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豬油蒙了心,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真是枉為黎家家主!”


    心中某些念頭轉過之後,黎洪道不由自嘲一笑,想著自己竟然想要打探到雲笑的消息,去跟鐵山宗邀功,他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如今的黎洪道,已經看清楚了鐵山宗的嘴臉,整個黎家都差點直接滅族,這罪魁禍首不是劉家,而是這個鐵山宗的六長老。


    以前的黎家和劉家就是半斤八兩,雙方誰也奈何不得誰,數十年來雖然頗多摩擦甚至死人,但還算是保持著一種另類的平衡。


    然而這些平衡,卻被一個暗中謀劃的鍾聲穀給打破了,反倒是那個被鐵山通緝的“要犯”雲笑,突然出手救黎家於水火之中。


    連家族都快沒了,黎洪道又豈會再顧忌鐵山宗的強勢,大不了這一次之後,舉家從垣土城搬走就行了,鐵山宗也未必找得到。


    對於當時震雲莊的那一戰,黎洪道也有所耳聞。


    因此他相信,連七品仙尊的鐵山宗四長老楊釧,都死在了雲笑的手中,這個六品仙尊的鍾聲穀,應該翻不起什麽浪吧?


    以後的黎家何去何從,黎洪道不想去想,但他知道今日黎家的一劫,已經算是在雲笑自報身份之後,被生生化解了。


    而且那個在南域掀起極大風浪的年輕人,還成了自己幼子的老師,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榮幸?


    “雲笑,你好大的膽子!”


    就在這邊包括黎洪道在內的無數人心思各異之時,終於迴過神來的鐵山宗六長老,下意識地便是厲喝了一聲。


    或許在鍾聲穀的心中,已經被鐵山宗列進黑名單的雲笑,竟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出現在自己麵前,簡直就是吃了龍心鳳膽。


    又或者說像鍾聲穀這些鐵山宗長老,一向頤指氣使慣了,哪怕是外間一些獨行的七品仙尊,他也能做到趾高氣揚,根本不放在眼裏。


    這一切都是因為鐵山宗強大的背景,有著這尊龐然大物在,有著可能突破到一品神皇的宗主大人,就沒有人敢輕捋鐵山宗的虎須。


    “哦?難道鍾長老的實力,還要遠在楊釧長老之上?”


    聽得鍾聲穀的喝聲,雲笑臉上笑容不減,卻是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直到他話音落下,這位鐵山宗六長老,才終於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連七品仙尊的楊釧,都死在了雲笑的手中,按常理來說,六品仙尊的鍾聲穀,怎麽可能是雲笑的對手?


    不過短暫的驚惶之後,鍾聲穀忽然想起一事,緊接著他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讓得黎家諸人都有些不解。


    這些外人了解的情況,自然比鐵山宗了解的情況要片麵一些,像黎洪道他們,都隻知道楊釧是雲笑所殺,但具體是如何殺的,他們都不太清楚。


    可是其他人不清楚,鐵山宗六長老鍾聲穀清楚啊,而且在他的感應之中,此刻的雲笑,依舊隻有五品仙尊的修為。


    那個時候雲笑明顯是用了取巧的方式,讓他那柄古怪的木劍,變成了顧遙春的樣子,從而騙過了七品仙尊的楊釧,這才讓後者不防之下被一劍刺殺。


    據鍾聲穀了解的情況,當時的楊釧,連七品仙尊的一成實力都沒有發揮出來,就莫名其妙死在了那柄木劍之下,簡直是可笑。


    當這件事傳迴鐵山宗的時候,一眾鐵山宗長老雖然憤怒不已,卻也在心頭暗暗嘲笑楊釧,堂堂的七品仙尊,死得還真是憋屈啊。


    既然如此,鍾聲穀便明白雲笑那化劍為人的手段,在自己麵前將再無用武之地。


    自己六品仙尊的修為,還收拾不下一個五品仙尊的毛頭小子嗎?


    隻鍾聲穀不知道的是,當時的六品仙尊顧遙春,還有那烈陽殿的陶治亭,也是這樣想的,但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成了雲笑的劍下亡魂。


    “雲笑,你真以為憑自己五品仙尊的修為,那些取巧的東西,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展嗎?”


    當鍾聲穀這幾句話出口後,雲笑瞬間就明白了這位鐵山宗六長老的底氣從何而來,當下嘴角邊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如果說現在的雲笑,對上七品仙尊這種高品仙尊層次的強者,還有些束手束腳的話,那隻是一個六品仙尊的敵人,根本就不會讓他有絲毫的顧忌。


    當時雲笑劍殺七品仙尊的楊釧,確實有一定的取巧成分,但這並不是一個六品仙尊的鍾聲穀,可以輕視他的理由。


    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雲笑在五品仙尊的層次,已經走出了老遠,他的戰鬥力比起在震雲莊時,又要強悍了不止一籌。


    因此雲笑有絕對的信心,即便是不催發祖脈之力,也能輕鬆將這個六品仙尊的鐵山宗六長老斬殺在此。


    這家夥看似兇悍,其實雲笑清楚,同為六品仙尊,鍾聲穀比起那烈陽殿天才陶治亭,恐怕差得極遠,這才是他有著無窮信心的原因所在。


    “對付你鍾長老,哪用得著那些手段?”


    雲笑拉下來的這句話,蘊含著濃濃的不屑,瞬間就將鍾聲穀給生生激怒了,對方這是說他根本不配和楊釧相比嗎?


    事實上六品仙尊的鍾聲穀,確實沒資格和七品仙尊的楊釧相比,這是仙尊階別最大的鴻溝分水嶺,兩者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可現在楊釧已死,鍾聲穀怎麽可能承認自己比一個死人還要不如?


    他就是要用自己六品仙尊的修為,來碾壓這個殺了楊釧的五品仙尊小子。


    這或許會成為鍾聲穀打破那層桎梏,突破到七品仙尊的契機,對於高品仙尊的境界,他已經夢寐以求很多年了。


    這數年時間的謀劃,鍾聲穀不就是為了想要突破到七品仙尊嗎?現在看來,即便不用那神奇的木炎杖,他也有可能打破那層桎梏。


    “小子牙尖嘴利,看我不將你的牙齒一顆顆敲下來!”


    鍾聲穀或許是清楚自己比不得雲笑的口舌之利,也就不再多說廢話了,見得他話音落下,身周已經是冒出一抹極為特殊的氣息。


    這種氣息不同於雲笑所見的任何一個鐵山宗修者,他以前見到的楚然或者說四長老楊釧,都是精通鐵石屬性的修者,但這鍾聲穀明顯是頗有不同。


    “應該說一種特殊的木屬性!”


    雲笑本身就蘊含著多種屬性,此刻微微感應了一番,終於還是隱晦感應到鍾聲穀的一些屬性氣息,當下再次朝著黎家家主手中的青色手杖看了一眼。


    到了這個時候,雲笑才算是終於明白,為何鍾聲穀會對那根手杖如此覬覦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木屬性,好獲得突破到七品仙尊的契機啊。


    原本雲笑以為鍾聲穀和其他的鐵山宗修者一樣,都是修煉的鐵石屬性。


    現在看來,這家夥獨辟蹊徑,走出了一條完全不同於鐵山宗主流修者的路。


    “木刺陣!”


    一道低沉的喝聲從鍾聲穀口中傳出,緊接著黎家老宅周圍的諸多草木花枝,都是仿佛被一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引動了一般。


    哢!哢!哢!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由木頭製成的老宅柱子,都開始龜裂起來,最後化為一道道不一的光芒,繚繞在整個黎家老宅的天空之上。


    看著那些散發著幽幽光芒的木屬性尖刺,不少黎家族人都有些擔憂,畢竟現在他們都知道,那個叫雲笑的粗衣青年,才是黎家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旦讓鐵山宗六長老鍾聲穀取得勝利,恐怕整個黎家將無一人幸免,以那位的心狠手辣,是一定不可能留活口的。


    不知為何,除開這些黎家之人外,剩下的劉家長老們,包括劉家家主劉亦陽,竟然都在心中祈禱雲笑能勝。


    看來劉亦陽也已經擺正了心態,那個鐵山宗六長老贏了,一定會殺人滅口,而雲笑贏的話,那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唿唿唿……


    在兩大家族諸多族人們異樣的心思之下,天空之上的那些木屬性尖刺,已經是將雲笑給包圍在了中間,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個粗衣青年射得千瘡百孔。


    每一片木屑的尖刺方向,都是朝著雲笑的,而且在黎家大長老的感應之中,這些木刺之間,還隱藏著一種特殊的規律,就像是一門強橫的陣法。


    黎家大長老黎洪基和啟木城的陣法師薑旗,不知何時已是湊到了一起,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已經忘了先前的恩怨,都對那木刺陣產生了興趣。


    看來黎洪基也知道薑旗是逼不得已,剛才也沒有擅殺任何一個黎家之人,他也樂得重歸於好。


    至於薑旗,想法則更多了一些,那個叫雲笑的青年,畢竟是擊殺過七品仙尊的狠人,今日獲勝的機率無疑要更大一些。


    為了避免被那年輕人秋後算賬,薑旗隻能是放低姿態,連老臉都不顧了,或許這位黎家大長老,就是他不久之後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天空之上木刺陣已然成形,而此刻鍾聲穀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似乎那個木刺陣中的粗衣青年,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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