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不信,唇角微勾,饒有興趣打量她:“是嗎?那凝兒敢繼續嗎?”


    他知道她絕對會用她的各種歪理來推辭。


    江雨凝淺笑,語氣透著灑脫:“有何不敢?”


    說完,她站定在他麵前,右手撫上他肩膀,左手勾起他下巴,俯下身,不點而朱的唇緩緩湊近他的。


    她身上清甜的氣息隨著靠近越來越清晰,眼看兩人相距不到一公分,她還在繼續往前。


    景湛眼眸微眯,伸手作勢要推開她之前,她突然轉身離開。


    “哦,對了,在親阿湛之前我還是先把藥喝了吧,不然一會兒就涼了,我辛辛苦苦熬的怪可惜的。”


    說著,她端起湯藥碗,麵對景湛,抿了一小口,眼波流轉,在他身上駐足片刻,接著走向他。


    景湛瞧著她口中因噙著藥微鼓的唇和她手中的湯藥碗,眸色複雜。


    難不成她想借親他時將藥渡給他?


    江雨凝艱難咽下,嘴裏清苦一片,出聲挑釁:“怎麽?阿湛說要繼續的,怕了嗎?”


    他一言不發,冷眼瞧她。


    江雨凝又喝了一口,俯下身,漸漸湊近他嘴邊。


    鼻翼間縈繞的苦藥味越來越重,在唇瓣即將相貼之際,景湛別開臉,一把奪過碗,將藥盡數喝了下去。


    江雨凝眸中掛著狡黠的笑意,故作氣鼓鼓的:“阿湛為何搶走我要喝的藥?”


    景湛早就看穿她這番煞費苦心的目的,本想不喝,但看到她喝了,確定同一碗沒有問題,為了擺脫她就這件事的糾纏,索性喝了下去。


    “天色已晚,休息吧。”說完,他挪開視線,平躺下,閉上眼睛。


    “你的傷口不重新包紮嗎?”江雨凝光是想到就覺得疼。


    “無妨。”


    “那好吧。”江雨凝爬進裏側,臨睡時不忘囑咐他,“阿湛,解毒期間不宜走動哦。”


    不多時,景湛耳邊傳來她均勻平穩的唿吸聲。


    他緩緩睜開眼,扭頭打量身邊這個睡顏恬靜的女人。她為了幫助傾心已久的太子都能不怕死嫁給他,甚至親他,可想而知她對太子的感情已經癡狂到何種地步。


    男女之情可真是複雜,他不曾了解過。可如今看到江雨凝心甘情願為太子付出到愚蠢的程度,他更不願意體會,他可不會為了一個人失智癡傻。


    畢竟,他隻為複仇而生。


    “媽,我身邊的這個大反派沒良心,我好心幫他解毒救他命,他卻不相信我!”


    大反派?景湛擰眉。


    夢裏,江雨凝見到了她想念幾天的媽媽,正抱著她訴苦。


    說著說著,她突然哭了起來:“嗚嗚嗚他還搶走了我的初口勿!嗚嗚嗚!”


    景湛冷睨這個夢裏還在責怪他的女人,聽到她哀怨的夢話後好笑又疑惑。


    她說她好心幫他解毒救他命,為何?她不應該幫著太子一起害他嗎?


    不過,起初他是不信他中毒的,聽到她這一番話,這下倒是半信半疑了。


    再加上江雨凝睡前的囑咐,他最終沒有離開,留宿在明軒閣暗間。


    *


    次日辰時四刻,江雨凝匆匆趕到惠春酒館。


    這個挨千刀的太子竟然在她早上剛打開窗就派鴿子來給她傳信,幸好當時景湛還沒醒,不然又要解釋一番。


    站定在惠春酒館天字乙號房間門前,江雨凝輕扯唇角,這太子是有什麽強迫症?連續兩次都是在同一地點,就怕景湛不知道咋的?


    於是推開門後,她麵無表情福身:“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太子掃了她一眼,她依舊扮的留有絡腮胡的小個人男人,問她,“前日給你的藥用了嗎?”


    “用了。”在馬車上當著景湛的麵扔出去了。


    “他之後有何反應?”太子很期待那藥再配備昨日劍上的九鼎毒的效果,畢竟景湛可是世上第一個榮享如此待遇的人。


    “臣妾昨日用過午膳後才得到機會下藥,後來澈王出府,他深夜迴府時臣妾已熟睡。”江雨凝直視著他,“今日太子殿下這麽一早就讓臣妾來這裏,自然也沒有看到景湛的反應。”


    “是嗎?”太子自幼敏感,審視她。他總覺得她在搪塞他,可想不出她這樣做的理由,她可是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的。


    “是。臣妾還希望以後不要這麽明目張膽地與殿下會麵,畢竟上次臣妾出門後正好遇到了澈王。既然是讓臣妾做探子,還是暗著來,小心為上,不然,臣妾真怕擾亂殿下的計劃。”江雨凝說得誠懇。


    如果說上次隻是猜測,這次就是確定,太子發現她不論是儀態還是語氣都不再是從前唯唯諾諾的江雨凝了。


    “你是在怪本宮不保護你?”太子捏緊酒杯。


    “臣妾不敢,並且相信殿下一定會護臣妾性命,臣妾隻是為殿下著想。”


    太子挑眉:“那是自然。”


    *


    江雨凝從惠春酒館出來後心中狂吐槽太子一路,直到了澈王府明軒閣,一想到他的話還是一陣惡寒。


    “凝兒用過早膳就出去了?”景湛半躺在床,慢悠悠開口。


    起床後她不讓他多走動,連用早膳都是在暗間,結果她卻撂下他去惠春酒館又和太子私會,他還得裝什麽都不知道。


    “啊?是啊。”江雨凝端起笑容,“我去醫館給你買藥了。”


    景湛沒說話。


    江雨凝從袖口掏出準備好的白玉瓶,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這一階段需要與太初草配製在一起的藥。”其實不配也行。


    景湛更看不透她,昨晚還在費心為他解毒,今日為了哄騙他又把戲做足,她到底在想什麽?


    這個問題更延續到了用午膳時間。


    碗碟中盛著的食物讓他怔了片刻,這是他小時候母親常為他做的山藥芙蓉白玉粥,還有他母親喜歡吃的芙蓉酥。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江雨凝笑。


    “誰告訴你的?”


    “林許啊,昨日下午我就做好了,一直等著你迴來。”


    “你做的?”景湛雖是問的江雨凝,卻看向了她身後的林許。


    林許點頭,並指向碗碟擺擺手表明沒有問題。


    “當然啦。”江雨凝神色得意,遞給他勺子,催促道,“快嚐嚐。”


    景湛遲疑接過,一入口卻愣住了。


    他小時候胃不好,他母親清妃特地為他熬山藥芙蓉白玉粥養胃,盡管他並不愛吃甜品,但是從太傅那裏讀書迴來肚子餓的話也會吃清妃愛吃的芙蓉酥。


    自他母親離世後,他格外懷念這兩種味道,也有差人去做過,但無論如何都再也吃不出他記憶中該有的味道,漸漸地,他就沒再執著於此。


    江雨凝這次再次喚醒了他的記憶,雖然和清妃做的並不完全一樣,還帶著他從未品嚐過的獨特味道,但奇怪的是他並不排斥。


    “好吃嗎?”江雨凝盯著他,一臉期待。


    “嗯。”


    江雨凝笑眼彎彎,她的廚藝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在家裏她爸都誇她說和可以媲美高級廚師的媽媽不相上下。


    用過午膳,景湛在她的叮囑下沒有多動,甚至還久違地睡了個午覺。


    醒來時已經是申時一刻,他一睜眼看到了趴在坐塌上熟睡的江雨凝,陽光透過窗戶為她白皙的小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芒。


    景湛起身,發現她胳膊下壓著一本書,不經意間掃到了書頁邊測的批注,麵色一凜。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有點兒平淡,前方高能


    第9章 信嗎


    景湛輕抬起她的胳膊,抽出那本書。


    ——哇他們的小寶寶好可愛啊。


    緊接著下麵一句話是


    ——唉大反派估計這輩子是沒有孩子了,畢竟他不舉,好可憐哪。


    ——不舉啊不舉……


    他涼涼地掃了一眼那顆埋在兩臂間熟睡的腦袋,薄唇緊抿,繼續往前翻。


    盡管她寫的是他從沒見過的字,但奇怪的是他大部分都能看懂。書頁邊側每隔幾行就會有她的批注,大多是對“男主”的嘶吼式愛意表達。


    ——也太有魅力了吧!這種男主給我來一打好嗎!(抓狂


    ——這是什麽神仙愛情,太好哭了吧!


    ——男主真是好溫柔哦,我也想擁有這樣的夫君哪!咦,突然想起了我那大反派夫君……還是別想了,一把辛酸淚。


    ……


    江雨凝醒來時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冷不丁撞上了坐在正對麵的景湛的視線,他正盯著她。


    “阿湛,怎麽啦?”她托腮歪頭打量他,整個人懶洋洋的。


    景湛麵無表情,揚了揚手中的書。


    江雨凝尖叫一聲,立刻傾身一把搶迴,藏在身後,麵色發燙,“阿湛不能看!“


    這是她今天去醫館路過書肆時買的言情話本兒,在這裏實在太無聊,特地買來解悶兒。


    她看的時候認真又投入,忍不住在旁邊做了批注表達情緒。本來這話本兒就在她袖子裏藏了一上午,沒想到睡著之後疏忽了,竟然被他看到了批注,好羞恥!


    “孤為何不能看?”頓了頓,他故意說道,“孤也想看看凝兒喜歡的夫君是什麽樣的。”


    “阿湛吃醋了嗎?”江雨凝麵色緩和,打趣他。


    景湛沒迴答,探過身,勾起她的下巴,審視她:“凝兒為何深信孤不舉?”


    !!!那些他也看到了!


    “孤沒有不舉。”景湛再次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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