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梨的確要衝下山。


    她歸心似箭,想要奔赴那個男人的懷抱。


    可,當鹿梨邁開腳步時,又有所猶豫,迴頭朝帳篷的方向看去。


    何望塵正巧走出來,臉上沒什麽表情,說了一句:“你可以離開。”


    鹿梨不為所動。


    何望塵口吻平靜:“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靈感,如果你沒什麽事先走,我需要安靜的環境完成我的創作。”


    “好。”鹿梨幾乎想也沒想就給了迴應。


    她拿了包,便趁著日出朝山下的走去。


    何望塵站在原地,一直盯著鹿梨背影離去,直到看不到,他的目光仍舊追隨。


    隻是丹鳳眼裏,不再是往日裏的冷漠、叛逆,而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感,被日出的關輝浸染,帶著幾分悠遠感。


    鹿梨一路往下,因為走的太著急,期間差點滑倒。


    可奔赴去見祁陸聞的心,卻強烈的跳動著。


    原來不管怎麽克製,他始終是鹿梨最想奔赴的人。


    是唯一,卻絕對。


    鹿梨剛下山,便見祁陸聞站在車前等她。


    他正低頭點煙,一聽到動靜,立馬停了手上動作朝鹿梨的方向看去。


    突然之間,放緩了所有速度。


    她目光深深,盯著祁陸聞,見他將還沒打上火的煙收起來,朝鹿梨的方向走來,同時脫掉外套。


    走到鹿梨麵前時,祁陸聞將外套披到鹿梨身上。


    “這邊溫度低,何望塵不會讓你多穿點?”他眉頭緊蹙,又摸摸鹿梨的臉。


    原本表情就不好看,見鹿梨臉冰冰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何望塵怎麽照顧的你?”


    “我不需要他照顧。”


    鹿梨說,隨後停頓三四秒,補充一句:“我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祁陸聞抬頭看著鹿梨時,鹿梨看著他笑:“祁叔叔,你一定沒有了解過,我其實是一個特別獨立的女孩。”


    “是啊。”祁陸聞看著她,“你是什麽樣子,我一直都沒有真正去注意。”


    “隻是希望你乖,希望你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去長大。”


    從而忽略了,每個人的個性不同,所做的事、選擇便不同。


    一個人向來獨立,而非是任何人期許的樣子。


    “後麵有一片花園地,走走?”祁陸聞邀請鹿梨。


    鹿梨點頭:“好呀。”


    她很自然的挽住祁陸聞的手臂。


    其實挽住的那一刻,鹿梨挺緊張的,害怕祁陸聞會拒絕。


    但如果放到以前,別說是挽祁陸聞的手臂,鹿梨就算直接跳到祁陸聞身上,也是有肆無忌憚。


    因為知道祁陸聞會接住她,會縱容她所有。


    可現在,竟然會小心翼翼。


    究竟是兩個人關係轉變了,還是鹿梨的心態已經不對勁?


    這個問題,鹿梨找不到答案,也不打算找答案。


    她跟祁陸聞一路順著鵝軟石地,朝小花園地方走去。


    二人到達時,是日出光暈最強烈的時候,照著所有花兒生機盎然,勃勃發展。


    “給你拍照?”祁陸聞看著鹿梨。


    鹿梨高高興興的點頭,脫掉外套,跑到小花園裏,找到一個很棒的景就開始擺各種姿勢。


    祁陸聞拿手機,蹲下來給鹿梨拍照。


    她不需要去找角度,隻需要隨意擺出各種姿勢,祁陸聞會找到角度,把她拍的美美的。


    祁陸聞看著站在花園裏,日出下,他的鏡頭裏的鹿梨,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淺弧,眸光柔和了不少。


    他想,這樣的場景才是應該的。


    她應該在他身邊,在他眼裏。


    祁陸聞給鹿梨拍了很多照片,直到太陽完全升起,他帶著鹿梨坐在石板凳上,靜靜的吹著山間的風。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怎麽說話。


    可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待著,好像就是兩個人最好的狀態。


    隔了大概有將近半個小時,鹿梨才開口:“祁叔叔……”


    “鹿梨。”祁陸聞低頭看她,打斷她的話:“以後換個稱唿。”


    鹿梨疑惑:“什麽?”


    “喊全名,不喊其他的。”祁陸聞提出要求。


    鹿梨卻更看不懂:“為什麽呢?”


    “祁叔叔隻是一個稱唿,因為你當時年紀太小。可你是你,我即便救了你,照顧你到如今,你依舊是你,而我依舊是我。”


    祁陸聞看著鹿梨:“我們隻是我們,不是彼此的附屬品,我們、是平等的。”


    他的每個字都表達的很清楚。


    可鹿梨聽下來,卻不是很能理解,隻是鼻頭有些發酸。


    鹿梨將視線移開,斟酌之後,開口:“你的意思是……以後要跟我劃清界限,不養我了?”


    “嗯,不養了。”祁陸聞說,伸手摸摸鹿梨的頭:“我家小姑娘已經長大,可以自己養自己……確切的說,我們家小公主從來都可以自己養自己,隻是為了我,才一直乖乖在我身邊。”


    “我要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飛出我的象牙塔。”


    他很明確的表達清楚意思。


    而話說到這裏,祁陸聞很清楚以鹿梨的聰明是能夠明白的。


    鹿梨迴頭看他時,眼裏參雜了太多的情緒。


    記憶中,為了改變跟祁陸聞的現狀,想要讓祁陸聞對她心動,鹿梨唯一一次提出要離開鹿苑的時候,兩個人都很難過。


    都帶有尖銳感。


    現如今,卻平靜的麵對彼此。


    “那你……不要我了嗎?”鹿梨再三確認。


    “我隻是你,借住的家的男主人,除此之外,現在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關係,也沒有枷鎖。”祁陸聞說。


    鹿梨卻因為她的這句話,心髒猛烈的加快。


    她好像明白祁陸聞的意思。


    但不太敢確定……


    而在鹿梨內心斟酌猜測時,祁陸聞已經站起來:“時間不早,請你吃早餐,鹿梨小姐。”


    他迴頭朝鹿梨笑。


    他喊她‘鹿梨小姐’,不再是小公主、小混蛋、小朋友等太過親昵,或者以長輩口吻的稱唿。


    而是平且尊重的鹿梨小姐。


    那麽一刻,鹿梨忍不住勾起唇角,點點頭:“祁陸聞先生,我想要吃廣式早餐,可以嗎?”


    “自然。”祁陸聞很幹脆的迴應。


    鹿梨衝著他笑,隨後站起來,與祁陸聞並排朝外走。


    她想,他們之間,是真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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