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槍有沒有擊中要害,刺入了多少,火髯現在是生是死,後果又是如何,一瞬間無數的疑問同時鑽入到天水道人的腦海之中,令他無比擔心。而看對麵銀甲男子的神情,他似乎對自己剛剛的一招極有信心。


    “嗬嗬,被我的銀槍擊中的人,從古至今還沒有能活命的。今天剛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蒼北仙苑的道人究竟有多少斤兩,能不能打破我死銀槍的魔咒!”


    雲影子眉頭一皺,不由地輕聲道:“死銀槍?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可在我的印象之中,好像並沒有哪個門派會使這種兵器的啊!”


    這時,血嗜子已經悄然來到雲影子的身邊,附和著說道:“你老了,這都想不起來了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我們的師叔就是死在這種兵器之下的。”


    雲影子如夢放醒,眼中放光道:“原來如此!死銀槍,觸銀則死,那火髯豈不是……”


    就在二人以為火髯道人必死無疑之際,一直躲在地上睥火髯道人突然發出一聲呻吟,口中輕聲道:“疼,疼,疼死我了!”


    這邊,天水道人幾乎已經可以斷定火髯道人的結局,可當聽到發聲的那一刹那,他的整個人都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步便邁到了對方身邊,俯身察看道:“火髯,你沒死啊!”


    火髯道人伸手揮舞了兩下,但並沒有打到天水道人的身上,這時他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依然十分虛弱道:“你這家夥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說著,他伸手探入到自己的懷中,隻聽“咯噔”一聲異響,那杆死銀槍已經從他的身上脫落下來,在“叮叮”幾聲撞擊之後,終於掉到了他上。而當火髯道人的手掌再次伸出體外的時候,一枚與天水道人身前放置的極為相似的銅製羅盤赫然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就是它,沒有這個玩意的話,現在的我已經被人串成串了!”


    順著對方的手掌看去,天水道人竟然發現那枚羅盤的中心天池位置已經完全損毀,下方的地盤更是被銀槍戳得向內深深凹陷,形成一個小小的漏鬥狀態。正是它的出現才使得銀槍的力道被全部抵消,可也是它的出現也使得火髯道人的胸口前方被擠成了一個相同大小的窟窿,好在傷口不深並不要緊。不過如此一來,火髯道人的內息已經亂成一團亂麻,沒有個一時半會兒是梳理不清的了。


    眼見自己誌在必得的一記死銀槍居然沒有奪去對方的性命,銀甲男子張口吐了口濃痰,麵色難看道:“真他娘的晦氣。算你走運!”說罷,銀甲男子遙空一招,那杆死槍槍已經迴到他的掌心之中。


    “原來是你,居然是你,怎麽可能會是你!”


    就在銀甲男子剛剛準備進行下一輪攻勢的時候,雲影子指著對方的鼻子,一邊向前走,一邊如癡如癲地反複道。


    “嗬嗬,到現在才認出我的身份嗎?不過也不能怪你們,畢竟我已經離開這裏太無久了,不光是你,哪怕是蒼北仙苑恐怕也忘卻了我的名字。”


    “你就是龐偉龐師叔吧?當年一戰,你錯手殺了無由師叔,從那之後便銷聲匿跡。有人說你就引咎自戕了。有人說你受不了蒼北仙苑的罪責逃亡蓬萊大陸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消失了上千年的你居然會再次出現在這片大地之上。不過從你的樣子看來,你並沒有傳說中的那般英勇神武啊!”


    龐偉虎目怒張,尖吼道:“那隻是個意外!我並沒有要殺他,是他自己撞到了我的槍頭之上。他們不信我,你們也不信我!”


    在天水道人的攙扶之前,火髯道人緩緩站起身來,一邊輕咳一邊冷嘲道:“上千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見證者多數已經不在,而當事人無由師叔更是命喪黃泉,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當然沒人能反駁你了。”


    “你放屁!我龐偉生來就頂天立地,做過的事情從來都是敢作敢當。我說沒殺就是沒殺。就算把我的腦袋砍下來我也沒殺。”


    看到對方的情緒如此激動,生怕這位前輩再生事端的雲影子,連忙勸說道:“好好好,你沒殺,你沒殺,我們也沒說人是你殺的不是?不過話說迴來,這一千年來你究竟去了哪裏,又為何會以這種麵貌重新示人?在我的印象之中,師叔你可不是這番樣子啊!”


    打來打去,龐偉與雲影子等人似乎也變得離鄉了許多,說起話來也不像之前那般保守了。


    “當初誤殺了無由師弟之後,為了逃避仙苑的緝拿,我一路西去,想去蓬萊大陸避上一避。隻可惜天公不作美,讓我遇上了百年不見的瘟疫。那時兩塊大陸的邊界處爆發了一場空前強大的傷寒,人得病之後無藥可醫,隻能等死。為了不使自己區域之中的子民受倒傳染,蓬萊大陸便將通往自己的方向的道路徹底關閉,違令者殺無赦。當時仙苑的人已經追到了距離我不到家百十裏的位置處。當時進退維穀的我確實萌生過自殺的念頭。可就在我來到懸崖邊上,準備一了百了的時候,我碰到了自己的救星。不對,對於我來講,他就我的精神支撐,我的唯一信仰。沒有他,即便我還活著,也早成為一具行屍走肉。而也是他為我指導了前方的道路,告訴了我存在的價值與意義。而這次前來,我也是受他之托。所以啟天鑰,我必須帶走。”火髯道人摸著自己雜亂無章的胡須,神情凝重道:“這麽說來,就是師叔祖您身後的那位高人,指使您來拿這件啟天鑰,而您的本意並不是如此。”


    龐偉歎了口氣,索性坐到了一旁的岩石之上,而他的隨身兵器死銀槍居然就被他隨隨便便扔在身邊的空地之上,可手上的啟天鑰卻是一刻也不敢放鬆。


    “本來,我是不打算迴到這片傷心之地的。在這裏,我經曆了手足相殘,同門反目,哪怕是我的最最信任的師父也將我視作了弑殺師弟的敗類。可是他告訴我,這一迴我必須要麵對這一切,否則我的一生將生活在內疚之中。”


    聽到這裏,在場的四人不禁為這個曾經的同門,甚至還要叫一聲前輩的人感到一些惋惜。先不說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單是這千年歲月的漂泊,就足以償還他曾經犯下的罪過了。不過龐偉是這麽說,他們就越對那位神秘“高人”充滿好奇,而雲影子甚至覺得,此前發生的種種事件說不定都和此人有著不為人知的聯係。


    “龐師叔,您說得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啊!有機會,你也為我們引薦一下。”


    龐偉連忙搖頭道:“不行,這個可不行。我曾經對象千叮萬囑,絕對不能將他的事情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不然就要叫我受萬剮體之痛。剛剛我其中已經觸犯約定了,按照道理來講是要受罰的。”


    “可是,您離開仙苑已經有上千餘年,而啟天鑰與逍遙子的事情發生了才不過三百多年的時間,按照時間來講,您與那位高人都不該知道這件事情。莫非,當時你和他之中,至少有一人達到過事發現場,甚至還了解其中的詳情。不然的話,您怎麽知道要來阻止方惜時呢?”


    龐偉遲疑了一下,但並沒有找到一個令自己信服的解釋。不過,那位高人在他心目之中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哪怕是他的授業恩師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他對對十分信任,自然也不會揣測其中的隱情。


    “這些事情我不管,我知道的是,現在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好了,既然已經亮出身份,你們就不會再對我有所阻攔了吧!不然,就算師出同門,我也隻能大開殺戒了。”


    雲影子知道對方的話並不是單純地嚇唬自己,而是一種善良的提醒。可是事到如今,許多懸念還沒有解開,他們甚至不知道那位“高人”究竟是好是壞,如果貿貿然將啟天鑰拱手送人,未免太過混賬了。


    想過一番之後,雲影子終於道:“這樣吧!啟天鑰先放在您的手上,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龐偉不由問道。


    “你得帶我們去往那位高人所在的地方。不然,我是萬萬不能答應讓你就這麽將啟天鑰帶離蒼北仙苑的。”


    龐偉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就連語氣也是沉重萬分:“如果我不同意呢?”


    雲影子將外麵的長衫輕輕攤開,露出其中繪有神秘圖騰的身體:“那我就隻能拚死一搏了。”


    龐偉咬了咬牙,他似乎知道雲影子身上圖騰的來曆,所以剛才還自信滿滿的他如今竟顯出一副忌憚的模樣,就連聲音也小了不少。


    “好吧!我本來就是一個有罪之人,就算像之前說的那樣要受萬刀剮身之痛,那也是我罪有應得。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到了那裏之後千萬不能有任何造次。不然,我也會和你們拚命的。”


    雲影子淡淡地笑了笑,爽快道:“這個您放心,我們絕不會的。”


    說完,他又朝旁邊的血嗜子等人使了個眼色,提聲道:“你們也會和我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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