臉都白了,她低下頭,半晌都沒表情。


    她一想到自己這麽努力地活下去,可竟然還是落得這麽慘的下場,就忍不住難過。


    片刻後,她垂下頭,眼淚不由自主地在眼眶地聚集,她抹了把眼淚,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裴行越見她哭的梨花帶雨,複又坐在床邊抬起袖子想給她擦眼淚。低頭見淡紫色的袖子幹幹淨淨,他轉頭拿起被褥,用力在她臉上擦拭,緹寧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搞的情緒一斷,都哭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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