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寧老太太的吩咐後,玉環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就有一個黃杉婦人從東次間走了出來,這婦人的手上端著一個紫檀木托盤,托盤上麵擺放著三個素雅的錦盒。


    “老太太,小姐們做的香囊我給您拿過來了,就不麻煩玉環姑娘了。”聲音熱切又帶著點恭維的味道。


    此人正是巧嫂子,手藝巧,話說得也巧。


    寧錦雲頓時愣住了,巧嫂子怎麽會在這裏?方才玉環拿了她們的香囊送去了東次間,而巧嫂子又是從東次間過來的,那豈不是說明巧嫂子一直和這三個香囊在一起?


    那巧嫂子不會發現了什麽吧……寧錦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裏忐忑不已。她身後的青芸也是變了臉色,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


    巧嫂子把香囊呈到了寧老太太的麵前,又伏在老太太的耳邊小聲說了句話,很快,寧老太太便笑逐顏開,麵上浮現出了滿意的神色。


    巧嫂子對老太太說的是,:“從針腳和繡藝上來看,這些香囊的確是出自三位小姐之手,不像是由他人代做的。”


    原來,寧老太太為了辨別孫女們到底是不是親手為她製作的香囊,還特地讓巧嫂子提前過來幫著看看,她們姐妹三人的女紅就是巧嫂子教的,所以巧嫂子一看便知。


    寧錦雲雖然不知巧嫂子到底對祖母說了什麽,但她能夠看出來是祖母特意安排巧嫂子過來的,要不然,巧嫂子也不會一大早上的就待在東次間。可是,巧嫂子有沒有發現寧錦華的香囊被換了呢,要是發現了,想來也不會這麽淡定吧。


    寧老太太一臉慈祥,說道,:“你們也是有心了,祖母這就打開看看。”


    其實,寧老太太之所以要孫女們給她做個香囊當作節禮,倒也不是因為她非要這麽個小物件不可,她是想借此來檢查她們的女紅水平,畢竟她的三個孫女年紀也不小了,隨時都有可能許下親事,寧老太太想看看她們到底有沒有長進。


    先打開的是寧錦嬈的,巧嫂子把桃紅色的錦盒遞了過去,:“老太太,這是三小姐做的,您瞧,顏色可真新鮮呢。”


    寧老太太見到後,抿嘴笑了笑,誇讚道:“不錯,嬈兒做的不錯。”


    寧錦嬈是三人之中最不聽話的,寧老太太本來也就沒對她抱有太大的希望,隻要是能夠把香囊做出來,寧老太太也就算是滿意了,沒有太多的要求。


    寧錦雲瞅了一眼,看見了那是個大紅色的圓形香囊,上麵隱約繡著桃子的圖案,這和月香告訴她的一樣,隻是這隻香囊做的並不精細,倒不像是巧嫂子替寧錦嬈做的。


    這是怎麽一迴事?寧錦雲一時想不明白,隻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安,有些複雜。


    接著,巧嫂子又把寧錦華和寧錦雲的香囊同時放在了寧老太太的麵前,說道,:“老太太,大小姐和二小姐學了很久的女紅,想必手藝定是不錯。”


    寧老太太依舊是笑嗬嗬的一張臉,心情看起來確實甚好。


    她說道,:“巧嫂子,快些打開給我瞧瞧。”


    “是。”


    巧嫂子伸出一雙細手,暗紅色的錦盒和深紫色的錦盒幾乎同時被打開,寧錦雲的眼神緊緊地盯在那個深紫色的錦盒上,唿吸不由得急促就起來,她知道,若是巧嫂子什麽也沒有發現的話,那這個盒子裏麵裝的就該是已經被調了包的香囊,而她的計劃也就可以順利進行了。


    可是!她的希望卻落空了!


    寧錦華的錦盒裏躺著一隻柳綠色的,上麵是喜鵲枝頭的圖案,這正是她原先做好的香囊!


    寧錦雲一頭霧水,穗花不是說已經換好了嗎,可這又是怎麽一迴事,難不成是巧嫂子提前已經發現了,所以又給換了迴來?那她這次豈不是白忙活了。


    她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寧錦華正斜睨著她,暗暗地笑著。


    寧錦雲,這次你就等著認栽吧……


    這時,座上的寧老太太忽然變了臉,她手指發抖地指著麵前暗紅色的錦盒,質問道,:“這個是你們倆誰做的?”


    聞聲,寧錦雲忙看了過去,那個紅色錦盒是她帶過來的,裏麵裝的也定是她的香囊,能有什麽問題?


    可是當寧錦雲瞧清楚了盒內的物件後,心底卻頓時一沉,好似沉入了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般,整個人都跟著慌亂了。為何……為何會是這樣?


    她做好的香囊竟然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李婆子做的那個鯉魚跳龍門圖案的香囊,那個本是用來坑寧錦華的香囊,卻沒有出現在寧錦華的盒子裏,反而正待在她的錦盒裏,呈現在祖母的麵前。


    這下子可就遭了。


    還未等寧錦雲開口迴答,巧嫂子就先發聲迴道,:“迴老太太,這個是二小姐做的。”


    “祖母,這個不是我做的,我做的是一個藍色牡丹香囊,才不是這個!”寧錦雲急聲反駁道。


    寧老太太的臉上如烏雲密布般,陰沉沉的,:“什麽藍色牡丹的,這裏根本沒有,雲兒,這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寧錦雲拚命搖頭,:“不是。祖母,您是知道我的,我的女紅學了才不過幾年,而且學得也並不好,比起大姐簡直是差了一大截,以我的水平,哪裏能做的出如此精致的香囊,這不可能是我做的。”


    聽罷,寧老太太也起了疑,她拿出麵前的香囊,仔細瞧了又瞧,的確,上麵的鯉魚栩栩如生,不像是初出茅廬的寧錦雲所做。


    “二小姐可別謙虛,您的女紅近來可是大有長進,怎麽就做不出這麽一個普通的香囊?”巧嫂子在一旁唱起了反調,她假裝一副奉承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在插著刀子,:“依我看,這個香囊就是您做的,您就別謙虛了。”


    看著她偽善的笑臉,寧錦雲瞬間明白了,她的香囊是被巧嫂子給換了,要不然,她原先裝在盒子裏的那個怎麽會不見了?


    更何況,在女紅這方麵,巧嫂子是最了解她們手藝的,現在巧嫂子卻非說這個是她做的,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豈不是有意而為之?


    寧錦雲雖然有些慌,但她還沒有到自亂陣腳的地步,很快,她就想清楚了,這一次,她恐怕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被人反過來害了一遭。


    她急忙走上前,向寧老太太正色道,:“祖母,咱們寧家的事情自家人是最清楚的,您覺得雲兒會故意做這樣的一個香囊嗎?這上麵的圖案別說是繡在給您的香囊上,就算是在背地裏偷偷畫,我也是不敢的。”


    鯉魚跳龍門,在寧家是有故事的,當年,寧家老太爺為了能夠有個光明仕途,便聽從了一個算卦之人的話,非要在書房的門上掛一副鯉魚跳龍門的木刻畫,結果有一次,這木刻畫忽然掉了下來,正好砸在了寧老太爺的額頭上,把眉骨給砸破了。從那以後,寧老太爺的仕途就更加不順,沒過多久就得了病離開了人世。


    寧老太太總覺得就是這幅畫不吉利,才害了寧老太爺,所以就再也不許後輩們弄一些和鯉魚跳龍門有關的東西,一來是不想再使寧家沾染禍端,二來也是因為怕提及傷心事,想起寧老太爺。


    想了想後,寧老太太也覺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她的孫女怎麽不會糊塗到犯這種錯誤的份上,這其中或許是另有隱情。


    “雲兒,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你的香囊換成了現在的這個?你快些說明白,祖母相信你。”寧老太太也不糊塗,很快就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寧錦雲長籲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些,她本來是想要拿那個香囊去給寧錦華使絆子的,可現在看來,這個是做不到了,她隻能先保全自己。


    她堅信,此事和巧嫂子定脫不了幹係。


    於是她便說道,:“祖母,我的一定是被人換掉了,想要查清也簡單,就從碰過錦盒的人入手,您不妨派人來搜玉環和巧嫂子的身,方才隻有她們倆碰過我的香囊,有嫌疑的人也就是她倆了。”


    聞言,玉環有些不大樂意,:“二小姐說的哪裏話,奴婢怎會幹這種下作事情,不過若是您要搜身,那就盡管搜吧,正好可以洗清奴婢的嫌疑,免得再有人冤枉奴婢。”


    可巧嫂子的反應卻比玉環強烈多了,她吃驚地瞪著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搜身?這怎麽可以,無憑無據的二小姐可不能隨便冤枉我啊。”


    “正是因為現在無憑無據,所以我們才要找出證據來。”寧錦雲說道。


    說罷,她朝青芸遞了個眼色,青芸立馬心領神會,走過去要搜巧嫂子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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