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謀害太子妃娘娘,乃是賤婢一人所為,與我家娘娘無關,還請陛下聖裁。”


    夏竹的眼中閃過一抹淒苦,便是看向朱元璋重重叩首道。


    為主分憂,是她生來的宿命。


    而且即便是夏竹將呂氏所做之事,一字不漏的全盤托出,就真的能保了她夏竹全家的命?


    要明白,這可是謀害太子妃,而這條罪狀,從古至今,幾乎可以等同於謀逆,那凡與此事有牽連者,絕對逃不過一個九族盡誅。


    但要是夏竹將這條罪狀扛下,哪怕是滿門被殺,呂家也會為夏家留一條血脈,可若是呂家滿門被誅,哪怕是家奴家仆也逃不過死罪一條。


    畢竟若隻是卑賤如螻蟻的夏竹,那這件事便極易揭過,而呂家好歹也是江南豪門,更是老朱家的兒女親家,即便是妾室,老朱也會給三分薄麵。


    所以要是真想保下夏家的一條血脈,對於呂家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至於為什麽夏竹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說明白點,那就是大家族之間的死士,從小受到的洗腦便是自身以家族為重,以主子為先,即便是付出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而家族一旦被滅,與家族有所牽連的人家,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


    所以從始至終,夏竹都沒得選。


    “為什麽要謀害太子妃?”


    朱棡緩緩低下眼眸,看向夏竹道。


    “你不過一介賤婢,若無人指使,豈敢謀害太子妃?”


    朱標也是冷冷的看向夏竹道。


    這倒是實話,區區一介賤婢,如何能讓禦醫配合下毒,從而暗中謀害常清韻?


    而且這可是一旦發現便等同於謀逆的死罪,那一介區區的賤婢究竟許諾了什麽,才能讓禦醫鋌而走險?


    “嗬嗬,你身為呂家死士,可以認命,可以認罪,但外麵的那群禦醫,可不會用自己的九族,來挑釁皇權。”


    至於朱樉依舊靠在門上,慵懶的說道。


    其實夏竹說與不說,對於這件事,壓根不會有半點影響,而且門口的那些禦醫,嘴硬不了多久了。


    畢竟老朱過來東宮之前,便是已經將親軍都尉府的侍衛派了過來,而這些侍衛都是審問的一把好手。


    但伴隨朱樉的話音落下,夏竹的瞳孔驟然緊縮,仿佛被突如其來的重錘擊中了心房,驚愕與不安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過。


    可夏竹眼中的動作,可是瞞不過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就在刹那間,夏竹的麵色陡然變得慘白如雪,隨後她又是不自覺地緊抿雙唇,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波瀾,不讓淚水溢出眼眶。


    然而,那不自覺間顫抖的雙手,卻是泄露了夏竹內心的恐懼與無助。


    畢竟即便是呂家籌謀周密,也僅限於拉攏和賄賂禦醫為己所用,卻無法像對夏竹這般死士一樣,施以生死威脅。


    而針對太子妃常清韻,本就是呂家的一場豪賭,而一旦賭輸,付出的代價便是呂氏一族的滅頂之災。


    可從曆史的角度出發,呂家的確是賭贏了,畢竟若是沒有朱棡的參與,常清韻必然在生下朱允熥後血崩而薨。


    “一炷香要過了。”


    朱棡注視著恍惚中的夏竹,語氣依舊淡漠道。


    說話間,朱樉的眼神也是瞬間變得狠厲。


    “三息。”


    “三息過後,孤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見其腳下一邁,便是來到了夏竹的身前,隨後更是直接踏在了夏竹的肩頭,話語中透出不容違抗的壓迫道。


    “一。”


    清冷的聲音響起,隻見朱標低下眼眸,看向麵色蒼白的夏竹。


    這位一向以仁厚溫和示人的太子朱標,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自己的果決與狠辣。


    而這一股氣勢,絲毫不亞於洪武大帝朱元璋!


    言語之間的壓迫感,更是重重的錘擊在夏竹的心口,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在她的心頭盤旋。


    仿佛下一刻,便是徹底決堤而崩。


    “二。”


    “噌——”


    聲音再度響起,還有伴隨寶刀出鞘的振聲。


    老朱微微側目,隻見朱棡抽出朱暹腰間的佩刀,緩緩踏向夏竹。


    更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恐怖殺氣!


    這一幕更是惹得老朱眉頭緊皺,但一瞬間便是釋然開來。


    畢竟朱棡縱橫草原,逢戰必身先士卒,斬將奪旗!


    那有這般恐怖的殺氣,不足為過。


    “呂妃!”


    夏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細微卻清晰的聲響,那是夏竹內心最後一道防線破碎的聲音。


    這一刻,夏竹所有的堅持也是轟然倒塌!


    “呂家可曾參與?”


    夏竹的聲音落下,朱元璋的眼眸頓時陰沉了下來,便是道。


    “呂家收買禦醫趙康,賤婢負責傳遞書信。”


    夏竹有些麻木的抬起頭,眼中更是沒有半分神采的看向朱元璋道。


    朱元璋聞言,麵色鐵青,一股怒意自心底騰然而起,如火山爆發前的震顫,壓抑而磅礴!


    “呂氏!”


    朱標手指緊握成拳,骨節因力道而泛白,眼中更是泛起一抹厭惡與痛恨的低吼道。


    而站在朱標身邊的常清韻,雙眸之中也掠過一抹黯然,似乎是為這宮廷中的陰暗與涼薄感到心寒。


    明明自己從未虧待過呂氏,可呂氏還是想置她常清韻於死地!


    這讓常清韻如何不心寒?


    “傳旨!”


    朱元璋猛然起身。


    王景弘便是迅速叩首領旨。


    “父皇,且慢。”


    就在老朱準備開口的瞬間,朱標搶先看向老朱拱手道。


    “嗯?”


    聞言,老朱便是看向朱標,不知朱標是何意?


    “啟奏陛下,幸不辱皇命,太醫院使趙康已經簽字畫押,並且敢與呂家對峙公堂。”


    亦是此時,親軍都尉府朱暹手持奏章,大踏步走進東宮,看向朱元璋躬身呈上道。


    “父皇,這件事,兒臣想親手解決。”


    朱標拿過朱暹手中的奏章,方才看向朱元璋呈上道。


    特別是朱標言語間散發的寒意,即便是老朱都覺得一陣心驚。


    “父皇,請您將親軍都尉府,借兒臣一用。”


    朱棡也是踏出一步的看向朱元璋拱手道。


    “允。”


    對此,朱元璋微微思索片刻後,方才看向朱棡與朱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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