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誰?


    這是陳家老祖和神流仙使心中的同一個念頭,可隻剩下一顆頭顱的孫長空卻要比二人顯得淡定了許多,就好像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似的。


    他確實已經知道了,當那笑聲傳入耳中的時候,他那現如今僅存的大腦之中便傳出了對方的影像。要是換作原來的話,他或許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可在這種危急關頭,他卻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整個臉上都洋溢著激動的神情。


    “門外的可是崔判官?”


    孫長空此話一出,神流仙使立即臉色大變,就連陳家老祖同樣變得不自然起來。在人間,哪個不知道賞罰分明,量法繩規的陰律司崔鈺。在人們的心中,他就是正義的化身,百姓的福音,如果他真能到場的話,說不定真能扭轉乾坤。可現在的問題是,崔判官真的來了嗎?


    “崔判官?你說的是閻王的左右手崔鈺嗎?嗬嗬,不要虛張聲勢了,據我所知,陰間十大陰帥是無法隨意在人間露麵的。而判鈺作為陰律司,級別更在他們之上,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再三權衡,不然將會引起天人冥三界的混亂。你說他到了,還不如說是閻王到了。”


    果然,和神流仙使所猜得一樣,大堂外麵遲遲無人進入,孫長空抬起那雙沉重的眼皮,極力地向外看去,同樣一無所獲。可是,剛剛的笑聲又是誰發出的呢?


    看到這個場麵,陳家老祖不由得低聲向孫長空問道:“你小子說話到底有沒有準,哪有什麽崔判官,難道你是為了嚇唬仙使不成?”


    “不可能,雖然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踩踏,但我曾經與崔判官有數麵之緣,我與他雖算不上熟絡,但對方的聲音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剛才發話的,就是司律司崔判官。”


    神流仙使朗聲大笑,混身金光奕奕,盛氣淩人。【零↑九△小↓說△網】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動用自己真正的實力,不過現在好了。為免夜長夢多,他決定先將那個信口雌黃的孫長空一掌擊斃,然後廢去陳家老祖的一身仙修,再將他帶迴天界之中,等候發落。可當他右腳剛剛邁出的時候,一道巨大的屏障赫然降臨在他的麵前。


    “這……這是什麽東西!”


    起初,神流仙使以為這又是孫長空和陳家老祖的詭計,想要動手將之破除。可他當他他抬起手掌的時候,他才愕然發現,位於自己麵前的那道氣牆竟是一種連他都未曾見過的神秘力量。那堵氣牆之中所蘊含的能量,竟是他身上的仙氣所不能洞悉的,更不用說是一擊擊破。就在他為之瘋狂,準備放手一搏之際,他的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道若隱若現的殘影。


    “你是誰?”


    與神流仙使難看的臉色不同,當孫長空看到前方殘影的時候,他的整個人,確切說是整個頭顱,都變得眉飛色舞起來。收拾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之後,他才終於興奮道:“崔判官,真的是你!”


    這時,隻見那道殘影緩緩將臉轉向了孫長空的方向,而後輕輕撇了下嘴,不太高興道:“要不你這小子多嘴,我的身份也就不會暴露了。”


    聯想到之前神流仙使所說的話,孫長空這才意識到,眼下崔判官來到人間是不合乎規矩的,雖然不知道對方將會受到怎樣的處罰,但違抗仙規的罪名已經被扣了上去,再想摘都摘不掉。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如此,崔判官倒是顯得淡然了許多,在訓斥過了孫長空之後,他才重新將注意力投到了旁邊的神流仙使身上,之後負手挺立道:“這位想必就是神流仙使了?”


    “嗬嗬,實相的話就趕快給我讓開。【零↑九△小↓說△網】不然,耽誤了我緝拿叛徒的大事,仙宗怪罪下來,就連閻王都保不了你。”


    從級別來講,仙宗是要比閻王高上一些,從某種意義來講,二者相輔相成,但後者又是為前者服務的。一些大事上麵,閻王還要征得仙宗的同意方能實施。然而,崔判官卻不是這樣楊的。在他們陰差來看,陰間本來就自成一體,所有死去的人都要魂歸幽冥,這一點就連仙人也逃避不了。從這個角度來講,閻王所要管轄的範圍甚至還包括天界。作為淩駕於天界之上的陰間陰律司,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小的仙使牽製,聽完神流仙使的“妄言”之後,崔判官伸手一揮,原本落在對方身前的那道屏障頓時又增加了整整一倍。現在,神流仙使要想安穩地站在原地的話,必須要使出強於之前整整一倍的力量。這種巨大的負荷令他苦不堪言,就連雙腳下方的石板都為此寸寸崩裂。


    “仙宗那邊我不管,我隻知道,崔判官隻受閻王差遣。我奉閻王之命,要將這二人帶走,你有什麽意見嗎?”


    這時,神流仙使的臉色已經由金變紅,眼瞳之中亦是放出熊熊怒火。這下,他身上的神聖金光變得更加濃鬱,就連牆上的黃金圖幅也受此影響,反射出奪人的光澤。


    “崔鈺,你一定要和我們天界撕破臉皮嗎?難道,你就不怕整個陰間因你遭殃!”


    麵對神流仙使的再三威脅,崔判官依然麵色如常,絲毫不懼,麵帶春風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天地間,無論人神鬼,都要經曆各自命中的劫難。如果冥界真的要受此一動的話,那也是命中注定,無法免除。還有,你以為這一次的自己就一定穩操勝券嗎?你身為天界仙使,同樣不能以本尊現身。我猜得沒錯的話,現在站在我麵前的,隻不過是你用純金打造的金魂分身吧!憑現在的你,或許能嚇嚇這幫晚輩,可對於我來講,隻不過是一枚銅疙瘩罷了。”


    突然間,崔判官將手收攏,那道氣牆立時變成一隻無形巨掌,並將神流仙使死死握住,使其無法動彈。果然,無論後者如此掙紮,都無法撼動那股力量半分,反倒是讓自己的金身之上顯出了若幹裂隙,再加上那股窮兇極惡表情,當真是恐怖至極。現在的神流哪裏還有半點仙使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隻瘋狂的魔頭。


    “崔鈺,你會後悔的!”


    崔判官淡淡地笑了下,聲如奔雷道:“好,我等著你!”


    崔判官的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聲音一出,那瀕臨崩潰的仙使金身終於砰然炸裂,無數金塊向四麵八方狂飆而出,射得周圍的牆壁之上,留下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現在孫長空已經氣若遊絲,別說是自保,就連小命都快沒了。多虧陳家老祖眼急手快,大袖一揚,已將孫的頭顱掩在自己的身下,那些飛來的金塊撞在他的身前,發出尖銳的鏗鏘聲。


    不知過了多久,爆炸終於退去,待陳家老祖揮手吹散四周銷煙的時候,自己的前方已經空空如也,就連那些組成金身的金塊也不見了蹤影。


    實事上,整個大堂也不翼而飛了,隻是那幅由黃金打造的圖畫還立在那在,巋然不動。


    “他們兩個人去了哪裏,怎麽尋不見了?”


    孫長空睜開眼睛同樣看向前方,不過這時他的臉上已經浮現出欣然的神情,他已經知道崔判官此行的用意,原來他就是來保護自己的。


    一位常年待在幽冥之中,足不出戶的陰律司,為何會因為區區一介凡人而不惜動用神力呢?孫長空也搞不清楚,隻是他隱隱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巨大隱情。


    崔判官走了,神流仙使金身被破,這下陳家老祖終於算是逃過一劫。不過,由於剛才接二連三發生的異變,以至於直到現在的他還沒有迴過神來。孫長空看了一眼他,輕聲提醒道:“老祖,我們現在怎麽辦?”


    陳家老祖扶起旁邊一張座椅,然後將孫長空的腦袋放到上麵,自己則歎了口氣道:“哎,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既然天界的人已經盯上了我,恐怕以後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陳家究竟能否再續神話,也隻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孫長空愣了下,不由道:“老祖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要離開這裏嗎?”


    陳家老祖點頭道:“嗯,再留在這裏隻會給陳家帶來滅頂之災。在他們再次找到我之前,我必須再去尋一處隱匿之地,避過三五千年,等他們不再像今日這般尋我時再出來。”


    聽到這裏,孫長空不禁黯然神傷,好不容易才和這位老前輩熟絡了一下,這便要就此別過,實在叫人為之惋惜。想了一下,孫長空又道:“老祖,或許當你再次現世的之時,我已經不在了。”


    陳家老祖麵色一沉,怒意橫生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怎麽可以輕言放棄?再說,你不是有那位崔判官保你嗎?有他在,除了仙宗親臨,閻王授意,沒人敢動你。”


    孫長空苦笑了下,垂下眼皮道:“可你看我現在這副樣子,能不能活過明天都是個未知數。況且,我的本體還在遮天皇的控製之下。以我現在的修為,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崔判官已經為我露過麵了,如果再違背規則的話,恐怕真的就要受到懲治了。我不想成為他的累贅,更不想欠他人情。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讓他出麵了。”


    陳家老祖微微一下,似乎是對自己說,又好像是對孫長空說道:“看來,是時候該我出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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