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胡家傳來的一陣陣哭聲也驚動了園子裏幹活的姥爺他們,隻見我爸拎著個鋤頭跑過來正好看見我出來就問道,曉南說說咋啦?你媽跑啥呀?

    這時我姥爺個大舅也跑了過來,問道咋啦?出啥事了?小妹咋慌慌張張就跑出去了?

    我說道:剛剛聽董彪子說,隔壁的胡曉梅死了。

    我姥爺一聽說道:不能吧,昨天小梅還上我這來要菜籽呢,說著就向老胡家看去。

    看了一眼我姥爺說道:完了完了看來老胡家真出事了,走咱快去幫忙,說著拉著我爸和我那便宜舅舅就去了老胡家。

    我也跟在後麵一溜小跑的去了老胡家,進了門之後就聽見屋裏一個婦女的聲音哭的死去活來的,我走進一看,我媽一邊抹眼淚一邊攙扶這哭倒在地上的一個老年婦女。

    地上躺著個女人,遮麵紙已經蓋在了臉上,所以我看不見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不過看身上穿的衣服並非故意做的壽衣說明了這女人不是得病死的,而且表麵看起來也沒有傷痕,這也說明不是自殺或者意外之類的死亡,到底是為什麽這麽快就死了呢?

    我忽然想問問黃尖尖看看它是怎麽想的,可一轉頭卻忽然發現打我照相開始就沒在看見黃尖尖了。

    這時就聽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一邊哭一邊喊道:我的小梅呀,你咋就這麽命苦呀,你怎麽忍心走在你媽的前麵呀。

    我媽一邊勸著老太太一邊摸著眼淚,老太太斷斷續續的講述了胡曉梅的遭遇。

    原來這胡曉梅畢業以後找了個本地農場的對象,兩口子剛結婚也是恩恩愛愛的,可過了幾年這胡曉梅竟然不懷孕,於是男方家裏不幹了,硬是逼著小兩口離了婚。

    胡曉梅一氣之下就迴了娘家,平時上班之餘幫父母種地幹活的,要說今天一早胡曉梅起床後覺得天氣挺好的想上山去采點山菜迴來吃,於是早早的就挎著個筐上了山。

    往常胡曉梅也經常上山采菜,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走了沒多久這胡曉梅就急匆匆的迴家了,正是我媽遇見她的那時候。

    胡曉梅迴到家之後放下筐就進屋躺下了,她媽以為她累著了呢,進屋問了半天,胡曉梅才說道:剛才上山采菜被個毛毛蟲給咬了一口,之後就感覺迷糊所以迴來躺會。

    要說山裏人被個蛇蟲鼠蟻的咬了也算的常事,還好東北這些東西毒性一般都不大,所以家裏人也沒當迴事。

    可中午喊她起來吃飯的時候一

    扒拉卻發現人已經硬了,於是趕緊出去買紙掛起了大幡,這才來了一群幫忙的人。

    胡曉梅的母親哭啼著斷斷續續的講明了胡曉梅的死因。

    周圍的人都暗歎這女人死的不值,我媽更是跟著一直低聲的哽咽著。

    死者是我媽媽的同學又是我姥姥家的老鄰居,所以媽媽決定在姥姥家住一晚,等明天這胡曉梅出殯了在迴家。

    我也為了能晚一天上學在姥姥家住了一晚。

    爸爸媽媽姥爺還有便宜大舅一起去老胡家幫忙,我留在家裏陪姥姥。

    吃過晚飯,四舅舅和四舅媽也下班迴來,聽說了老胡家的事急忙跑去幫忙。

    要說早年間農村死人辦喪事,並不像現在的城市一樣要收多少多少的禮金。

    那時候隻要是一個村住著的,甭管你有錢沒錢都要去幫忙。

    有錢的就給個十塊二十的禮金,關係特別好的最多給五十塊。

    就算沒錢也沒關係,去賣店買上三塊五塊錢的燒紙,到死者的靈棚前燒了,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

    那時候的人情沒有利益,隻是單純的互相幫助。

    山裏的夜晚黑的嚇人,由於沒有電視看,所以很早就躺在炕上準備睡覺,姥姥輕聲的給我講著故事。

    前文說過,我姥姥有兩個女兒,我媽是老二,剩下那個自然就是我大姨。

    我大姨畢業後沒幾年就嫁給了同村的一個小夥子早早的結了婚。

    那小夥子姓林隻有一個妹妹,兄妹兩從小無父無母是叔叔一手帶大的。

    我這大姨夫很是能幹,人又幹淨利索。聽姥姥說:有一年家裏一點糧食都沒有,一家老少眼瞅就揭不開鍋了,是我大姨夫給扛來了五百斤玉米麵幫助家裏度過了難關。

    等小夥子到了成家的年紀,我姥爺就把我大姨嫁給了他。

    兩人成親一年後,生了我大姐,起名叫林小娜,那時候我大姐是家裏第一個小輩人,所以都特別喜歡她。

    尤其是我媽,對我大姐好的不像話,那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別管多遠的路別管去哪,走到哪都背著我大姐。

    姥姥給我講道:記得有一天我媽媽休息(那時候我媽還沒認識我爸),我媽自己在家沒意思就想去把我大姐接來玩,拿起背帶(農村背小孩子專門做的帶子),就去我大姨家接我大姐迴來住上幾

    天。

    我姥姥看著我媽美滋滋的向我大姨家走去,在後麵大聲喊著:接著了就趕緊迴來,孩子小不經折騰,我媽答應一聲頭也不迴的走了。

    那時候我大姨剛剛跟我大姨夫結婚沒幾年,小兩口住在離我姥姥家六七裏地的蚊子溝。

    我小時候一直就想不通,為什麽礦山附近會有這麽多的墳?

    長大後我才明白,原來礦山工作其實就跟每天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士兵一樣,誰都無法預料自己能不能見到下一刻的太陽。

    有點扯遠了,話說我媽拎著背帶一路走向我大姨家,一路上路過成片的墳地,但是那個年代沒有港台鬼片,所以那時候的年輕人心裏大多都隻存在著紅色思想,沒有妖魔鬼怪。

    到了我大姨家,姐兩自然要熱鬧幾句,我媽怕迴家晚了被我姥姥罵,所以中午飯都沒吃背起我大姐就走。

    要說我大姐那時候也就剛剛懂事,話還說不太明白,而且我大姐打小說話就大舌頭。

    這一路上我媽一邊走一邊左一句右一句的逗弄著我大姐,轉眼間我媽便背著我大姐走了一半的路程,這時兩人走到了最大的一片墳地,當時正值正午十分,可走著走著沒來由的覺得身上發冷,頭皮發麻。

    這時候我媽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背著我大姐一路小跑的跑迴了我姥姥家。

    進門解開背帶放下我大姐我媽傻眼了,卻見我大姐兩眼無神,一聲不吭的躺在哪,無論你怎麽擺弄就是沒有反應。

    我姥姥姥爺急的給我媽一頓臭罵,我媽也嚇的三魂丟了兩魂。

    好在我媽打小就有股子撅勁,背起我大姐轉身奔著礦醫院就走了去。

    到了醫院醫生給打了亂七八糟的幾針之後,我大姐慢慢的恢複了點神智,我媽一看好轉了,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晚上的時候我媽背著我大姐迴到了家,這時我大姨和我大姨夫也來到了我姥姥家,一見我媽背著我大姐迴來了,急忙上前問道:咋樣了?孩子咋樣了?

    我媽說道:大夫給紮了幾針說沒事了。

    可解開背帶放下我大姐的時候卻發現我大姐又和中午一樣了,雙眼無神完全沒了反應。

    這下給我媽嚇的頓時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一屋子人也都跟著急的團團轉。

    我姥爺對我媽說的:老姑娘別哭了,跟我說說你今天背著小娜走路的時候是不是碰見啥了?

    我媽反應了半天,忽然想起中午路過墳塋地時候的感覺,於是把中午的事跟我姥爺說了出來。

    我姥爺二話不說,抓起我大姐的中指就摸了摸,摸了一會說道:這孩子可能是碰見不幹淨的東西了,老丫頭你去找村東的老徐頭來讓他給看看。

    我媽聽完後一溜風似的跑了出去,一會的功夫就領著那老徐頭進了家門。

    這老徐頭早年間是個跳大神的,後來被社會主義給改造了,所以就老實安分的做起了農民。

    可這個村裏不管誰家孩子嚇著了,或者有些啥邪吧事還是偷偷的找這老徐頭給看看。

    這老徐頭進屋看了一眼我大姐說道:這孩子是丟了魂了,這樣吧我在這孩子身上寫個拘魂碼,你找個平時和這孩子親近的人拿著孩子的衣服找一把竹掃帚拖著孩子的衣服,順著孩子丟魂的路一路向家走,一邊走一邊喊著孩子的乳名,迴到家把衣服披在孩子身上應該就能好。

    說完這老徐頭就拿起毛筆在我大姐的身上寫著鬼畫符一樣的拘魂碼。

    我大姨夫當時就要拿我大姐的衣服向外走,而我姥爺則奪過我大姐的衣服遞給我媽說道:老丫頭這小娜平時就跟你最親,你去拖衣服叫魂去吧。

    我媽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孩子,又看了看我姥爺,咬咬牙說道:我去就我去。說著出門拿起把掃帚就走了。

    我大姨夫說道:爸,我跟著一起去吧。

    那老徐頭卻搖了搖頭說道,隻能一個人去,人多了陽氣重領不迴來魂。

    話說我媽拎著掃帚出來門就後悔了,這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媽一個小姑娘拿著個掃帚,走也不是,迴去也不是。

    我媽正猶豫著,忽然想起我大姐那張小臉,於是咬著牙向我大姨家的方向走了去。

    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山間的小路本就僻靜,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更是慎得慌,我媽來到那片大墳塋地,把我大姐的小衣服扔到了地上,倒拖著掃帚拖著衣服就向迴走,一邊走一邊顫抖著聲音喊道:小娜呀跟老姨迴家了。

    走著走著我媽就覺得後麵有人跟著自己,我媽身體一陣陣發冷,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漆黑的夜裏,前麵影影忽忽的一個挨著一個的墳包,有的墳常年沒有人修,露出半截掉了漆的棺材。

    一陣風吹過,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似千萬隻鬼在哭。

    我媽一邊走一邊顫抖著喊著我

    大姐的小名,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媽終於走迴了我姥姥家。

    進了門我媽撿起地上的小衣服,頭也不迴地鑽進屋,急忙給我大姐披在了身上。

    沒用片刻功夫,我大姐就醒了過來。

    姥姥講到這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麽多孫男娣女的,我就得意你和你大姐,也不知道哪輩子欠你們的,有點好東西你們要是吃不嘴裏去,我這心呀就跟丟了似的。

    我聽完姥姥的故事,心裏想著,孫瞎子曾經也教過我一道拘魂碼,不知道跟這個一不一樣,等有機會一定試試。

    想著想著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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