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子甫一入場,現場立即鴉雀無聲,而臉色最難看的那就當數是沈萬秋了。他自知沒有能力與這位苑內老前輩正麵衝突,否則整個蒼北仙苑都會將自己視為大逆不道之輩。可眼看目標近在眼前,他又不甘心,隻得冷笑道:“師叔祖,您出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聽出沈萬秋的話裏帶刺,雲影子也不和他一般見識,他隻將自己手裏的許參天慢慢放迴地上,查看對方無恙之後這才緩緩道:“本來我也不想摻和這件事的,誰讓他是我的徒孫呢?再說,殺了他,你自己又有什麽好處?不是照樣要被取消比賽資格。”


    沈萬秋顯出一副不悅的神態,接著道:“不知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模糊。這次傳薪大會給了我們這些核心弟子一些特權,除了可以和普通弟子那樣參加比試,就算不小心殺了對手,也能獲免罪責。”


    “什麽?啥時候改的規定我怎麽不知道?不過事已如此,你也沒吃什麽虧,那就這麽算了吧!”


    沈萬秋的心中雖然有萬個不願意,但身為仙苑泰鬥的雲影子都開口了,他還能怎麽樣?他深深吸了口氣,隨即道“好,今天我就賣您一個人情。不過,您可記好了,這次就算是欠我的。等下次我有需要的時候,你也得同樣幫我。”


    雲影子麵色猛然陰沉下來,他沒有想到一個弟子級別的年輕人居然膽敢和他講條件。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貿然出手也算不上光彩。為了不讓這個仙苑的明日之星心中受創,他隻得道:“好,隻要不是什麽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那就這樣吧!”


    說話間,雲影子身化流雲,遽然消失在賽場之上,而一旁的許參天大難不死之後,也終於醒了過來。當看到好一柄變形的開山斧之後,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為自己剛才的死裏逃生感到心有餘悸。


    匆匆走了下過場,之後步非煙,周書穎以及嘲庸全都輕鬆拿下了屬於自己的比試,而那些落敗的弟子也大多沒受什麽大傷,最嚴重的就是斷了條胳膊,經過長老處理之後已經無礙。眼看西方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第一天的大會就這麽結束了。到場的賓客在專人的指引之下,前往食堂用餐,一些地位較高的人則被安排去往一處林間小築之中,一邊欣賞著滿眼綠茵,一邊口味可口佳肴。


    “蒼北仙苑還真是人傑地靈,這寒冬臘月的,竹子長得還是這麽茂盛。對了,白天那個叫孫長空的,我怎麽看?”


    “嘿嘿,你別說,師父之前跟我說過了,之後一定要選他入門。那小子的實力很強,而且深不見底,說不定已經和師父他老人家相差不遠了。”


    “什麽?不是吧?咱們師父要是改命境的老資輩了,這些來年雖說停留在仙人境之前,遲遲沒有精進,但也不是一個黃毛小子可以相提並論的。我聽說,蒼北仙苑的方掌門也才不過晉入到改命境界,恐怕就是他親自出馬,也難走過咱們是你的百招之下。所以說,你就不要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


    說話的兩個人文來劍派的精英弟子,而他們的師父,正是初升大陸之上赫赫有名的劉文來。不得不說,這位劉掌門確實是一位傳奇性的人物,短短百年之間便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一躍成為這方天地之間極少數的強者存在,屬實不可限量。這次劉文來參加傳薪大會誌在必得,而且非是獨一無二的頂尖弟子絕不罷休。這一會兒,他正在與幾位從遠道而來的老友們在暗處閑聊,他們這些作弟子的隻得先到這裏等著。眼看別的桌上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已經端了上去,他們這邊卻遲遲未動,蛔蟲作祟之下他們已經按捺不住,恨不得現在就去旁邊蹭些吃的。


    “你說師父他和那幾個家夥在說什麽呢?這麽大晌,怎麽還不迴來?”


    別一個搖頭道:“他老人家的心思,咱們怎麽可能猜測得到,反正在這裏等著就對了。”


    說罷,二人抬頭向門外看去,隻見這時一個仙苑弟子突然快跑了進來。


    “請問二位可是文來劍派的貴客?”


    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男性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想了好半天也沒能認出對方的身份,於是好奇道:“請問你是?”


    “哦,小的是方掌門的隨從,賤名不說也罷。”


    那人笑了下,隨即說道:“嗬嗬,隨從?方掌門門人眾多,還需要隨從嗎?真是怪哉。”


    “小的哪裏敢和苑內的弟子相比。修行打坐的事情幹不來,隻能做些跑腿打雜的粗活兒了。”


    聽了這些,那人忽然道:“不知方掌門有何貴幹?”


    隨從道:“方掌門喚二位去他那裏一聚,說是貴派的齊掌門也在那裏。”


    兩位弟子相視一笑,心裏暗喜,還有這等美事,想都沒想,直接跟前對方去了。再之後,在那名隨從的帶領之下,二人左拐右拐,一直到了處相當偏遠的空曠之地,這才停了下來。


    “哎?這是什麽地方,怎麽不見我們的師父和方掌門?”


    那名隨從隨即轉峰,麵帶微笑道:“我這就帶你們去找。”


    寒光一閃,殺氣逼人,來無蹤去無影的刀刃直接沒入到二人的脖頸之中,後者連哀唿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雙雙倒地。詭異的是,在受了如此嚴重的刀傷之後,二個人的脖子上竟沒有流出半滴血來,唯一的痕跡便是隱藏在褶皺裏的兩道紅印。


    “我讓你們出來,你們就出來,真是活該你們去死。可你們死就死了,還得讓本大爺給你們挖坑,真是晦氣。”


    那名隨從也不歇息,不知從哪拿來了一把鐵鍬,捥起袖子,就著跟前就開始挖,不一會就挖了一個半人來深的土坑。接著,他又從下麵跳了上來,粗魯地將兩具發涼的屍體踢下深坑,幾鍬土之後就給埋得差不多了。


    “下輩子別再學什麽成仙之道了,你看多危險。要我說,就當個屠夫。整天都能吃到肉,而且別人還不敢惹你,多好。”


    就在那名隨從自言自語的時候,隻見竹林之中忽然走出一個人影。那人身著黑色連帽長袍,乍一看去根本看不到麵容。而麵對這位突然到來的“過路人”,隨從也不慌張,而是不緊不慢道:“怎麽?又有什麽事嗎?”


    長袖下的人輕聲一笑,發出無比沙啞的聲音。他來到那剛被填平的土坑跟前,用力在上麵踩了幾腳,這才道:“你的身法還是那麽麻利,看來是掌門多慮了。”


    那名隨從應和著冷笑了兩聲,將鐵鍬朝旁邊的竹林裏一丟,隨即道:“你以為這些年我閑著了嗎?每天要殺那麽多的豬,就算閉著眼,我都能一刀將它們斃命。”


    長袍人道:“可人是人,豬是豬。豬反抗起來會和你玩命,更何況是兩個身懷絕技的修行者呢?”


    隨從道:“那是你,在我看來,人和豬都一樣,都是等著被宰的可憐蟲。殺豬習慣了,所以殺人也就理所應當了。”


    長袍人淡淡道:“看來掌門說得沒錯,魔人就是魔人,總有改不了骨子裏的兇殘。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為什麽要把你留在這裏。”


    對方的幾句話引得隨從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之大,震耳欲聾,似乎根本不怕別人發現他的存在。


    “方掌門一向以和藹可親的麵貌示人,誰又能猜到他竟是個冷血無情的大魔頭呢?在別人看來,他隻能行善好施,所以這種殺人放火的工作就隻能我做了。”


    長袍人忽而咳嗽了兩聲,接著道:“好了,我隻是來看一下工作進展得怎麽樣了,既然後患已經解決,那我就迴去了。”


    長袍人轉身欲要離去,那名隨從的眼中突然閃出一道光亮,開口叫住道:“方掌門真能實現他的諾言?”


    “掌門他從來都是一諾千金。更何況,這牽扯了許多你所不知道的隱情,開啟魔界大門,勢在必行!”


    白天時候,蒼北仙苑發生了血屠法戒會那麽大的事情,居然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察覺。方惜時的練功房裏早已是煙雲繚繞,靈氣磅礴,甚至就連視線都會受到影響。可就在這眾多的氤氳繚繞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逐漸顯現。


    “你醒了。”


    聲音來自霧氣的中央,而受此召喚,那道人影終於睜開雙眼,一時間房間之中呈現出五彩斑斕的景象,周圍的地麵被照得像白天一樣明亮,著實驚豔。


    “我睡了多久?”


    霧氣之中的人道“兩個月吧!還好,沒有耽誤時間,你迴來的時候剛剛好。”


    原本坐在訂上的白色身影突然站了起來。這下,他的身形猛然高大了整整一倍,就連頭上的房梁都是那麽得觸手可及。


    “多少年了,太久沒有在人間出現過了。還是這麽熟悉的味道,還是這麽令人懷念的靈氣,我無欲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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